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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別有人間行路難

  第143章 別有人間行路難 

  雲海孤島之上。 

  金裙女子沒有醒來,小母龍飄在蓮花台前等了片刻,有些無聊的把目光投向了宮殿側面。 

  宮殿里除了蓮花台和劍盾,也有其他東西——偏殿里擺著無數個案台,上面有亮著微光的法陣,形成了一個帶有咒文的護罩。 

  護罩並非防止東西被搶奪,而是怕裡面的物件,扛不住悠久歲月的腐化,因為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 

  小母龍飄到最開始的一個小檯子旁,裡面放著一個滕盾、一根鐵棍。 

  能珍藏在九盟至尊私人宮殿里的東西,哪怕模樣再普通,在外人看來也肯定是無上至寶;對小母龍和臨淵尊主來說,也確實如此。 

  小母龍是器靈,神魂不全記憶遺失了很多,但至今還記得最開始的時候。 

  它出生的地方,在玉瑤洲南方海外的蠻荒之地,和南嶼洲毗鄰,也是九州之一,但地盤太小又未開化,所以沒有自己的名字。 

  蠻荒之地到現在也是窮山惡水的地方,在遙遠的上古,走上千里都不一定能遇到一個大點的村落。 

  凡人靠山吃山,有一個村子靠捕蛇為生,也打其他獵物;不過山裡大型猛獸很多,進山的時候都得拿著滕盾和棍子;之所以不帶刀,是因為村子太過閉塞,不會冶金,加起來也沒幾件兒鐵器,還是祖上傳下來的。 

  小母龍第一次有記憶的時候,是醒來躺在一堆蛇信草之間,應該是誤食了靈果;之後它便經常遇見兩腳猛獸捕獵,因為比較聰明,躲得很好,每次都沒被抓住。 

  但人有失足,蛇有失……失…… 

  小母龍思緒出現卡頓,琢磨了會兒也不去想了,反正就是被一個比它更聰明的丫頭逮住了。 

  丫頭長得很敦實,才四五歲就能在山林裡面健步如飛,追著它跑了好幾里,把它堵在石頭縫裡幾個時辰,才失望搖頭,悶悶不樂地扛著棍子離開。 

  它當時鬆了口氣,以為逃過一劫,從石頭縫裡爬出來,結果還沒來得及打量周圍,就被小手掐住了脖子。 

  那是它這輩子最恐懼的時候,也是最後一次。 

  雖然被逮住了,但它靠著乖巧聽話,帶著小丫頭找山林里的果子,勉強保住了一條小命,沒變成蛇干,反倒成了寵物。 

  後來,無人問津的村落里,來了一個外來人,是個修行者。 

  那人只是抬手放了陣煙霧,百十人的村子就不剩下一個活人,而那個人的目的,僅僅是剛研究出來一個術法,想測試一下效果而已。 

  那時候還是莽荒上古,這樣的事情很常見,也沒人會管。 

  它已經通了靈智,對靈氣波動有感覺,提前帶著丫頭躲在了水裡,逃過了一劫。 

  丫頭出來后,看著滿村子的屍體,沒哭沒鬧——主要是也沒人能聽到了——獨自來到村長的屋子裡,拿起了一根有點沉的鐵棍和一面滕盾,就走向了不知道有多大的山外。 

  丫頭並沒有什麼大機緣傍身,有的只是一股堅毅,再高的山、再寬的河,也沒法讓她退讓半步的堅毅。 

  丫頭也非天生的聖人,偷過大戶人家的糧倉,搶過沒帶護衛的少爺,後來有了點家底,能安安穩穩過一輩子,丫頭卻還是要往未知的遠方走。 

  它當時不解,詢問緣由,小丫頭只說了一句: 

  「我要把爹爹他們都找回來。」 

  就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支撐著丫頭走了不知多少年,提著一面盾牌一根鐵棍,走遍了九州大地,從一個山村小丫頭,走成了沒人敢站在她正面的活閻王,還給自己取了個名字。 

  姓上官,是因為小丫頭學識字的時候,從撿來的書冊裡面,看到了一個叫上官天霸的高人,寫的那叫個天下無敵、氣震九洲,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想去拜師;喜歡讓徒子徒孫起霸氣名字的『怪癖』,也是在那時候被刻進了幼小心靈之中。可惜後來人真找到了,發現只是一個『八重老祖』。 

  叫玉堂,則是因為上官天霸在書里的住處叫玉堂,她不明白意思,覺得好聽就取了,後來才明白『玉堂』是白玉宮殿的意思。 

  就這樣抱著一個不太可能達成的信念,追逐了半生,已經長成大丫頭的上官玉堂,最後還是放棄了。 

  放棄並非因為做不到,小母龍跟了一輩子,可以確認,只要上官玉堂想,就沒有她去不了的地方、做不到的事情。 

  之所以放棄,是因為她發現生死輪迴是天道,曾經的族人都投了胎,說不定已經過上了好日子,把他們拉回山溝溝繼續捕蛇吃土,族人們恐怕不會謝她。 

  從那之後,上官玉堂就看開了,變成了現在這樣。 

  但不變的是,哪怕坐在這座凡人乃至修士都難以企及的宮閣之內,她都沒有一天忘記過那天躲在池裡,看著族人在眼前橫死的絕望。 

  那是屬於最底層的絕望。 

  生死輪迴不可避,老太爺對蒼生一視同仁,求老天爺沒用。 

  所以她來當這個老天爺,讓和她有一樣遭遇的底層凡人,在絕望之時有的求。 

  至少在她能看得到的地方,是如此…… 

  ———— 

  偏殿內案台很多,擺放著曾經的足跡。 

  小母龍在大鐵棍子前回憶片刻,蓮花台上傳來動靜。 

  身著金裙的女子睜開了雙眸。 

  小母龍飄回蓮花台前,圍著大殿穹頂旋轉,開口道: 

  「方才遇上了強敵?」 

  金裙女子眼神如往日一樣無波無瀾: 

  「竊丹衝擊封印,撞出來一縷殘魂,想在小鳳凰身上做標記,已經解決了。」 

  「連仇泊月都沒發現,應該是很少的一縷,至於把你嚇得後退?」 

  金裙女子轉眼看向小母龍: 

  「我後退了?」 

  小母龍看得真真切切,認真道: 

  「嗯,能在神遊萬里的情況下,本體做出反應,必然是遇上了出乎意料的事情;本龍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瞧見你主動避讓,還閉緊嘴,難不成是九鳳殘魂不講武德,施展神通,朝你嘴裡塞五穀輪迴之物……」 

  嘭—— 

  白玉宮殿震動了下,連外面旋轉的雲海都盪起漣漪。 

  金蛟虛影,嘴歪眼斜躺在蓮花台下,四爪朝天微微抽搐。 

  金裙女子重新盤坐,閉上雙眸,平淡道: 

  「你是兵器,裝什麼暈?起來。」 

  小母龍是器靈,本體是金鐧,早就沒了生靈的感覺,但依舊和曾經挨打的時候一樣,躺在地上做出十分凄慘的模樣…… 

  —— 

  落魂淵深處。 

  溶洞和地層裂隙沒有盡頭,光線也十分昏暗,只能聽見兩道輕微的腳步聲。 

  小鳥糰子絨毛捲曲,也在抽著小爪爪,可憐巴巴地躺在左凌泉的手裡。 

  糰子體內的暗紅色光芒已經逐漸消失,左凌泉發現,糰子竟然變大了些——以前只有拳頭大小,一直手能攥住;現在大了一圈兒,一隻手攥不住了,尺寸約莫和冷竹的糰子類似,但比姜怡還是要小一丟丟。 

  不過,糰子也只是尺寸變大了些,其他半點沒改,該圓還是圓,胖嘟嘟的和白毛球似的。 

  湯靜煣走在左凌泉前面,依舊拉著左凌泉的袖子;往前走出兩三里,亂如麻的心緒,才逐漸安定下來。 

  方才經歷的事情,總結下來也就三點:被左凌泉強吻、莫名妖怪冒出來、死婆娘光屁股降妖。 

  湯靜煣將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壓下去,只回想正事兒,眉頭漸漸蹙了起來,放慢腳步,輕聲道: 

  「小左,我感覺有點不對。」 

  左凌泉感覺不對的地方多了去了,方才他正在興起的時候,上官老祖忽然過來,差點把他嚇軟,還有點擔心會不會落下男人的大問題。 

  聽見湯靜煣的言語,左凌泉收斂起亂七八糟的思緒,湊近詢問: 

  「什麼不對?」 

  湯靜煣柔美臉頰上稍顯遲疑,琢磨道: 

  「上次那隻大鳳凰出來,我感覺很親近。剛才那隻作妖的小鳳凰,和棲凰谷上面的大鳳凰應該是一隻,但不知為何,我覺得不親近了,而且好像和我有仇,我想弄死它,嗯……也不是弄死,就是弄來吃了,燉個鳳凰湯什麼的,也不知為什麼有這種感覺……」 

  糰子聽見聲響,歪著頭,也「嘰~」了一聲,看語氣應該是認同。 

  左凌泉也發現那鳳凰不是湯靜煣,想了想道: 

  「我還聽見它說話了,自稱『本君』什麼的,殺氣滔天,肯定是妖魔。」 

  湯靜煣認真思索了下: 

  「那這麼說來,死婆娘也不一定是壞婆娘,方才幫我吃了那團火,我還破境了……當然,我只是就事論事,私下裡我還是得和她算賬,她有一百種法子遮擋,非得光屁股站在那裡讓你看,不是自己的身子不心疼……我下次也跑到她身上,到你面前光著身子溜達一圈兒……」 

  !? 

  左凌泉聽得是心驚膽戰,搖頭道: 

  「煣煣,我還想多活幾年,這話真不能亂說。」 

  見左凌泉怕怕的,湯靜煣抿了抿嘴,也不提死婆娘了,轉而蹙眉訓道; 

  「你小子也是,我把你當弟,你……你怎麼能這樣?」 

  左凌泉勾起嘴角笑了下:「我喜歡湯姐好久了,方才你不抵抗,我自然當作默認……」 

  「我是懵了,你眼神那麼怪,直接往我臉上湊,我一個婦道人家,又四下無人,我能如何?」 

  湯靜煣臉兒又紅了起來,雙手疊在腰間,十指相扣,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目前的情況,或許根本還沒適應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左凌泉靠近些許,握住湯靜煣的手,拉過來牽著: 

  「湯姐不喜歡我?」 

  「……」 

  湯靜煣哪裡會不喜歡,在臨河坊就已經有感覺,只是剛發現罷了。她囁嚅嘴唇,遲疑了下: 

  「我……我年紀比你大,就是你姐。反正已經跟著你出來了,估計想跑也跑不掉,你要對姐姐做什麼,我也攔不住你,不過……不過公主那邊怎麼解釋?要是公主不同意你納妾……」 

  左凌泉搖頭笑了下:「都是修行中人,俗世身份早該放下了,什麼妾不妾的,這叫『道侶』。」 

  湯靜煣微微蹙眉:「不讓我做小,你還準備讓我做大?我倒是不介意,就怕把你的小公主氣跑了。」 

  說到這裡,湯靜煣偷偷瞄了左凌泉一眼。 

  湯靜煣性格很潑辣要強,而且同樣記仇,礙於公主的身份,才一直柔柔弱弱逆來順受,要是有機會的話,肯定會把姜怡拍她屁股的那一下給拍回去,都心心念念好久了,就是一直不敢。 

  左凌泉面對這種送命題,倒也沒有什麼猶豫: 

  「沒有什麼大小,家裡我倒數第二,糰子最小,你們都是老大。」 

  「嘰?」 

  糰子有點不樂意了,不過左凌泉掏出一粒鳥食后,馬上就點頭如搗蒜。 

  湯靜煣聽見這和稀泥的話,輕輕「哼~」了一聲: 

  「你倒是會做人,誰都不得罪……不過我道行蹭蹭地往上漲,都和吳姨一個境界了,你也不慢,公主還慢吞吞的,一家人差距這麼大,這麼下去也不行,得想個法子才是。」 

  「是得想辦法,這趟挖了不少好東西,回去后可以給姜怡買一堆靈丹,然後想辦法再找塊兒風水寶地,認真修鍊一段時間,境界應該就追上來了……」 

  …… 

  閑談之間,兩人快步走到了垮塌溶洞外。 

  從地底下找不到出去的路,左凌泉只能從這裡挖出去,不過垮塌的面積很大,要挖的距離肯定不止幾丈。 

  方才在地底下耗盡了體內真氣,沒有真氣傍身,左凌泉可不敢出門,也挖不動,於是進入了通道,把入口堵死,捏碎白玉銖補充周邊,裡面開始鍊氣。 

  湯靜煣消耗不大,吞下地下火,以蘊含天地之威的火焰淬鍊經脈后,已經破鏡可以繼續修行,但她不想和左凌泉搶靈氣,便沒有入定,只是拿著照明珠子,在旁邊安靜看著左凌泉。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修鍊…… 

  左凌泉盤坐片刻,心裡起了一點波瀾。 

  不過想起方才親出個上官老祖的事兒,他馬上又變成了心如止水。 

  這要是上官老祖再來一次,他以後估計就得改修『葵花寶典』了,還是先緩緩再說吧…… 

  ——— 

  落魂淵下暗無天日,沒有時間概念,地上卻已經到了七月中旬。 

  大丹使臣隊伍,在朝見完大燕君主后,已經先行乘坐渡船折返,柳春峰和蘭芝,是棲凰谷的供奉,任務是護送使臣隊伍往返,沒法在臨淵城逗留半年,得隨著使臣隊伍折返,只有程九江留在京城,繼續跟著左凌泉混跡。 

  大燕朝廷得知異國公主準備在京城逗留到年底,自然不能失了大國氣度,還專程派臣子到公主落腳的宅院詢問需求,還賜了個郡主的爵位,享有月俸,避免異國公主在自家京城餓死。 

  大丹在大燕朝面前只能算小王國,以親王之女的規格相待,禮遇已經算是很高了,姜怡該有的讚美感謝自然不能少,還專門寫了一篇《臨淵賦》給大燕,措辭華麗,字裡行間全是讚美君主治國有方、大燕地大物博的馬屁話,畢竟大丹除了面子,也沒什麼能給大燕的。 

  除開這些俗世朝堂的公事,私下裡的事兒則要單調得多。 

  修行一道極為漫長,時間的演算法都和俗世天差地別;俗世是十二年一輪,修行一道則是甲子一輪,事情通常都是按年算,半個月的時間也就煉個氣工夫,根本發生不了太多事。 

  自從左凌泉跑去落魂淵挖寶,進入地底后,吳清婉和姜怡就與兩人失去了聯繫,遲遲未歸還是有點擔心的,好在最後天遁牌又聯繫上了,給兩人報了平安,兩人才安心下來。 

  吳清婉自從在棲凰谷破境后,已經過去了幾個月的時間,在上乘功法和白玉銖的支撐下,這半個月成功破境,躋身靈谷二重。 

  姜怡在船上破境,時間才過去不久,想連續跳級顯然不可能,這些日子主要還是在學習火法,爭取早日能帶著駙馬出去降妖除魔。冷竹也是修士,能成為姜怡的貼身宮女,天資悟性並不差,最近有所突破,躋身了鍊氣五重。 

  幾個姑娘這些日子都待在家裡閉門不出修鍊,除此之外也沒發生其他事兒。 

  宅院之外的臨淵城,和左凌泉相關的事兒倒是有兩件兒。 

  上官靈燁被司徒震撼一番煽風點火,對自家的老祖起了疑心,最近都在思考如何讓老祖在左凌泉面前現身,從而觀察兩人的關係。 

  得到的答案倒也簡單——老祖不管是左凌泉的護道人還是姘頭,左凌泉受到致命威脅,都會現身。 

  不過上官靈燁肯定不能去收拾左凌泉一頓,那樣老祖出來就算不把她滅了,也會惹來老祖不喜。 

  想來想去,上官靈燁也沒法子,只能等左凌泉回來了,稍微接觸了解下,然後再想辦法。 

  另一側,被解職的司徒震撼,同樣沒閑著。 

  司徒震撼是王朝供奉,本職是緝妖司的副指揮使,在俗世官場上和上官靈燁是上下級的關係,掛的武職,算是供奉中的打手。 

  在回到崗位后,司徒震撼第一件事兒,就是按照上官靈燁的指使,肅清臨淵港風紀,敲打飄了的御獸齋。 

  七月中旬,臨淵港集市內燈火如潮、人頭攢動。 

  御獸齋二樓的賬房內,陳溫秋站在窗口,看著南方的小樹林——那是去落魂淵挖寶修士折返的方向。 

  老掌柜站在旁邊,臉上帶著三分疑慮,輕聲道: 

  「安排的人已經出去很久,按理說早該折返,但一去不回。我派人去查看了下,找到了嚮導的屍體,其他人皆不見了蹤跡……」 

  陳溫秋心裡隱隱覺得不對,回身在屋裡來回踱步: 

  「那麼多好手,單憑半步靈谷的道行,不可能全身而退;消息肯定出了紕漏,那小子不是藏拙,就是身懷奇遇……」 

  踏踏踏—— 

  話沒說完,御獸齋外的集市上,就傳來了鎧甲摩擦的聲響,人數不少。 

  修行一道能穿重甲的,只有鐵鏃府一家。 

  陳溫秋聽見這動靜,臉色微變,知道大燕王朝最不能惹的一群閻王來了,而且很可能是沖著他來的。 

  陳溫忙走到窗口看了眼——人頭攢動的街道遠處,二十四名彪形大漢,身著黑色鎧甲,手裡提著虎頭巨盾,如同一面黑色城牆似的壓了過來。 

  陳溫秋瞧見這麼多讓人過來,也微微驚了下,不過仔細一瞧,二十四人腰間掛的都是緝妖司的腰牌,而非鐵鏃府令牌,又稍稍鬆了口氣——緝妖司的人都是王朝供奉,礙於職責還會講些道理,不會像鐵鏃府修士那樣太蠻橫。 

  陳溫秋稍微整理了下衣袍,快步走下樓梯。 

  街面上,帶隊的司徒震撼,來到御獸齋門前,便是一聲爆喝: 

  「封街,閑者退散!」 

  御獸齋外的街道上霎時間作鳥獸散,連其他鋪子都關了門。 

  陳溫秋來到一樓大廳,遙遙便拱手一禮: 

  「司徒前輩,不知您今日……」 

  嘭—— 

  話未說完,進入大廳的司徒震撼,提盾便是一記猛撞。 

  陳溫秋臉色驟變,他本身修為不低,卻沒敢格擋,被硬撞在胸口,整個人倒飛出去,撞爛了鋪子大廳櫃檯,又摔在地上,落地便吐出了一口血水。 

  陳溫秋被震傷經脈肺腑,咬了咬牙沒能爬起來,帶著怒意道: 

  「司徒前輩,你為何不聞不問出手傷人?我乃望海樓外門執事,替望海樓打理仙家產業……」 

  司徒震撼懶得聽這廢話,走到近前,居高臨下看著陳溫秋: 

  「為什麼打你,你自己知曉。在仙家集市開鋪子,若是都見財起意想著殺人奪寶,九宗盟約和擦屁股的廢紙有什麼區別?」 

  陳溫秋就知道為此事而來,既然被發覺,他也沒有再抵賴,只是道: 

  「我在集市外動的手……」 

  嘭—— 

  司徒震撼抬手又是一下,直接打斷了陳溫秋幾根肋骨: 

  「老子管你在哪兒動的手,老子管的是『見財起意』,你難不成還在集市外起的意?」 

  「……」 

  陳溫秋嘴裡血水如泉涌,卻無話可說。 

  司徒震撼收起鐵鐧: 

  「牌子摘了,從今往後不準踏入臨淵港半步,並將此事通傳九宗轄境;如若再犯,陳氏一族全族從修行道除名。」 

  陳溫秋聽見這話,臉色一白。 

  仙家商賈,做買賣同樣靠的是信譽和名聲;仙家鋪子見財起意,如果廣而告之,憑藉天遁牌的傳訊速度,恐怕不用三天就能傳到所有修士耳朵里。這就和掩月林在渡船上殺人奪寶一樣,得知這種消息,還有哪個修士敢坐掩月林的渡船? 

  「司徒前輩,我馬上摘牌退出集市,但通傳九宗可否網開一面……」 

  司徒震撼抬鐧指向陳溫秋: 

  「老子照章辦事,管不了這些,這話你去和定規矩的八尊主說。」 

  …… 

  ———— 

  過渡兩章,感覺乾巴巴有點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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