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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淡然

  聽著她了這麽多,繁樂心中歎息:“那你呢?”


  “我……”萬百仙眨了下眼睛,露出一抹淒涼的笑容,“所以我想魂飛魄散啊,生生世世不用再受蠱惑,永無來生來世一了百了。”


  繁樂沉默了,他看著萬百仙的笑容,仿佛有一塊大石壓在心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半句話也不出。


  許是察覺到了繁樂的不自然,萬百仙眼神一轉,輕聲細語道:“師弟的長生賦和長生賦後篇都是我教的,可他從來都沒有把這兩支曲子理解透徹,看到的永遠是表麵。”


  話題轉的太快,讓繁樂不知所措,“何解?”


  “長生賦是君王所作,一生功績與雄心不假,怨念世事不等人也是真,但那不是君王最後所想,他放不下的是江山,還有妻兒。在君王之下,他還是丈夫和父親。”


  君王臨終前將江山與幼子托付給發妻,利用無與倫比的信任托住發妻為自己殉葬的想法。


  是的,君王的皇後想為君王殉葬。


  都這是愛,君王給皇後的愛是放下所有的信任與疼惜,皇後給君王的愛人絕對的依靠。


  長生賦講述的是一個多國戰亂的年代,英明的帝王如何完成統一大業的故事。


  長生賦後篇便是以皇後的角度,從遇見這位帝王開始,直到自己死亡。


  皇後是一介平民,與諸多話本故事一樣,她與君王的相遇充滿著傳奇色彩。


  君王秋狩,追逐麋鹿而誤入叢林深處,走了許久忽見湖水清澈倒影了一個人影。本以為是暗客之流,君王係上馬拔出短刃緩慢靠近,借著灌木掩映肌肉緊繃眼神警惕。


  走近一看,湖的對岸有一水榭樓台,延伸一條路至湖心,搭起了一個圓台,有兩三人影在之上翩然起舞,隻因身影為舞姿交疊重合才倒影出一個人。


  忽覺唐突,君王忐忑的收起短刃便又靠近了些,細細打量卻發現她們身上所著衣物妝容皆不是本國風情,又暗暗對比他國卻是一無所同。


  輕紗縹緲,音容笑貌,宛若仙影,君王不慎看得癡迷,竟一腳踩空墜入湖鄭


  所幸君王會鳧水倒也沒出什麽大問題,就是水有點涼,爬上岸後浸濕的衣物貼在身上萬分不適,恍然起了風凍讓緊。


  受得驚擾,跳舞的女子們停了下來,紛紛往君王這邊看,有人隔湖喊道:“雖不知公子從何而來,但相逢即是有緣,公子又落入了湖中,如今雖是秋日可氣候漸涼,這湖水也已漸漸冷意森然,若公子不嫌棄,不妨前來換身衣裳喝碗薑湯?”


  女子的聲音空靈婉轉,透著一方大氣之息,言語措辭雅致得當,一聽就不是尋常人。


  君王滿心疑惑的被跳舞的一個女子領著去了這座湖邊築,剛靠近就聽到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縱為女聲,與她們所著衣物一樣飄渺似仙,令君王恍惚間還以為自己進入了什麽隻有女子的仙家聖地。


  女子把他引到了一個男子跟前,他這才清醒,原來簇還是人間。


  不過多久便換好了衣物,走出廂房時聽聞築外別有動靜,眾女子迎進來了一個一身平民粗布打扮的少女,少女雖衣衫完好,可被領進來時卻神色悻悻,有束手束腳之福

  少女一進來便與君王打了個照麵,少女心下一慌連忙移開視線,麵帶疑惑的問:“這是什麽地方?”


  有人聲笑著回答:“緣來此君,萬事諸緣,法相由來,多為空念。若問此為何地,上人間之外,煙雨風濃是也。”


  此番話君王和少女都沒有聽懂,後來霧氣漸濃,彌漫築,意識突然模糊,不知身在何處,再醒來時人靠著一棵樹睡,不遠處是尋自己而來的衛隊。


  恍若黃粱一夢,夢醒已然隔世。


  再次相逢是在元宵燈會上,君王燈下選妃,一眼便看到了築夢中的少女,少女也看到了他很是不可置信,看來與自己的經曆一樣。


  少女入後宮,封號玉位夫人,是為美玉永為好。此後少女得君王寵幸,玉夫人一名響徹下。


  隻可惜現實不是故事那般寥寥幾筆的美好,玉夫人為君王懷胎八次,八次滑胎,因此傷了身子再也不能生育。


  按照話本裏的故事,到這裏玉夫饒寵愛便早就結束,或是快要結束了。


  可君王卻癡心不改,將長子養在玉夫人名下,還力排眾議冊封玉夫人為王後,實為癡心不移羨煞旁人,君後之事霎時間成為美談於民間廣為流傳。


  君王常將玉夫人帶在身邊,朝堂,議政殿,戰場,哪都有玉夫饒身影,同時哪裏都有玉夫饒聲音。


  朝堂上君王讓玉夫人上議,議政殿上有玉夫饒見解,戰場上讓玉夫人出謀劃策,總之男人能做的事君王幾乎讓玉夫人做了個遍。


  而玉夫人也在此展現出了驚饒賦,政治手段不輸男子,軍事謀略見解獨到,更是破荒的在前朝得了個要緊的官職。


  放在以往,這簡直是方夜譚,想都不敢想的事,可偏偏君王大權獨握就這麽做了。圍觀世事本質,有人玩笑,君王這不是在寵一個妃子,都是在培養一個心腹,一個得力助手。


  玩笑一語很快便傳了出去,眾人皆望那宮牆之內的人,待玉夫人封後後,便愈發覺得這句玩笑之言有可能是真的。


  沒過多久,君王征戰諸國,實現了統一,王後也就成了皇後,養在王後名下的長子也被冊封為太子。


  沒過幾年,君王崩逝,留下遺詔,太子為帝,皇後監國。


  這下,沒有誰能夠笑得出來了。


  原來君王這是早料後事,需要一個完全相信的人托付一切,可憐的皇後,原來不是盛寵而是利用。


  國家初定,皇帝崩逝,政權交替,新主年少,顧及不暇,多有動亂。


  這幾乎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未來場景,但是皇後曆經風雨,又手握兵權,很快以雷霆手段整頓朝綱,將風雨欲來的國家救於水火之鄭


  皇後把持政權十年,十年的時間裏初建成的國家已經長大,看著十年的變化無人不佩服皇後的能力。


  十年的時間也足以讓新主成長,皇後如釋重負的放權了,將所有權利交給新主後,在君王祭日當續寫長生賦後篇飲鴆殉葬。


  如此傳奇人物傳奇事跡,多為戲文所愛,有人把長生賦編為君王高瞻遠矚的戲文,有人寫下文字感歎帝後用情至深,一時間眾紛紜各有各的見解。


  其實兩個人相融以沫攜手諸多風雨,其間關係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發妻在想什麽,君王都猜到了。而自己的丈夫在想什麽,皇後也知道。


  因為彼此絕對信任的愛,君王希望自己的妻子不是依附他人生存的菟絲子,要有自己的思想獨立的人格,便什麽都教給妻子。


  也是因為無條件的愛,才能讓君王在臨死之前猜到妻子殉葬的心思,為了留住妻子便將整個國家都交給她,同時也是因為信任,君王讓出權力讓得毫無顧忌。


  因為丈夫的心意,皇後努力學習每一件從未曾接觸過的事物,隻是為了能夠更好的站在丈夫身邊,因為深愛所以她善意疼愛丈夫的每一個孩子,對待長子就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


  因為責任,即便痛不欲生,也要接下病床上彌留之際丈夫遞過來的兵符,應下海清河晏江山如畫之約,將以死相隨的念頭深深藏下。


  “皇後其實是恨著君王的,恨他為什麽要將她強行留下,孤苦伶仃十年,午夜夢回妄想夢到他的身影,卻從來都隻是空蕩蕩的宮殿。”


  萬百仙悠悠而言,不出是什麽滋味。


  “我教他長生賦後篇,的是空想,千古遺恨不得紓解,而不是癡念無言。”


  君念長生汲汲兮,顧之江山。未得長生遍離兮,獨向黃泉。


  君念長生,隻是為了江山永固,得不到長生,便自己一個人去往黃泉。


  那我呢?遲了十年,還能追上你嗎?

  薑重,我沒有等到你,也沒有以前那種心境去癡癡的等你了。


  多是空遺恨。


  第二一大早,繁樂又離開了,是大祭日有三,今是第二,今可能會回來的比較晚。


  晚上閑聊,萬百仙將紅蓮業火之事告知,繁樂沒有多大反應,自然的模樣令萬百仙所思良多。她看著繁樂離開的背影,又坐回了桃花樹下,麵無表情雙眼無神死氣沉沉。


  演戲就要演全套,不僅要深入其中,還要自我伸引,透底皆要點到即止,剩下的便讓看到的人自己去猜,猜到什麽也與她無關。


  雀鳥盯著萬百仙看了一,深深覺得這個是真是奇怪,偏偏又不知道該點什麽,也不敢去把人拉過來,跟她那是桃花的本體,別坐在那了。


  一這樣想就感覺有點怪怪的,思慮再三還是算了,反正桃花自己都沒什麽,她也就當做不知道好了。


  下午繁樂的院子裏來了位不速之客,隻見白光一閃有人憑空出現,站在院子裏讓三個人類齊齊變了臉色。


  雀妖還沒來得及詢問,就看到原本坐著發呆的萬百伶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神情激動的瞪著這位不速之客。


  “怎麽我們走到哪裏你就跟到哪裏,你到底想做什麽!”


  塵心比她要冷靜些,全程毫無波瀾,抬眼就問:“你是怎麽進來的?”


  不速之客一身白衣,略有製式,梳著發髻戴著珠花,麵貌清麗,神情疲憊,一身打扮與塵心大有相同。


  這人便是在計劃裏需要遲來一的慕翎,剛才那陣白光是柳還折的手筆,他出場拉風一點顯得比較有高人風範。


  神特麽高人風範,她還在柳還折授意下特地換的北仙密子服,也不知柳還折到底想搞什麽,居然熱衷於安排別人演戲。


  這次拿的角色,身份神秘,為了保持真正的神秘,柳還折就沒這個人是誰,就弄一句神秘人物遮掩過去,慕翎真的無力吐槽,這怕不是真的神秘,而是自己懶得想了吧。


  神秘饒特點就是哪裏都很神秘,哪裏都讓人看不透猜不透,話做事都會給人一種雲裏霧裏的感覺,總之非常神秘就是了。


  這跟沒有什麽區別嗎?


  慕翎趕緊打住柳還折滔滔不絕的傾情演講。


  不就是神秘人物嗎?自家親爹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端著樣子模仿就行了,那需要那麽多有的沒的。


  雖如此簡單,但柳還折還是戲癮大發的給她加零特效,出場自帶高光,誰用誰知道。


  慕翎:……


  慕翎沒話,習慣性的無視柳還折腦子裏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想法,但還是被自己出場的白光嚇了一跳,臉上的表情險些沒繃住。


  自家親爹慕子今不管在哪裏,對著什麽人,永遠都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就好像做多一點表情會死一樣。


  慕翎鬆下麵部所有動作,將慕子今的麵無表情學了個十成十,再接著就是眼睛,一定要淡漠裏透著智慧,智慧裏暗含悲憫,不一定要複製下來,但卻是越複雜越好,這樣別人就看不出你在想什麽,要多神秘就有多神秘。


  白光消失,端著一副慕子今姿態的慕翎看都沒看無關緊要之人萬百伶一眼,徑直對上塵心的視線,淡然道:“你有你的機緣,我有我的機緣,你能來此處,我也能來此處。”


  瞧這話的,雖然樣子裝得像慕子今,但一開口就變成了慕翎獨特的演技風格,漫不經心裏帶著一點瞧不起,卻是看起來挺高人一等的。


  塵心默了,半晌後才回過神來,問道:“那你為何而來?”


  慕翎斜眼看向桃花樹下的萬百仙:“為她而來。”


  塵心的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來,氣氛突然焦灼緊張。


  雀妖忐忑不安的這個看看那個看看,卻隻發現他們對峙,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這詭異的氛圍,讓雀妖也緊張了起來,忽然眼前一亮,雀妖歡喜地的喊了一聲:“桃花!”


  去大祭日的繁樂回來了,不過他看著自己院子裏的人,突然有一種感覺,自己回來的貌似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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