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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欺人太甚

  第185章 欺人太甚 

  拜劍台周邊人滿為患,所以目光都集中在場中的兩道人影身上。 

  方酌清提劍而立,與左凌泉相距十丈,表情鄭重。 

  左凌泉把劍掛在腰間,眼神平淡。 

  習劍十五年,左凌泉的戰鬥直覺不會錯。 

  方才只是和方酌清目光接觸,他就知道殺對方只需要一劍;問方酌清還打不打,便是因為這場比拼沒啥意思。 

  滿場矚目之中,南宮鐵鉞站起身,來到山崖邊緣,望著下方地形複雜的場地,沉聲道: 

  「開始吧。」 

  方酌清聞聲抬劍拱手: 

  「雲水劍潭,方酌清,請賜教。」 

  「左凌泉,請賜教。」 

  話音落,萬千修士同時呼吸一凝,全神貫注看著場地,生怕錯過了最精彩的瞬殺之局。 

  在他們看來,左凌泉年紀小,習劍的時間必然短於對方,劍技的熟練度可能不夠;所以會靠著天賦上的優勢,先下手為強,打方酌清一個措手不及,避免陷入長時間纏鬥。 

  方酌清也是這麼想的,話落的一瞬間,身上便附著上了墨黑色的鎧甲虛影,避免被左凌泉突襲瞬殺。 

  但讓所有人意外的是,左凌泉並沒有拔劍,而是抬起雙手,開始掐訣。 

  此舉讓圍觀修士愣了下——他們跑來看劍客決鬥,怎麼忽然開始玩法術,這哪是劍客的作風? 

  李重錦也是皺了皺眉頭,覺得左凌泉太過目中無人。 

  術法殺傷力大不假,但那是在幽篁境之後;施術還需要時間,在靈谷境撞上同境武修,彼此同境搏殺,法術基本上沒有出手的機會。 

  而且施展術法也罷,這施展的是什麼玩意? 

  南宮鐵鉞看到左凌泉掐出的法決,意外道: 

  「求雨術?」 

  其他九宗長者,顯然也發現了這點異樣,目露驚疑。 

  求雨術不算難,但那是屬於操控天地的術法,沒有五行之水為引,光靠自身真氣不可能施展出來,這小子難不成…… 

  諸多長者還沒思索完,眼前的場景就證明了他們的猜測。 

  只見拜劍台中心位置,滾滾烏雲開始擴散,很快覆蓋了交手兩人的頭頂。 

  黃豆大的雨珠,從烏雲之間,砸在了場中的泥地上;幾處野火堆里發出『滋滋』的響聲和白霧。 

  李重瞧見此景稍顯不解: 

  「這小子靈谷六重就煉化了五行之水?」 

  南宮鉞仔細觀察片刻,搖頭道: 

  「不是本命水,應當只是得了大機緣……不過和本命水相差不大,這場不用打了。」 

  擁有五行本命,打靈谷修士就是降維打擊,李重錦顯然也明白此理,表情凝重起來。 

  圍觀的修士沒有九宗長者的見識,只是疑惑左凌泉為什麼施展毫無殺傷力的求雨術。 

  而方酌清可是明白遭遇了什麼樣的對手! 

  他站在冰涼雨幕之中,有些難以置信,但身為內門嫡傳,也不會蠢到發獃等對方施術的地步。 

  眼見暴雨落下,方酌清抬手便是一劍,墨黑色劍氣傾瀉而出,化為一道肉眼可見的浪潮,壓向遠處的左凌泉。 

  方酌清也五行親水,在雨中不受限制,反而是如魚得水,森然劍氣裹挾著暴雨,掀起了地面的碎石泥土。 

  浪潮並非一道,而是連續不斷,從外圍看去,就好似場地之間出現了一條洶湧長河,用的正是雲水劍潭不外傳的劍技『風水連潮』。 

  雲水劍潭的劍講究『連環』,環環相扣連綿不絕,在三十丈的距離,只要被劍潮罩住,基本上就得無休止地格擋騰挪,很難找到近身的機會。 

  圍觀修士瞧見這麼大的動靜,頓時發出一片驚嘆聲,但驚嘆馬上又戛然而止。 

  只見劍潮壓下場地對面的左凌泉,左凌泉都懶得躲避,右手輕抬,落下的雨幕直接凝結為數十道冰牆。 

  眾目睽睽之下,數道冰牆出現在交手兩人之間。 

  洶湧的劍潮撞在冰牆上,澎湃衝擊力連破數道冰牆,又不停出現新的冰牆阻擋,根本沒法突破兩人之間的數十道屏障。 

  咔咔咔—— 

  冰塊崩碎和劍氣呼嘯聲中,全場修士都面露難以置信。 

  山崖上的李重錦直接站起身道: 

  「他沒有施術,怎麼可能點水成冰?」 

  哪怕擁有本命水,施展冰法也要掐訣,南宮鐵鉞也目露驚訝: 

  「好強的控水天賦,能不掐法決,彈指間點水成冰,必然是煉化了仙獸級別的鱗甲之屬血脈,看起來和荒山尊主坐下那條黑龍有點像。」 

  仇封情比李重錦還錯愕,瞧見這一幕,還以為左凌泉偷偷把荒山尊主的靈寵煉化了。 

  老陸倒是恍然大悟,明白左凌泉為什麼忽然跳到靈谷六重了。 

  齊甲皺著眉頭旁觀,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劍客嗎?這啥?」 

  左雲亭煽著扇子,滿眼得意: 

  「中洲卧龍,一條龍玩水有什麼毛病?」 

  …… 

  所有人中最震驚的,莫過於身為對手的方酌清。 

  方酌清一劍出手被控死,連防都破不了,直接就看不懂了。 

  控水也就罷了,還不掐法決隨手成冰,這他娘能是同境? 

  這不欺負人嗎這! 

  方酌清眼見遠程摸不到,當即朝著左凌泉疾馳,準備拉近距離。 

  但左凌泉會的可不只是控制冰塊當盾牌。 

  在方酌清動手的剎那,左凌泉再次抬起雙手。 

  剛剛跑出去幾步的方酌清,只覺腳下一沉被拽住。 

  低頭一看,卻見雨水粘附在了雙腳之上,凝結為堅冰阻礙了步伐。 

  方酌清迅速展開護身罡氣,攪碎腿上堅冰,但馬上就聽到一聲: 

  「坎——」 

  左凌泉雙手掐訣,天空落下的雨幕,凝結為了七把水劍,懸浮在了方酌清周邊。 

  隨著『坎』字出口,七把水劍瞬間結成雲水劍潭標誌性的『七星劍陣』,數面水牆鎖死四面八方,把劍陣化為了一個堅冰牢籠。 

  ?? 

  李重錦瞧見此景,頓時眼中怒火中燒——雙方決鬥,用他家的東西打他們家,這是不把他雲水劍潭當人看? 

  方酌清被困在自家的七星劍陣之中,也異常惱火,但他靈谷六重可不會御物之術,根本施展不出七星劍陣,只能用劍強行破陣。 

  只是暴雨不停,冰牆就能隨時自行修補,想要衝出去談何容易。 

  左凌泉控死方酌清后,本想試一下『飛霜術』,但底牌暴露太多,對以後的比拼不利,當下也沒有再施展術法炫技,而是抬手掀起附近的河流。 

  轟隆—— 

  水龍衝出河面,灌注到七星劍陣之上。 

  萬眾矚目之下,場地中心的冰晶牢籠肉眼可見地開始擴大,冰層越來越厚,不過眨眼之間就化為了一座冰山。 

  被困在其中的方酌清瘋狂破陣,但劈開了缺口還沒冰層增長得快,陣法內的空間也是開始迅速縮小。 

  左凌泉借用天地之力,真氣消耗可比方酌清小得多,哪怕打不死方酌清,也能用冰塊控到方酌清真氣耗盡為止。 

  所以修士看著場內兩個人鬥法……不對,應該是術士遛狗,都是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說什麼。 

  九宗長者也覺得這場面有點難看,把九宗內門嫡傳的名聲都丟盡了。 

  不過這也不能怪方酌清,左凌泉掌握控水天賦,就相當於低配版幽篁打靈谷,靠天賦神通都能把方酌清莽死。 

  九宗長者本以為左凌泉是劍法厲害,沒想到是個裝作劍客的冰法,而且身上的機緣還如此驚人,此時看左凌泉的眼神,都起了幾分招攬之意。 

  不說別的,就憑當前的境界和這手『隨手成冰』的天賦,就足以成為九宗內門嫡傳,畢竟這天賦實在太稀有了。 

  場中的僵持還在持續。 

  左凌泉控制冰牢,眼見對手不投降,覺得有點無聊了,轉眼看向人群之間的姜怡。 

  姜怡眸子在發光,揮動小拳頭為他打氣,但距離太遠,聽不清說什麼。 

  左凌泉以眼神回應,興之所至,還順手在冰晶牢籠上,捏出了一個小鳥糰子的飛鳳展翼造型。 

  雖然左凌泉控水的能力還沒精細到纖毫畢見,但捏出個大概輪廓還是可以的。 

  閃亮亮的糰子,蹲在冰牢頂端,張開小翅膀,擺出飛鳳展翼的造型,模樣十分可愛。 

  姜怡瞧見此景,微微愣了下,繼而『噗——』地笑出聲,有些沒好氣的瞪了左凌泉一眼。 

  山崖上方的上官靈燁,瞧見此景,眸子也微微動了下,用手兒撐著側臉,露出了幾分笑意。 

  左凌泉捏出糰子后,見對手還在努力破冰,又在旁邊捏出了一隻大甲蟲,還有一隻很漂亮的白貓。 

  反正是玩起來了。 

  拜劍台外,圍觀的眾多修士,瞧見左凌泉不停施展『神通』,看了片刻有些看不懂了,小聲討論道: 

  「這是什麼術法?」 

  「鎮壓類的術法吧,我聽說此類陣法的頂端,會有各種神獸的造型……」 

  「神獸是青龍白虎,這貓、蟲,還有那個長翅膀的大圓球,是什麼神獸?」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可能是我們沒見過的不知名神獸,嗯……那個球這麼胖,應該是只進不出的『貔貅』……」 

  「貔貅有翅膀?」 

  「你又沒見過,怎麼知道沒有?」 

  …… 

  場上的垃圾時間還在持續。 

  左凌泉捏完白貓后,見方酌清還不投降,為了討好剛破身的傻媳婦,又在冰上面捏出了一個豬頭人的雕像。 

  這是姜怡送給他的玉佩上畫的,姜怡瞧見此景,自然臉色一紅,有些害羞。 

  左凌泉嘴角含笑,還想再捏個女俠出來站在旁邊,但尚未動手,就聽見一聲雷霆般的怒喝: 

  「夠啦!」 

  兩人光顧著打情罵俏,顯然忘記了其他人的感受。 

  李重錦臉色本就難看,發現左凌泉竟然還弄出一個『豬頭人身』的雕像放在冰牢上面嘲諷,再好的城府也被氣得夠嗆,猛地一拍負手: 

  「小輩,你欺人太甚,當我雲水劍潭無人不成?」 

  聲若雷鳴,把正在看錶演秀的圍觀修士嚇得一哆嗦,冰牢也被震得粉碎。 

  咖嚓—— 

  冰磚飛濺! 

  方酌清迅速從裡面脫身,衝出來後退出很遠,才面紅耳赤的躬身而立,面帶愧疚之色。 

  師長插手,那就是認輸了。 

  左凌泉見此自然也停下了手,好不容易捏完的冰雕被破壞,還有點不滿。 

  作為裁判的南宮鐵鉞抬起手來,場內亂七八糟的雨水、煙霧全部散去,朗聲道: 

  「左凌泉勝,按慣例,往日恩怨一筆勾銷,雲水劍潭可有異議?」 

  李重錦吸了口氣,壓下了心底的惱火,開口道: 

  「左小友好手段,是老夫看走眼了,張家、陳獄的恩怨一筆勾銷,雲水劍潭及下宗不會再提及此事。此次九宗會盟,有弟子輩互相切磋精進之意,左小友既然有如此修為,我雲水劍潭少主,也想討教一二,左小友可敢應戰?」 

  左凌泉打個雜魚,實在沒啥成就感,對此開口道: 

  「敢,只希望貴宗少主能有點真才實學,別讓我失望。」 

  「嚯……」 

  聽見這狂妄之語,滿場修士躁動起來,知道重頭戲要來了。 

  方才局面太過碾壓,左凌泉劍都沒拔,實在沒啥好看了,打青魁才有意思。 

  李重錦對於左凌泉的狂妄,並未露出異色,點了點頭: 

  「好,按規矩,左小友定時間。」 

  修士打完都得養精蓄銳補充體力,不過左凌泉方才也沒什麼消耗,不想拖拖拉拉,直接道: 

  「來都來了,不勞在場諸位前輩再跑一趟,就現在吧。」 

  九宗長者道行高深,看得出方才沒啥消耗,微微點頭,沒有多說。 

  李重錦重新坐下,抬起手來: 

  「處晷!」 

  話音落,一道錦袍身影,便落在了八角門樓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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