第九十三章 防備
“請國舅多加指點。”
“臨川水患乃是我朝今年第一大災，若處理得宜，封侯拜相也不在話下，若處理不得宜，你可知道下場？你的命是小，若是引發疫情，那可要傾覆朝堂了。”魏然抿唇，沉重道。
華世宜點頭，“國舅爺說的極是，所以我也很感謝您一路上對百姓們的幫助，這也是對我的幫助。”
“你還沒明白我的意思，整個朝廷，能人並不少，河中尹都未將水患壓製，卻偏偏落在你這個姑娘身上，你沒想過為什麽麽？”魏然問道。
華世宜搖頭，“世宜隻是陛下的子民，君令不可不受。”
“好，你既然這麽說，那我也不說別的了，衛卿此人我也有所了解，這些年我在他手上栽了不少次，你這次跟他一同治療水患，別跟他硬著來，像你這樣的人才，我不想讓陛下再失去了。”
華世宜抬眸，“國舅的意思是，衛相會對我不利？”
“防人之心不可無，陛下雖然寵愛他，但這水患畢竟危及朝廷，他一時下了狠心，也是不好說的。”
華世宜看他，就如同看自己的長輩一般，當下點頭，“國舅放心，我一直都防著他呢，若有什麽不對，我會盡快修書給陛下來決斷。”
“嗯，那你多加小心，我還要去巡查粥棚驛站，就不打擾你了。”魏然慈愛一笑。
“好。”
華世宜待走時，魏然突然道“你阿翁。”
華世宜轉頭，魏然搖了搖頭，“你很像你阿翁，當年我與他也算是知己好友。”
華世宜心中一蕩，難過的垂眸，“多謝國舅還記得我阿翁。”
“師博明那樣的人，隻要見過他，就不可能忘記。”魏然無限懷念地歎了口氣，“你不要讓你阿翁失望，重振師家，全靠你了。”
華世宜鄭重點頭，“嗯。”
沈香一直在茶寮坐著，她有點害怕衛卿，雖然他長得極其俊美，隻要笑一笑就能輕易奪走女子的芳心，但是隻要華世宜不在，他就是生人勿進的樣子，隻好眼巴巴坐著等華世宜。
元九見她們二人回來，立刻去付了茶錢，牽著馬向華世宜那邊走去。
這些日子，大家早就習慣了衛卿跟元九騎馬，華世宜跟尹靖雁駕車，沈香一個人坐在馬車裏，現在氣氛有點尷尬，衛卿一個人坐在車內，這裏除了華世宜，大概沒人敢去叫他。
所以沈香隻能可憐巴巴地看向她。
華世宜撓撓頭，掀開了車簾，衛卿不知道在看什麽，立刻蹙起眉頭。
“那個，我們要上路了。”華世宜鑽進車廂，她暫時還不想讓沈香知道他們現在的身份，尤其是衛卿。
“那就走啊。”衛卿語氣不善。
莫名其妙發什麽火？華世宜瞪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道“相爺，你不出去，沈家姐姐怎麽進來，跟你坐在一塊，她名聲還要不要了？”
衛卿好笑地合上手上的紙，塞入衣襟之中，看著華世宜道“她先是貪官之女，後來被程碩那個死胖子弄進府裏，然後又打算跟崔子安，她還有名聲？不想坐就在後頭跟著走。”
華世宜語塞，“那是一個弱女子在這世道的艱難，你怎麽這麽刻薄？她的腳程追的上你騎馬麽？”
“她是你的沈家姐姐，又不是我的沈家姐姐，我的馬車我自己坐我怎麽刻薄了？”
“……你這不是無理取鬧麽？你堂堂一朝丞相，跟個小小女子計較，說出去你不怕文武百官笑話你啊。”華世宜瞪大了眼睛，這人真是每天都在讓自己刮目相看。
衛卿抬眉，看著華世宜道“他們不敢笑我。”
“……”華世宜氣呼呼扭頭過。
“唉，聽說了麽？江陵縣最近發生了一件怪事。”車外突然傳來議論聲，華世宜也靜了下來。
“什麽怪事啊？”
“有個大官，在家好好的被人砍斷了雙手，腿也廢了，聽說很可怕呢？”
“好官還是壞官啊。”
“叫什麽來著，程碩，聽說是個買官的，不像好東西。”
“那隨他死呢。”
華世宜突然笑了，好整以暇地回頭看著衛卿，頗為無奈道“哎呀呀，衛相大人怕不怕呀？當官的，在家被人砍斷了手，殘了腿，那一定是哪一位綠林好漢看不過眼這官官相護，自個出手了。”
衛卿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得意的樣子，心裏那片羽毛煽地更起勁了，“哦？我怕什麽。”
“衛相大人要聽真話？那可不許生氣啊。”
“知道我會生氣還要說？”
華世宜瞪了他一眼，嘴巴卻不停，“詩經有雲，匪麵命之，言提其耳，我這都是為了衛相大人您好，你看吧，程碩雖然有罪，自有國法懲辦，可是為何沒人敢動他，這還不是因為您護著他麽，若想要程碩這樣的人再少一些，直接除了您，不是更好麽？”
衛卿的後槽牙咬的緊緊的，“言則，你幹脆殺了我，這天下就太平的意思了？”
“不不不，我是覺得，勸人向善比較符合我與你之間的關係。”
衛卿閉上眼睛，靠在車廂上，“巧舌如簧，顏之厚矣。”
華世宜見他這幅樣子，隻好低頭想想怎麽把他趕出去才好上路，哪知身邊一陣風飄過，衛卿已欺身出了馬車，她一怔，怎麽又出去了？剛才不是死都不下車麽？
沈香正躊躇不安，眼前已經站著衛卿了，他居高臨下看著她，“進去吧。”
沈香點點頭，衛卿利落下了馬車，翻身上馬，動作利落幹淨。
華世宜隨即跟著出來，對沈香笑了笑，“沈姐姐上來坐吧。”
“華妹妹，那個……剛才那些人說的，是不是真的呀？”
“不知道，不過若不是真的，誰會這麽說呢，左右程碩活該。”華世宜說完，沈香才鬆了口氣，爬上了馬車。
“不管他，你好好休息就行了。”華世宜對她安撫一笑。
“嗯。”
尹靖雁卻眉頭緊鎖，跟上了衛卿的馬，“好奇怪啊，怎麽會有人好好地衝過去砍了他的手，又不要他的命。”
“管他呢，反正不是我們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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