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沈香
若有人能以春風拂麵般的微笑折服眾人，那必定是崔子安無疑。
崔氏百年士族，到了這一代，已經成了空架子，但崔子安聲名在外，仁德兼備佳公子，確實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多年未見，他玉冠束發，身著家常儒衫，文質彬彬佳公子模樣，與站在台階下大腹便便，仗勢欺人的司馬大人，成了明顯的對比，是個人都會覺得，道理絕對站在崔子安這邊。
“程大人既然有事詳詢，請屋內坐。”崔子安帶著笑意相迎。
“不必，沈香在哪，你把人交出來，咱們今日之事作罷。”
崔子安神色不動，“原來是找沈小姐，程大人早說便是。”崔子安回頭輕聲吩咐，然後笑道“前幾日我在路邊偶遇了沈小姐，見她得病，便請她入府，找了大夫治病，故此耽誤了告知程大人，程大人今日氣惱，也實屬我的過失。”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崔子安既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解釋了，那程大人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麽。
過了會，屋內傳來女子的哭嚎聲，如泣如訴，實在令人聽聞便膽顫起來。
崔家小廝為難地跑了出來，“少爺，沈小姐想自盡。”
崔子安好看的眉頭蹙起，對著程大人道“您看，這？”
程大人一摸肚皮，原本就不大的眼睛這下眯成一條細線，下令道“杵著幹嘛，去給我把人拖出來！”
他身後的小廝可不是崔家那樣文質彬彬，沒過一會就看到他們捆著一個弱質女子拖了出來，因為動作粗暴，女子的繡鞋都落在了地上，她淒厲地哭喊著“程碩，你不是個東西！喪盡天良，老天爺，您睜開眼睛看看吧！”
程碩一聽，登時照著她的臉就重重打了一巴掌，那女子本就瘦弱不堪，被他打了一巴掌，趴在地上半天沒動靜。
“豈有此理。”
衛卿尚未反應過來，身邊的華世宜已經幾步衝了過去。
程碩正要再打，華世宜兩隻手上去死死攥住了他的胳膊，眸光一凜道“身為朝廷命官，當街毆打良家婦女，你也忒給陛下長臉了！”
程碩哪裏想到突然跑出來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小美人，雖然穿著圓領袍，臉上未擦脂粉，可是也架不住滿臉的嬌嫩和靈氣，跟地上那個已經被自己打過的女人相比，這個更合胃口。
“喲，你是誰家的小姑娘。”程碩說罷，肥豬手已經從華世宜的手背上撫過去。不過並沒有持續太久，他的手腕就被人捏住，胸口又被人踹了一腳，當即整個人天旋地轉，掀翻在了地上。
眾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知道這熱鬧太大了，自個看不起，能跑的全跑了，隻留下了崔家與程碩帶來的小廝麵麵相覷。
“哎喲！”程碩身上宛如被牛踢過似得疼，睜開眼，瞧見另一個女子雙手抱胸站在原地，頗為挑釁的對他勾了勾手指。
華世宜見尹靖雁出來了，便去扶起地上的那個姑娘，“姑娘，你怎麽樣了？”
沈香被打的半邊臉高高腫起，一張俏生生的小臉蛋看著華世宜，“你是？”
“你先起來。”華世宜半抱著她將她扶起。
程碩帶來的小廝見狀，揮起木棍就向尹靖雁打來，華世宜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出手的，不過幾個閃避，甚至都沒使上兵器，那些小廝已經個個人仰馬翻。
尹靖雁很是不耐煩道“就這點本事，也敢出來狗仗人勢？回家找你娘去吧。”
崔子安倒是沒再看程碩，反倒盯著華世宜瞧了半日，這小姑娘好生眼熟。
“靖雁，別管他們了，幫個忙。”華世宜喚道。
尹靖雁衝站在一旁的元九努努嘴，“幫忙啊。”
元九看向衛卿，見他點頭，便將沈香打橫抱起，走向馬車。
“你們……你們什麽人！”
“你得罪不起的人。”華世宜說罷，直接從衛卿腰間的革帶裏抽出一枚令牌，擺在了程碩眼前，“程大人能把貪官汙吏做得這麽好，應該知道這枚令牌是什麽意思吧。”
衛卿玩味地勾起嘴角。
程碩的綠豆眼在看到令牌的那一刻，登時睜大，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手腳並用向衛卿爬過去，“小人眼拙，沒認出相爺，相爺恕罪。”
“給我滾。”衛卿居高臨下，低眸道。
他說的話也沒什麽情緒，那程碩卻抖如篩糠，也顧不得什麽美人不美人了，屁滾尿流的帶著小廝跑了。
崔子安是個聰明人，見狀立刻屏退下人，自個上前，帶著那一貫的笑容準備上前，沒料到方才那個很眼熟的姑娘扯住衛相就往馬車上去。
崔子安怔在原地，衛相的相貌的確如傳聞中所言俊逸非凡，隻是沒聽說他有什麽特別寵愛的女人啊。
別說崔子安，衛卿本人也是詫異地很，不過他麵色不露，直到被華世宜推到了馬車旁，才聽這小丫頭不耐煩道“麻煩衛相大人幫我找個醫館。”
“你要為這個女人耽誤路程？”衛卿問道。
華世宜抿唇想了一下，“找個大夫看一下傷，礙不了什麽時間。”
“尹靖雁會治傷，比那些縣城的大夫強。”衛卿上了馬，順口道。
華世宜上了馬車，突然道“你好歹也是個男子，遇到這樣的情形，你居然袖手旁觀？”
“尹靖雁在，其他人傷不了你，還有，我沒有說過除了水患之外，我要插手其他事，你今日能全身而退，靠的難道不是我的令牌？”衛卿挑眉。
華世宜語塞，沒有再反駁他，掀開車簾，尹靖雁果然已經在幫沈香上藥了。
“她身上有些淤傷，是被人打的，不過已經有段時間了，還有就是臉上的，其他沒什麽。”尹靖雁下手重，疼得沈香咬牙不敢喊疼。
華世宜接過傷藥，問道“沈小姐是麽？”
沈香聞言看著她，“你是？”
“你別管我是誰，反正我們不是壞人。至於你，你是怎麽回事？”華世宜問道。
沈香淒楚落下淚來，原本就瘦弱的肩膀抖動著，“說來話長，對了，那個程碩走了麽？你們會不會把我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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