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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出獄

  華慈貪汙,基本上在臨川已經傳遍了,師家大門緊閉,能找的關係都找了,卻沒有人肯幫他們,喻承彥不曾再出現,無論師鴻熙怎麽想辦法聯係,都渺無音訊,石沉大海,每個人心裏都清楚,除了等朝廷下公文,他們已經沒有任何法子了。甘雲夢的病情反複,師鴻熙一個人照料全家大小事,就算有華氏姐妹以淚洗麵在一旁相助,但人口凋零的師家,還是給人留下了惋惜和歎息的印象,已經沒人記得還有個師太傅,曾經風光門楣。


  水災退去,修補河堤是重要事,何代隻去壩上看了一回,便在驛站歇著,左右沒人敢說什麽,因為他是衛相的人,衛相這兩個字,就是免死令牌。


  不過該呈交上去的公文還是要如實呈交,這樣他才能早日回京,半月後,公文批複下來,對華慈等人的判決也有了進展。


  喻良洲這段時日幾乎日日都來驛站,陪著何代,假借辦案的名號,把這附近能吃能玩的都試了一遍,倒有些惺惺相惜莫逆之交的情誼出來。


  何代打開了火漆密封的公文,喻良洲在一旁淡淡飲茶,好似無關緊要,不過他還是下意識的看到了信封上的印信,是一個衛字,耀眼奪目。


  “奇怪。”何代嘟囔了兩句,便沒說話了。


  “怎麽了?衛相怎麽說的?”


  何代將公文遞給他,“旁的人問斬的問斬,流放的流放,怎麽這個華慈,隻是貶官?而且讓他去修堤壩,這跟沒犯事有什麽區別?”


  喻良洲其實還沒看到華慈的名字,但聞言也是一愣,“衛相認識他麽?”


  “嘁,怎麽可能,若是他認識衛相,如今這河中尹是他來做,我可聽說他有不少治水的法子,倒是也看過他呈交的卷宗,不得不說,還是有些能耐的。”何代翹起了二郎腿。


  喻良洲點頭,“也是,他這些年一直未曾升遷,若是衛相認識他,何至於此,不過,大人,難道就這麽放過他?”


  何代掀起眼皮,淡淡瞧了他一眼,“衛相說放,誰敢不放,女帝都不會說什麽,你啊,也別惦記著要人家的命,若是剛放了就死了,傳到衛相耳朵裏,對你也無益。”


  喻良洲笑容凝固,“是。”


  “就照公文裏說的做吧,這幾日我也好上路。”


  “好。”


  水患這麽大的事情源自於貪汙,百姓們自然義憤填膺,而從衙門裏安然出來的,隻有一個華慈。


  清如與世宜上前扶住了華慈,“爹。”


  這半個月不見,華慈已經滄桑不少,渾身髒臭不說,睡也睡不飽,不過更令他難過的是,百姓們看著他的眼神,鄙夷、唾棄、憤怒。


  他心頭一顫,上麵的公文雖然說放了他,可沒說他沒貪汙,他站在這日頭底下,心裏卻寒津津發涼。


  “我呸!貪官,早晚有報應!”不知道是誰在人群中罵了一句,大家都跟著痛斥起來。


  華慈痛苦的抱著頭,華世宜與華清如眼中含淚,這樣的委屈與冤屈,他們如何跟這些百姓們說?


  爛泥砸到臉上的時候,她都沒反應過來,越來越多的爛泥與唾液,摔在她的身上,頭上,順著她的發絲往下掉,華世宜擋在了華慈跟清如前麵,緩緩開道,她開始慶幸自己身上的髒汙,才能讓這些百姓避之不及,順利給他們開一條道出來。


  他們沒有坐馬車,反而走在街上,等回到師家的時候,正巧遇到韓琴帶著喻承彥出門。


  華世宜目不斜視,小心的扶著華慈進門,而站在門口的喻承彥心口一顫,若非理智拉著他,他已經向她走去了。


  “還不上馬車。”韓琴冷聲道。


  等華世宜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眼前,喻承彥才上了馬車,心裏仿佛有一塊石頭堵著,上不去,下不來。


  “你看到了?貪官汙吏的女兒,身上一輩子抹不幹淨了,趁早死了你那條心。”


  “她不是。”喻承彥雙手握緊。


  “是與不是,有什麽要緊?重要的是,如今你與她是雲泥之別,這樣的庶民之女,別想踏進我喻家半步。”韓琴倨傲地掃了一眼師家的牌匾,曾經那可是高不可攀的師太傅府,現在,不過就是破落戶。


  回到師家,甘雲夢還在昏睡,她如今醒著的時間,太少了。


  師鴻熙一直在正廳等著,見到他們三人的時候,豁然起身,“姑丈,你們怎麽弄成這樣?”


  華慈屈辱的擺擺手,“難以啟齒。”


  “鴻熙,快讓人準備熱水,給我們洗漱吧,我現在去衙門收拾包袱,把該拿的東西拿回來。”


  “我方才派人去拿了,你先回芳菲苑細細吧。”師鴻熙蹙眉看著她。


  “多謝。”


  晚飯是在正廳吃的,一家人默默無語,華慈幾度哽咽,最後還是忍下來了,華清如的眼淚就沒斷過,反倒是華世宜,從進門有些紅眼睛後,就再沒有任何情緒。


  “姑丈,接下去你有什麽打算?”甘雲夢起不來,師鴻熙就是師家唯一的代表。


  “去壩上修水壩。”華慈放下碗筷,頗為沉重道。


  今日剛出衙門百姓們就如此激憤,若是去修水壩,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師鴻熙也是擔心不已。


  “爹,能不能休息兩日再去?”


  “休息不得,已經撿回了一條命,你也別想著給我送飯啊,那邊百姓惹不得,我帶點幹糧去,你在家照顧你舅母。”


  華世宜點頭,“那爹你要小心。”


  第一日,華慈是帶著傷回來的,渾身是血。


  第二日,新傷未好添舊傷。


  第三日,華世宜說什麽也要跟著去,華慈還是不肯,她便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頭,直到壩上。


  他們父女倆臨川無人不知,見到華慈,果然又上來痛罵,華世宜上前兩步扶起被人推倒的華慈,默默無言走到了一邊。


  “我叫你別來,你偏跟著,何苦呢?”華慈的腿被人踢了,所以走起來有些蹣跚。


  華世宜看著水壩,“可是有些事,還是要來親自看看。”


  “什麽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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