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一杯鴆酒入肚，萬年千秋作古！
乾清宮大殿之上。
朱無視滔滔不絕的講述著他的治國之道。
“啟稟陛下，治國之道，無外乎仁道、君道、霸道、王道！”
“現在陛下的治國平之道，乃是霸道，霸道治國以統禦為主，攻伐他國，霸絕天下……”
“然剛猛有餘，仁德不足，若始皇帝治國，霸滅六國，功蓋寰宇，然不能長久！”
鐵膽神侯說完此話之後，舉頭看向了朱厚照道：“陛下比之秦始皇帝如何？”
朱厚照聽著鐵膽神侯的話，已經聽出了朱無視話中的意思。
朱無視的話是在說，陛下，你效仿秦始皇，使用霸道治國，而秦始皇二世而亡，你還能比秦始皇更英明神武嗎？”
朱厚照飲了一杯茶，並未回應朱無視的問話，而是繼續說道：“那依照皇叔來看，該如何治國？”
“啟稟陛下，開國當以霸道，治國當以仁道，仁愛百姓，善待蒼生，輕徭役，減賦稅，少發動戰爭，不要動輒便株連九族……此乃仁道！”
“為君者，當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為君者，不能讓臣子看出喜怒哀樂，否則被臣子看出了君王的息怒，揣測出了君王的心思，趨炎附勢，阿諛奉承，溜須拍馬，蒙蔽聖聽！君王當睜眼看天下，明辨忠奸，善用賢臣！此乃君道！”
“為君者當喜怒不形於色，軍國大事裝於心中，讓文武百官看不出聖上在想什麽，這才是為君之道！此乃王道！”
朱無視在乾清宮的大殿上，滔滔不絕，他話中的前半部分是在說朱厚照治理國家太好殺戮，動輒便株連九族，對他國發動戰爭，蒼生受累。
後半句則是在說朱厚照易怒，喜怒都表現在臉上，被曹正淳看穿了君王的心思，曹正淳阿諛奉承，溜須拍馬，蒙蔽皇帝。
待朱無視的話音落下之後，乾清宮內，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曹正淳垂手矗立在殿下，沉默不言，仿佛沒有聽到朱無視的訓斥一般。
朱無視與曹正淳勢如水火。
朱無視對曹正淳欲殺之而後快，曹正淳也視朱無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朱厚照飲了一杯茶，將茶盞放在龍書案上後，站起什麽，從龍台之上，走到了殿中。
大殿之中，正德皇帝站在鐵膽神侯的麵前，鐵膽神侯的身子躬起，雖然在血脈上，他是皇叔。
但是君臣有別，朱厚照是皇帝，朱無視是臣子！
朱厚照負手，在大殿之中來回跺著步子……
朱厚照一邊走，一邊說道：“朕如何不知道胸有城府！鐵膽神侯，你所認為的君道，隻是臣子之道！”
“為君王者，若不殺人，如何服眾？難道就是用嘴來說一句，仁愛天下，這個天下便會馴服？”
“皇叔啊，若是有人不從君王，難道要用愛去感化他？朕沒有這麽多功夫浪費在某個人的身上，還有眾多的軍機大事，等著朕去處理，不從君王者，一殺永逸，也不用在他的身上浪費時間！”
朱厚照的話音落下，躬著身子的朱無視身子劇烈的顫抖了一下。
他如何聽不出朱厚照話中的殺機？
誰不從君王？
這還用說嗎？
肯定是在指鐵膽神侯，敢在後宮安插眼線的人，隻有他一個！
一殺永逸！
是啊，若是觸怒了君王，還期盼著君王去負荊請罪，去下罪己詔嗎？
想讓君王去三顧茅廬嗎？
異想天開！
若是臣子不臣，殺掉就可以了，對於君王來說，這是最穩妥的辦法，也是最簡單，最有效率的辦法！
朱厚照轉身看向了朱無視，繼續說道：“皇叔說少發動戰爭，但是皇叔是否知道，養虎為患？朕的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在朕看來，帝國之外的蠻夷，皆對帝國虎視眈眈，若是不趁著國力強盛之時，對他們進行剿滅，若有朝一日，帝國國勢衰退，這些國家必然大舉入侵，皇叔可否還記得五胡亂華、五代十國、元蒙入主中原？”
“若不在國力強大的時候，發動戰爭，難道要等他們臥薪嚐膽強盛起來，反攻帝國嗎？”
鐵膽神侯聽著朱厚照的話，心中掀起了震撼。
他本以外自己的治國之道，才是真正的王道。
可是聽了朱厚照的話後，他有感覺，自己的治國之道，似乎比切實際，有些太理想化了。
朱厚照又站在了鐵膽神侯的麵前。
朱厚照負手而立，君王之勢壓倒了一切，鐵膽神侯朱無視躬著身子，越發的卑微。
兩人在大殿之中，形成了一上一下鮮明的對比……
“皇叔，朕豈能不辨忠奸？但是，大奸之臣，若有能力，朕為何不用？”
“難道皇叔以為朕隻是想聽阿諛奉承？”
“錯了！朕要用的是他的能力！若他沒有能力，再忠君，又有何用！匹夫無謀！”
朱厚照這一句匹夫無謀，說得朱無視一陣冰寒。
朱厚照將他批判的體無完膚，最後一句匹夫無謀，在朱無視聽來，十分刺耳，這句話不是在說他嗎？
朱厚照豁然轉身，龍行虎步的走回了龍台之上，坐在了龍椅之上，雙手扶著龍書案，開口說道：“歸位吧，今日皇叔到來，朕甚是欣慰！來人，賜酒！”
“賜酒？”
朱無視目眥欲裂。
難道朱厚照要毒殺皇族了！
自古以來，皇室之中，手足相殘者，數不勝數，誰又在意一個皇叔？
一名太監端著金樽走上了大殿，這名太監將金樽放在了朱無視麵前。
朱無視接過了金樽，金樽之中的酒水，泛著紅色，輕聞之下，竟無烈酒之香，反而散發著淡淡的果味。
“這杯鴆酒，太過明顯了！既無醇香，又無烈味，反而散發著果味，或許這杯酒見血封喉吧……”
哎！
朱無視歎了一口氣，他將金樽接在了手中。
他抬頭看向了站在殿中的曹正淳，或許，這杯鴆酒就是這個閹人親手調製的。
朱無視看向曹正淳的時候，曹正淳也正看向朱無視，曹正淳的臉上充滿了笑意，但是那種笑在朱無視看來，是嘲笑，是冷笑，是勝利的笑容！
朱厚照看向了朱無視，抬起了手中的茶盞笑道：“皇叔，朕不擅飲酒，便以茶代酒……”
“皇叔請飲此酒，皇叔這杯酒可是侄兒專門為皇叔所準備的！”
朱無視端起了金樽，心思萬千，百轉千回！
一杯鴆酒入肚，萬年千秋作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