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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節 鬥法(十七)

  前方血海翻滾,腥氣衝天,緩慢而堅決的向道門修士涌去。 

  搗毀了四處黑暗源核后,道門諸派已經重新聚集在一起,見血海濤天,便退後百里,以觀其勢。 

  「阿修羅神君的幽冥血河大陣果然是陰邪無比。」裂天劍皇微微皺眉道。 

  「這老怪物竟然不惜血祭整個南部瞻洲的生靈來助長此陣的威能,就是我們進去也要小心。」葉神婆亦道,「說到對魔道邪宗的了解,這裡無人能超過騎道友,不知道騎道友以為該如何破陣?」 

  騎大先生緩緩道:「我一時也沒有好辦法,先前雖然破除了黑暗源核,也誅殺了不少魔道中人,但魔道元氣但未大傷,拜月老魔在最後關頭寧可把他們全部撤回也不願決戰,想來便是要以此陣再與我們鬥鬥。此陣兇惡無比,內中血水能污修士的法器、元神,血祭了萬千生靈后,這些生靈便會沉淪血海,肉身化作地魔,殘魂亦近陰魔,其中最厲害者甚至不亞於天魔。如今我們不可再像剛才擊破源核一樣分散,而必須聚力成錐,從正面破之,須得小心其他魔道中人也趁機偷襲。」 

  「還須得聯繫上已陷入陣中的獨孤與羽紅袖,只要我們破陣開始,在陣中鬧出動靜來,想必他們遲早能感應到而趕來與我們會合,那時便是一舉破陣之時。」裂天劍皇道。 

  「須得在陣中找到阿修羅神君,他必是主持此陣法之人,只要纏住他,令他脫不開身主持陣法變化,陣法威力便會大減。」卻是崑崙派施陵南在一旁道。 

  「不錯,不錯,必須得找到阿修羅老怪。」葉神婆讚許的看了看施陵南。 

  一番商議,眾人總算對於如何破陣稍有頭緒,這時血海已經蔓延過來,離眾人只有四五十里了。 

  血水翻滾,內中不時有綠色的魂體張牙舞爪在血浪中翻滾,獰惡得彷彿隨時會破浪而出,搶先襲向眾人。 

  但隨即前浪一打後浪,這些幽魂便被陣法之力強制束縛拉了回去。 

  「阿修羅老怪當真是不怕被天譴么,血祭如此多的生靈。」夢采蘭看到此景,不由勃然動容。 

  「那倒是要問問貴派了,智經隱世后,魔道方才如此猖狂,如今也只有我們方能力挽狂瀾,消彌魔焰,否則若是讓他們得逞,天下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楚歌吟嘆道。 

  正當道門諸人便要迎向幽冥血河大陣的滔天血浪時,忽然天際有一道遁光向這邊飛來。 

  眾人正不知來者是敵是友時,騎大先生忽然訝然道:「竟然會是太上感應宗七大感應之首袪欲真人。」 

  那遁光一凝現出一個身影,正好落在血浪和道門諸人之間。 

  「袪欲道兄駕臨,難道是……」裂天劍皇心念電轉,忽然想到一個可能。 

  袪欲真人那麼一站,血浪已經翻滾以其身後,他雙手一伸,身後便忽然像是生出一道牆般將那兇猛湧來的血浪給硬生生的擋住了。 

  「不錯,正是智經已經從沉睡中蘇醒,而且感應到天地間有三處似乎有極為強大的生靈在爭鬥,其中一處在西牛賀洲,第二處在蜀山附近,第三處最為激烈,卻是在你們這裡,我太上感應宗這才遣人出來察看一番。」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袪欲道友是想來調停道魔之爭的。」葉神婆鬆了一口氣道。 

  太上感應宗雖然被列入道門十六派之一,但此宗其實向來只是侍候御盡萬法根源智經,從不正式涉入道門與魔道之爭。 

  若是在智經隱世后,突然改變立場,便難免讓人擔心。 

  「本宗無意調停,只是智經既然生出感應,我等便出來察看一番。」袪欲真人搖頭道,他屹立不動,任身後血浪如何翻滾卻始終翻不出他站立的位置。 

  「此處我已看過,你們終須一爭,誰勝誰負自安天命。」 

  「袪欲道友,那阿修羅老怪為求勝利,不惜血祭整洲生靈,智經既然重新出世,難道都不管嗎?」葉神婆道。 

  「我只管出來查明這三處動靜,然後回稟,智經如何決定,卻不是我能作得了主的。」袪欲真人道,頓了一頓「不過此舉的確過於殘忍,若智經再掌天劫,想必阿修羅老怪難逃一劫,只是恐怕這是日後之事,於你們眼前情形卻是沒有多大幫助。」 

  袪欲真人如此一說,意思很明白,就算以後智經降下劫數,也是以後之事,現在道魔鬥法卻是得靠自己。 

  「袪欲前輩,剛才你說我蜀山附近有極為強大的生靈在爭鬥?」楚歌吟忽然驚疑不定的道。 

  「不錯。」袪欲真人肯定的道,「這是智經諭示的,不會出錯。」 

  楚歌吟面色頓時難看起來,袪欲真人道:「蜀山一處動靜最小,所以我打算先去西牛賀洲一行。諸位,告辭了。」 

  袪欲真人言罷,遁光一轉望空便走,他這一離開,身後的血浪便像是脫了韁的野馬重新奔來,而且來勢更猛,血浪衝天而起,足足數里之高,所過之處,連下面海中的精怪獸類,只要離得稍近,也都被血浪攝起,變成了血海的一部份。 

  「楚宗主不必擔心,蜀山一處就算真有魔道中人前去偷襲,那裡畢竟有蜀山山門大陣在,更何況還有燭龍坐鎮,就算魔邪或是什麼妖物再厲害,也討不了好去。」裂天劍皇道。 

  楚歌吟聽得他如此說,心中這才稍安,點頭道:「無論如何,都要先破了幽冥血河大陣,將這些邪魔外道誅滅再說,否則讓他們得勢,天下必然大亂。」 

  血浪撲面而來,道門諸修士喝叱一聲,紛紛祭起法器或是運轉道法,便見數十團光華各異的法器首先迎向血浪之中。 

  血浪中冥水狂漲,先前被縛回的幽魂重新出現,伴隨著血浪冥水撲向眾人的飛劍或法器。 

  血浪中分,從兩側向道門的陣形包圍,彷彿像一張巨大的嘴要將道門陣勢吞下。 

  道門諸修士也不懼,反而前方光華亂斗,種種道法真元、飛劍法器匯成的攻勢將前面的血浪破開,直向劫餘峰方向衝去。 

  不過鬥了一陣,諸如楊影這般修士便有些慌亂起來,自己的飛劍法器在血浪之中初時倒是暢通,斬殺了數個陰魂,但漸漸的卻感覺飛劍如墜上了重物一般,越來越遲鈍。 

  這個遲鈍不光是指劍彷彿越來越沉,而且連修士與飛劍的心神感應上都越來越弱。 

  待楊影將飛劍召回,才吃了一驚,自己的飛劍上竟然已經血色斑斑,彷彿被侵蝕了一般。 

  「大家小心。」其他人也感覺到了異處,除了繼續攻擊外,亦紛紛放出護身的法器護住自己。 

  同時幾艘浮空艦也激發艦中法陣,艦外放出護罩將血浪冥水迫開。 

  繼續前進,血海中血腥味越發濃烈,眾人的法器也彷彿置身於極為粘稠的濃液之中,運轉極不靈便。 

  雖然每一運轉,便有血浪或被分開、迫開、蒸發,內中的幽魂也被斬殺,但血海不盡,這些幽魂便不曾真箇滅亡,只要有一絲一縷殘魂一沾上血海冥水,便會開始復原,再度來戰。 

  雖然這般,這幽魂以前殘餘記憶每破碎一次便會少上許多,但是在血河幽冥大陣驅使下,這些幽魂生前不管是善良還是兇惡都是身不由己,就算靈智越來越弱,也是煩人。 

  更具威脅的是後面出現的地魔,這些地魔與先前的幽魂相比,是有形之體。 

  整個南部瞻洲被血祭后,內中的生靈依生前實力被幽冥血河大陣化為了三等,最弱小的生靈血肉變成了血海的一部份,而殘魂則被轉化為眼前的幽魂,且隨實力強弱不同,顏色從淺綠到墨綠不等,越接近墨綠實力越強。 

  第二等便是一些生命力極為強大的生靈,血肉蝕盡,但形體勉強還存在,成為地魔,生成一副白骨骨架,殘魂與之結合,在陣法驅使下前來相攻。 

  那化成白骨的軀體卻是比海底寒鐵都還要堅硬,以真人境巔峰的修士發動飛劍斬上去都不傷絲毫。 

  最厲害的則轉化成了堪比天魔般的存在,無形無體,在血海之中只有被攻擊時才能勉強感應到,被攻擊前只有神識強大之輩才有可能提前察覺,道門諸人之中,恐怕要崑崙三秀、楚歌吟這般級數的修士才能辦得到了。不過這種偽天魔到底比不上真正的天魔,因為只能依託血海存在,而且還做不到真正的無形無影。 

  真正的天魔是極為強大的生靈身殞后,其殘魂連空間法則都不能消磨殞盡,反倒變異進化成為了另一種形態的生靈,從生命形態來說,真正的天魔已經具備了聖階的基礎,只是其神魂中的記憶殘缺過多,並不像真正的聖階般能主宰自己,而反倒是受本能驅使。 

  但就算是如此,幽冥血河大陣所能驅使的這三種等級的魅怪,也是極為棘手了,因為血祭了南部瞻洲的生靈后,其中的鬼物數量恐怕也是到了一個讓人咋舌的地步了,而且除之不盡,在血海冥水中滾上一滾便又會復原。 

  「看來阿修羅老怪是打算先消耗我們的力氣。」葉神婆冷冷的道。 

  「若是如此,那未免也太小看我們了!」一道火紅身影長笑一聲,飛出浮空艦護罩之外。 

  他一出去,立即不知道有多少幽魂向他圍去,周圍星星點點的綠光深淺不一,密密麻麻,每一點都代表了一個幽魂盯上了他。 

  那綠光中更不時有慘白的一角在晃動,那是掩身在血浪和幽魂之後的地魔,每一隻都是一隻白骨地魔,身如金剛,力大無窮。 

  那火紅身影卻是狂笑一聲,雙手一舉,便凝起一團熾陽般的光華。 

  「阿修羅老怪,拜月老巫,要戰便戰,何必用這些不入流的妖魔丑來煩人!」 

  那熾陽般的光華越聚越大,到得後來,血浪也彷彿有了感應,翻滾而來想要壓制,但只要一挨近,血浪便被蒸發,其中的幽魂也驚懼得開始後退,彷彿遇上了剋星,只有白骨地魔還在附近。 

  那光華聚到足有里許大時,陡然間化作一道光柱筆直的排浪而去。 

  這光華一射近百里,直將幽冥血河大陣都弄出一段空白來,不知道多少幽魂死去,連滾回血海復原的機會都沒有,便是白骨地魔沾到也是消身蝕體。 

  道魔鬥法,在幽冥血河大陣中的激戰,便由星宿宮九烈神君列焚余以煮海焚天**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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