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因果
“應當不會。”
鍾恒搖頭，道：“師尊不是會魯莽行事的人，她去竹山秘地定是做好了萬全準備。這次沒有出來，或許隻是竹山秘地中出現了一些變故。”
同時他的一隻手背在身後，五指掐算，嚐試推演卜算雲湘的情況。
這是記載於《元始尊講開三法》中的“玉虛神算”，就算是不做任何準備，純粹“掐指一算”都能算是非常高明的卜算之術。
以鍾恒現在的境界，想要推演卜算出了一個真仙的大致情況，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我們要不要去竹山看看？”木靈書還是有些不放心，她將雲湘視作最親近的人，“可竹山離玉純崖太遠了，以我們的速度隻怕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到，怎麽辦？”
“師姐，你先不要著急，宗門的魂燈殿你去看過了麽？”鍾恒詢問道，這個時候他掐算的速度慢了下來，因為他已經確定了雲湘的大致狀況——有危險，但並不致命。
至於具體是怎麽回事，想要推算清楚的話，施法動靜就比較大了，瞞不過麵前的木靈書，最好還是先帶她離開這裏，再進行推演卜算。
“對對，魂燈殿！”木靈書聞言連忙點頭，立刻就拉著鍾恒飛奔離開，“走，我們去魂燈殿，師尊一定沒事的！”
魂燈就是以一縷神魂念頭為引，化作的神魂燈火。
隻要人還活著，魂燈就不會滅，人一死，魂燈立刻就會熄滅。
殿裏擺放著三山派所有弟子的魂燈。
以此來確定弟子的生死狀態。
在以後仙道體係已經發展完全的時代，魂燈這種方式已經被拋棄。因為魂燈明滅的規則太容易被欺騙了，許多時候真假難辨，還不如直接棄掉。
不過，在如今這個時代，欺騙魂燈明滅規則的法術還沒有出現，以魂燈確認生死的方式，還是非常實用的。
木靈書剛才心急，沒有想到這一點，現在被點醒，立刻拽著鍾恒過去了。
隻是，她沒有注意到——鍾恒雖然跟著她一起離開了，但鍾恒原本站立的位置卻留下了一道隻有輪廓的模糊身影。
待到後山無人的時候。
這道隻有輪廓的身影立刻就凝聚成型，化作了鍾恒的模樣。
剛才被木靈書拉走的是一具化身。
“師尊的確遭遇了險境，具體情況要推算清楚。”鍾恒手捏法訣，雙目微闔，開始真正施展玉虛神算。
同時他的身上出現了微不可查的銀色毫光，這毫光裏交織著繁複的花紋，猶如水波一般，像是時光在流淌。
片刻之後，他身上的異象消退，眼睛睜開，其中的銀色光芒一閃而逝，眉頭皺起。
竹山秘地距離三山派還是太遠了，木靈書得到的消息嚴重滯後。
在剛才的推演卜算結果中，雲湘已經從竹山秘地中出來了，無性命危險，但受傷頗重，正在被三名真仙追殺。
而且從她逃遁的路線來看，就是正在往三山派趕。
對於絕大多數的煉氣士來，最安全的地方都是自家的宗門，這裏有護宗大陣，有鎮派神兵，還有可以幫助自己的同門。
雲湘自然也不例外。
通常來，隻要能夠逃回宗門，基本就算是脫離了危機。
“師尊的飛遁速度很快，可她現在身受重傷，未必能逃過那三人的追擊。”鍾恒的目光仿佛透過了重重虛空，看到了東方穹上的四道身影。
此時雲湘的狀況很不好。
雖然外表看不出什麽異狀，但是她的法力氣息十分虛浮，甚至連飛行的遁光都有些閃爍，若非是遁法高明，速度遠超尋常，隻怕早就被後麵的三名真仙追上了。
可就算是這樣，雲湘現在的情況也很危險，她畢竟是重傷狀態，逃遁的時間越長，速度也就越慢，那三名真仙與她之間的距離，正在迅速拉近。
“這三名真仙都不是上宗弟子，背後也沒有仙大能，與巫殿和庭也沒什麽關係。”鍾恒大致卜算了一下這三人的背景，眼中殺意頓時濃烈，“這就是在找死了！”
同時，他翻手取出了一張符篆，這是一張繪製著白色蓮花和銀色花紋的細長紙片。
鍾恒隨手一抖。
這張符篆化作了一道銀色的光芒，沒入了虛空之中，消失不見。
這是一張“縮地成寸符”。
以無生老母的神力為基礎繪製的符篆，涉及空間層麵的規則，能夠將某一段空間進行壓縮，達到暫時縮短的效果。
——遠古洪荒時代的空間極其穩固，仙級大能放在以後宇宙時代都能舉手投足湮滅星河，崩碎億萬裏虛空都隻是等閑。
可在這個時代，同樣的仙級，還是以特殊秘法繪製符篆，能短時間內壓縮空間距離就已經是極限了。
……
此時，雲海之上，一道赤色飛虹極速掠過長空。
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美貌女子，她臉色蒼白，氣息虛浮，貝齒咬著紅唇，奮力堅持著，長久的飛遁，以及重傷，讓她的意識都有些模糊了。
正是鍾恒的師父，三山派玉純崖主雲湘。
“不，我不能就這樣被追上，必須要把它帶回去！”她的目光望著前麵，那是玉純崖所在的方向。
“速速停下！”
“留下神藥！”
“你走不掉的！”
聲聲厲喝在後方傳來，這是正在追殺雲湘的三名真仙，一路從竹山秘地出來追到現在，他們也有些疲倦了。
可眼見前麵的飛虹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他們心中的動力就越發充足，哪怕是拚盡一切，也要追上去！
那可是品神藥！
那是能讓真仙成為仙的至寶！！
絕對不能放過！
不能！
然而，就在他們覺得自己要追上的時候，前方雲湘所化的赤色飛虹突然消失了，仿佛一瞬間就飛躍了不知多遠的虛空，憑空沒了蹤影。
“怎麽可能！？”
“難道她拚死用了什麽秘法？”
“走，去三山派！”
三名真仙心裏驚疑，但很快就確定了新的目標。
與此同時，被“縮地成寸符”影響，瞬間跨越重重虛空的雲湘出現在了三山派的護山大陣之外，一頭紮了進去。
她擁有護山大陣的最高權限，不需要任何法訣開啟陣門，隻需動動念頭就能夠開啟陣裏生門，暢通無阻。
這個時候，木靈書正拉著鍾恒往魂燈殿去，正見到了從而落的雲湘。
“師尊！”
木靈書驚呼起來，整個人飛身而起，將她從空中接了下來，同時看向鍾恒，歡喜道：“師尊沒事，師弟，師尊沒……”
可話剛一出口，她就發現了雲湘狀況不對，駭然道：“師弟，師父受了重傷，好嚴重的傷勢！她可是真仙，怎麽會這樣？”
“靈書？我回來了？”雲湘立刻確認了自己現在的情況，她目光一轉便看到了鍾恒，“恒兒，你也在，快，快吃了它！”
然後，她不知是從哪裏來的力氣，掙脫木靈書，衝到了鍾恒麵前，從腰間的一個錦囊包裏掏出來一團青光，直接按到了鍾恒的手裏。
她的手冰涼顫抖，聲音也發顫：
“恒兒，這是木屬的品神藥，蘊含無量生機，你吃下去立刻就能脫胎換骨，讓你擁有仙人後裔般的資質。師父答應過你的，一定會找到提升你資質的方法。
“對不起，讓你等了五百年，讓你修煉了五百年還在法相一重，這是為師的過錯。不過，師父還是找到了它，給你帶回來了。吃了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