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瓜瓜總是這麼甜
第460章 阿泉形象崩壞
雨打窗檐,噼里啪啦的聲響,讓房間里更顯寂靜。
窗戶打開著,陣法運轉,形成了玻璃狀的隔斷,阻擋了外面狂風暴雨。
糰子蹲在窗台上,打量外面的波濤,無趣地哼著小曲:
「嘰嘰嘰~……」
茶榻上,身著襦裙的謝秋桃,靠著窗檯坐著,雙膝彎起,放著一本書,借著小案上的燈台認真翻閱。
崔瑩瑩坐在對面,斜依著小案,手兒撐著側臉,旁邊放著硃紅色酒葫蘆,臉蛋兒已經帶上了三分酡紅。
如果說仇大小姐和崔瑩瑩躺在一起,只像是長輩和晚輩的話,那崔瑩瑩和秋桃在一起,看起來比親母女還像母女,可以說指著崔瑩瑩小時候的畫像,說是秋桃,沒有半個人會懷疑。
崔瑩瑩醉眼矇矓之際,瞄著秋桃的側臉,有些出神,心裏面也琢磨著,以後給左凌泉生了娃娃,會不會是秋桃這模樣。
按照崔瑩瑩的想法,其實更想要個玉堂、師尊那樣的閨女。
不過這並非覺得秋桃不好,而是不能『娘慫慫一窩』。
她這輩子肯定鬥不過玉堂了,指不定連靜煣、靈燁都鬥不過,要是閨女和她一個性子,或者秋桃一樣『乖巧可愛』,那她豈不是要被欺負一輩子?她閨女被玉堂閨女欺負的哭鼻子,她去說理再被玉堂欺負的哭鼻子,想想就氣人。
酒過三巡,思緒難免有點飄。
崔瑩瑩目光望向房門,見凌泉小半夜都沒出來,大概猜到瓜瓜很勇,直接被『抱蔓摘瓜』了。
作為九宗長輩,崔瑩瑩自然不好和小姑娘爭風吃醋,而且有秋桃陪著她,也沒什麼好憋屈的。
崔瑩瑩看向秋桃,略微琢磨了下,柔聲道:
「秋桃。」
「嗯?」謝秋桃把書放下來,眨了眨大眼睛:「瑩瑩姐,怎麼啦?」
「你成老幺了,你知道不?」
「我……嗯??」
謝秋桃本想羞羞臉說句「瑩瑩姐,你說什麼呀~」,但馬上又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對哦,瓜瓜姐呢?
和左公子在屋裡這麼久沒出來,她不會……
!!
謝秋桃坐直些許,忽然發現,瑩瑩姐好像在訴說實情,不是開玩笑。她有些不可思議的道:
「仇師姐動作這麼快?」
崔瑩瑩雖然沒感知到對面的動靜,但孤男寡女展開遮蔽陣法,偷偷摸摸這麼久不出來,總不能在探討大道吧?
「你以前不是和姜怡說過,瓜瓜下手又快又准嗎?有機會不借坡上驢,和你一樣扭扭捏捏稱兄道弟,恐怕靈燁娃兒都和她一樣高了,她都還沒進門。」
謝秋桃眨了眨大眼睛,明白瓜師姐真去送了!
所有姐妹都投敵了,就剩她一個,危機感自然就來了。秋桃抿了抿嘴:
「我……我沒扭捏呀,稱兄道弟……那不是開玩笑嗎。」
崔瑩瑩搖頭一嘆:「秋桃,你想想哈,你在登潮港遇見的左凌泉,那時候左凌泉身邊,就姜怡、清婉、靜煣,靈燁都還八字沒一撇,瓜瓜正好從天上過去,面都沒見著。這都多少年過去了?你們一起走多遠了?你到現在才親個嘴,還是左凌泉死皮賴臉硬親,你說你沒扭捏,這麼多年你在幹啥?」
「嘰。」糰子跳到小案上,蹲在旁邊點頭,意思約莫是——桃桃,你是得努力鳥。
謝秋桃仔細回想了下,有些無辜:
「這不能怪我呀,我……我挺主動的,但左公子坐懷不亂,我總不能自個往他屋裡鑽吧。」
「他坐懷不亂?你整天『我還小』『我們是兄弟』,左凌泉能怎麼辦?你再不加把勁兒,怕是等到左凌泉帶著一大家子人回去給爹娘敬茶,你還在外面放炮仗。」
謝秋桃尷尬笑了下:「照這麼下去,好像確實如此……瑩瑩姐有什麼主意?覺得我該怎麼弄?」
「你不挺機靈嗎。」崔瑩瑩眼神示意對門,嘟了嘟嘴。
糰子跟了這麼多年,也算花叢老鳥鳥了,用翅膀尖推了推秋桃,「嘰嘰嘰……」示意——過去蹭床鋪呀,小奶娘都敢去,你大桃桃怕個啥。
謝秋桃望了房門一眼,臉色微紅,連忙搖頭:
「這怎麼行,我和仇師姐是拜把子的姐妹,跑去打擾多不好。嗯……不告而嫁不合適,等到了玄武台,我帶左公子去祭個祖,然後在列祖列宗墳前……」
?!
崔瑩瑩目光一凝,坐直了些許:
「桃兒,祖宗陵寢重地,你怕是……」
「咦~」謝秋桃眼神怪異:「瑩瑩姐,我是說表白心意,你想哪兒去了?」
「……」
崔瑩瑩眨了眨杏眸:「是嗎……反正再不主動,老幺當定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謝秋桃臉皮兒不薄,但作為黃花小閨女,聊婚嫁之事還是有點靦腆,說了兩句就捧起書本,做出認真埋頭苦讀的模樣。
崔瑩瑩暗暗搖頭,也不好再勸了。靜煣在樓上睡覺,她不好跑去打擾,更不好去瓜瓜那兒參團,百無聊賴之下,把目光放在了秋桃手中的書本上,探頭瞄了眼。
秋桃手中的書本,封皮是以前在春潮湖買的雜書《雄霸武神》,但崔瑩瑩抬眼瞄去,卻見裡面的內容,寫著:
左劍仙定眼一看,卻見梅姓妖女眉目含春,玉手輕抬,往他襠里一摸,摸准了那條七寸……
?!
我滴老天爺!
崔瑩瑩直接震驚了,酒意瞬間煙消雲散,把書搶了過來,拿在眼前打量——果不其然,上面寫的是左凌泉和她師尊!
謝秋桃表情一僵,暗道不妙,起身就跑。
「秋桃!」
崔瑩瑩沒想到秋桃皮到這一步,竟然當著她的面,看她男人和她師尊的小本子!
眼見秋桃想跑,崔瑩瑩反手就掏出了一根教訓弟子的戒尺,穿上鞋子就追:
「小小年紀不學好,偷看這種東西……你給我回來!」
「瑩瑩姐,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左公子救命呀~!」
「左凌泉哪有時間救你,給我回來,把所有閑書交出來!還沒進門就無法無天,你進了門還得了……」
「我錯了我錯了……」
……
一大一小兩人,外加一直「嘰嘰嘰……」的大糰子,在船樓里追著跑,眨眼就上下追了好幾圈兒。
崔瑩瑩手持戒尺,追著抱著腦殼亂竄的小丫頭,追著追著,忽然有點恍惚。
此情此景,似乎和她當年調皮,師尊追著嚇唬她一模一樣……
——
房間之中,幔帳終於慢慢恢復了平靜。
隨著幔帳上的倒影翻身,把沉重軀體推開,一條白色狐尾,從帳子下方落下,雖然只是掛件兒道具,但耷拉下來的場面,很像是受盡折騰有氣無力的虛弱白狐,垂下了尾巴。
「瓜?」
「呼~……你癩蛤蟆不成?呱呱呱呱……」
幔帳之間,仇悠悠疲倦無力的側躺在枕頭上,額頭掛著汗珠,冰山美人般的臉頰上,殘留著二月桃花般的紅暈。
原本的薄紗睡裙,依舊套在身上,不過以後肯定不能穿了,上面全是戰損。
仇悠悠眼神迷離望著面前的男子,頭還有些暈,但眼底的怨惱又浮現了出來:
「心滿意足了?咱們……兩清……」
兩清……
左凌泉都不知道怎麼評價瓜瓜這話,他眼神溫柔之至,摟著仇悠悠,讓她枕在自己胳膊上:
「娘子,辛苦了。」
仇悠悠抿了抿嘴唇,抬手拉起薄被,閉上雙眸:
「誰是你娘子……我什麼都還了,你再死皮賴臉耍賴,我和你沒完……」
話有些沒邏輯,但這時候還能說出話,已經屬於很厲害了。
左凌泉也沒亂開玩笑,輕柔抱著瓜瓜,讓她好好歇息。
仇悠悠都不知道怎麼扛過來的,余勁兒未散,也沒法回味剛才的光景。她額頭觸在左凌泉胸口,稍微眯了片刻,思緒才漸漸恢復。
仇悠悠睫毛微動,似是想起了什麼,在薄被下摸了摸,拿出一張點綴紅梅的手絹,仔細疊好,塞到左凌泉手裡:
「以後你再耍賴,說什麼我也不認了……我能還的都還了,這是證據,也沒其他東西了,你愛咋咋地……」
左凌泉面帶笑意,握住她的手兒,親了下額頭:
「想還總是有法子……嘶——」
仇悠悠睜開眸子,直接在左凌泉肩膀上咬了一口,看來確實被逼急了。
左凌泉連忙賠笑:「好好好,我以後不耍賴,我欠瓜瓜一次,你沒說還清之前,就一直欠著。」
仇悠悠這才鬆開銀牙,靠近些許,繼續靠在左凌泉懷裡。
但剛靠沒一會兒,外面就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以及兩人一鳥的聲音:
「小小年紀不學好……」
「瑩瑩姐我錯了……」
「嘰嘰嘰……」
……
仇大小姐心中一驚,才想起了這片天地間,不止彼此兩人;外面還有秋桃和等著被臨幸的瑩瑩前輩。
仇大小姐面色通紅,扭了扭想要起身:
「我……我該出去了,要是讓瑩瑩前輩和秋桃發現……」
左凌泉摟著仇悠悠沒鬆手,柔聲安慰道:
「好好休息,等你睡著了,我出去解釋。」
仇大小姐連動都不想動,左凌泉這麼說,她自然合上了雙眸,想了想又道:
「瑩瑩前輩怎麼忽然生氣了?還追著秋桃拾掇?」
「估計是發現秋桃看閑書了吧。」
「什麼閑書?」
「就是描寫咱倆現在這樣的書。」
?
仇大小姐知道這類書籍,但從未看過,她覺得這種遭罪的事兒,應該不好寫出來,就詢問道:
「你那兒有沒有?給我看一眼。」
「這個……」
左凌泉擺出正人君子模樣,本想說沒有,但實在虧心,想了想,還是隨手取了一本出來。
仇大小姐見左凌泉真藏著這些上不得檯面的書,對情郎不正經的印象又加深了一分。
她知道左凌泉不會把『狠貨』給她看,就拿過寶塔模樣的玲瓏閣,自己查看。
左凌泉臉色一變,想要制止,卻為時已晚。
左凌泉不止一個玲瓏閣,大的裝著修行材料,而寶塔模樣的玲瓏閣,是他第一個玲瓏閣,空間太小,就用來裝著各種不重要的日常用具。
仇大小姐神識在寶塔狀玲瓏閣里搜尋,本想找書籍,但入眼就發現,空間不大的玲瓏閣里,除開些許日常用具和雜書,其他滿噹噹全是花花綠綠的衣裳、五彩繽紛的尾巴鈴鐺,以及各種看不懂的道具。
?!
仇大小姐淡雅的面容,出現了一抹錯愕,就好似天真少女,一頭闖進了老色胚的儲藏室。
「瓜瓜,嗯……」左凌泉表情尷尬。
仇大小姐眼神十分怪異,猶豫了下,取出一個牡丹造型的『茶杯蓋』,上面還有小鈴鐺,翻轉打量:
「這是做什麼的?」
左凌泉老臉有點掛不住,強自鎮定拿過『血滴子』,吸附在了團兒頂端。
叮鈴——
仇大小姐微微一縮,帶起鈴鐺輕響,低頭看去,明白了意思,眼中的震驚和古怪越發深了:
「還有這種東西?你真是……真是下流……這個呢?別在我身上試,你說就行了。」
左凌泉拿著吊墜,不好解釋,就拿在手裡晃了晃,結果吊墜就發出了聲音:
「好哥哥,寶兒錯了……」
?!
仇大小姐瞪大眸子,又驚又疑:
「這是靈燁的聲音?」
「是啊。偷偷錄的,可別和靈燁說,不然准被靈燁沒收。」
「無恥……我還以為她多厲害,原來也有求饒的時候……」
仇大小姐仔細打量片刻,就幫左凌泉收了起來,然後又掏出了五花八門的小東西,詢問用法,問一句嫌棄、奚落一句。
左凌泉感覺自己『正道劍仙』的形象,在瓜瓜面前崩了個稀碎,但也毫無辦法。
畢竟他總不能把這些物件兒,推到『閨房煉器宗師』婉婉頭上,作為使用者,怎麼也得把這鍋背住了……
——
萬里之外,向陽山巔。
平如鏡面的湖面,分割出兩個世界。
水面上是冰天雪地,一樹寒梅在風雪中悄然綻放。
水面下,卻是花紅柳綠,芳草依依,嫻靜舒雅的女子,牽著身著襦裙的小丫頭,在花叢間緩步行走,歡聲笑語從水中傳來:
「師尊,你道行那麼高,以後會不會忽然變成蝴蝶,飛到天上,不要瑩瑩了?」
「師尊也不知道呀,要是以後真飛走了,瑩瑩怎麼辦?」
「哼~!師尊要真飛走了,瑩瑩就可勁兒調皮,吃成胖丫頭,師尊看不下去,肯定就回來打瑩瑩屁股了……」
「呵呵……」
……
畫面來自數千年前,卻又好似發生在昨天。
容顏衣著沒有絲毫變化的柔雅女子,在湖畔琴台側坐,凝望著水中的溫馨昨日,眼底顯出了恍如隔世之感。
當年的瑩瑩,多天真爛漫,怎麼長大了就……唉……
梅近水心念微動,湖面便一分為二,變成了鴛鴦湖。
湖水左側,是瑩瑩幼年活潑可愛的畫面,還有玉堂老成持重,認真修鍊的側影。
而湖水右側,也是這倆姑娘。
瑩瑩依舊活潑可愛,趴在枕頭上,套著黑絲的腳兒交錯搖晃,嘰嘰喳喳說著污言穢語。
玉堂依舊老成持重,臉頰埋在枕頭上,哪怕被頂得一顫一顫,也悶不吭聲,和睡著了一般。
梅近水到現在都不忍直視這場面。
此時認真回憶瑩瑩幼年的影像,就是為了找回心中天真可愛的小瑩瑩,免得那個會不知羞的小污婆,取代了她珍藏至今的記憶。
但可惜,幾個月下來,這些畫面已經深深刻在腦子裡,想忘都忘不掉。她心中天真無邪的小瑩瑩,大概率是永遠回不來了。
「唉……」
梅近水幽幽一聲輕嘆,拿起手邊剛編好的一本詩集,看著上面《凌泉贈梅先生集》幾個字,眼神有點複雜。
畢竟和小瑩瑩一起回不來的,還有那個劍術高超、出口成章的謙謙君子。
雖說世間人無完人,但那人的反差實在太大了——穿著衣裳不食人間煙火,脫了衣裳我乃九洲色魔!
如今那人在她心裡的形象,已經徹底變成了無所不舔的小淫賊;回想起來,第一印象不再是口吐詩篇絕句的白衣公子,而是那掛著汗珠的結實胸肌……
察覺到思緒有點飄,梅近水睫毛微動,便收回了神遊萬里的心念,湖面也恢復了冰雪寒梅的倒影。
在湖畔靜坐良久后,腳步聲從後方的石道上響起。
踏踏——
梅花林間,一名著向陽城長老服飾的女修,緩步走到湖畔,遙遙躬身一禮:
「師尊。」
梅近水收起思緒,盈盈起身,拖著白裙踩過雪面,來到梅花林間,閑庭信步游賞:
「寒玥,外面有消息了?」
女修寒玥,跟在梅近水背後行走,認真道:
「以華鈞洲那邊傳來的消息來看,東洲女武神已經坐船折返,其他就不得而知了。溫師兄歸宗后,東洲那邊戒心極高,尊主能親力親為的事兒,連嫡傳弟子都不會透露,基本上打探不到什麼動向。」
梅近水微微頷首,在一樹梅花前停步,抬手打理著花枝:
「外面的『鎮陽山』,是怎麼回事兒?」
寒玥一愣,臉上露出一抹尷尬:
「師尊都聽說這事兒了?」
梅近水當年在中洲劍皇城,見過和陸劍塵在一起的左雲亭,和左凌泉共患難后,發現瑩瑩的婆家人來了門跟前,自然會注意。
不過這些事兒,梅近水並未和弟子透露,只是道:
「在向陽山大門外開宗『鎮陽山』,還廣邀人妖豪雄觀禮,本尊要是聽不到動靜,也該歸隱山林養老了。」
寒玥笑了下:「唉,這事兒就是底層修士鬧著玩的。去年師尊遠征的時候,東洲的陸劍塵,帶著徒弟到了向陽山,裝成過來求教的妖族,偷偷往後山跑。」
梅近水眨了眨桃花美眸,回過頭來:
「裝成妖族?」
「是啊。一老一少裝成猴子精,和白狼氏族的族長一起到了向陽山。陸劍塵的徒弟是真有點本事,一身人味,言談舉止卻和猴兒沒區別,接待的沈長老,覺得正常人應該不至於滑稽到這一步,硬是被矇混過去了。
「可惜陸劍塵火候差點,放不開,讓沈長老起了疑,當晚就把偷偷往後山摸的師徒倆堵住了。陸劍塵見無路可退,就說明了來意。沈長老也沒為難他們師徒,帶他去見了想見的人……」
梅近水微笑道:「陸劍塵可浪子回頭了?」
寒玥道:「若沒有回頭,走不到這裡來。要徒兒看,陸劍塵就不是個東西,不配讓師尊暗中照拂,更配不上那姑娘。當年溫師兄在九宗當尊主,眼睜睜看著一個風華正茂的姑娘,在望海樓附近苦等幾十年,等得大道斷絕、花容不在,若不是陸劍塵和荒山關係不錯,溫師兄當時就把陸劍塵長生道打斷了;連侯書玉都看不下去,偷偷跑去替他修了座『仙子墳』祭奠。這樣人厭狗嫌的修士,就該讓他自作自受。」
梅近水輕輕搖頭:「陸劍塵天賦不弱於世間任何一人,只是天生性格孤僻,又缺乏師長教導,才在年輕時走錯路。只有失去過所有的人,才會明白身邊一草一木、一顰一笑的來之不易,他歷經世間極悲,自行大徹大悟,千年後若能位列仙君,對九洲來說是一件好事,本尊有能力照拂,自然會照拂。」
寒玥知道師尊境界高,沒有否認這話,而是道:
「陸劍塵得償所願后,看起來根本不想修行了,直接原地還俗,跑去紅葉鎮買了塊地皮當葯農。」
梅近水對此並不意外:「陸劍塵和吳尊義一樣,兩邊都欠人情,或者也摸不准誰對誰錯,不想冒然干涉大勢。這樣的隱士多得很,等正邪之爭結束,或者外域天魔入侵,自然就出山了。」
「哦……反正陸劍塵從那之後就挺老實的,但他徒弟不滿意當農夫的處境,整天嚷嚷『老陸,我好歹是豪門子弟,五穀不識、六畜不分那種,你整天教我插秧挖地,是不是太誤人子弟了?』……」
寒玥說到這裡,嗤笑了一聲,才繼續道:
「陸劍塵似乎也覺得師父當得不靠譜,就弄了個小門派,教鎮上的葯農子嗣劍法;他徒弟一聽就來勁兒了,說什麼『人得有志向,不想當盟主,開什麼宗派』,直接取名『鎮陽山』,劍指我們向陽山,還四處發帖子,邀請各路仙家過去捧場。」
梅近水笑了下,詢問道:「北狩洲的仙家,什麼反應?」
「當笑話看唄。」寒玥隨著梅近水行走,興緻勃勃道:「師尊您如日中天,帶著『鎮陽山』名號的請帖,外面的仙家若是敢接,就屬於不長眼了,反正到現在也沒人上門道賀;倒是妖族那邊,有幾個氏族聽說消息后,真送來了賀禮捧場,估計是想看我向陽山笑話。」
梅近水聽到這裡,微微蹙了下眉,卻也沒有多說,微笑道:
「給『鎮陽山』送個匾過去,新人開宗,向陽山作為北狩洲仙家首腦,若是置之不理,就失禮數了。」
「啊?」寒玥一愣,連忙勸阻:「師尊,這怕是使不得。『鎮陽山』才一棟兩間小院,師徒加起來三個人,連小作坊都算不上。咱們送匾,『鎮陽山』可就真開宗,位列北狩洲仙家名錄了,這不是開玩笑嗎……」
「北狩洲仙家凋零,如一汪死水,除了我向陽城,九洲知名的宗門沒第二家。如今多個活寶,也挺有意思。」
寒玥見此,自然不好違逆老祖的旨意,只能點頭。
梅近水抬眼望向南方的天空,眼底帶著三分笑意,估計是在想象,左凌泉聽到這奇葩消息,是個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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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修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