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劉備入蜀
劉備絕對不是心軟的人。
在這個年代,心軟的人早就死了,更不要他還有荊州偌大的家業。而自從李冰開鑿都江堰後,益州從蠻荒之地成為沃土千裏的府之國,劉備又怎麽會對此不動心。
然而他卻表示還要在想想。
當日宴席散後,諸葛亮親自送法正在館舍。回來時看到劉備依舊獨自思索,即便是此時的他,也思慮不到劉備在想什麽。
他問道“事當決而不決者,愚人也。主公高明,何多疑耶?”
劉備問“以孔明意,當複何如?”
此時的諸葛亮不明白劉備的顧慮,此時的他已經認為該到了入蜀的時候,不然等到呂布喪事治辦完畢,又會攻伐益州。到了那時,縱然有通之力,劉備也是爭鼎無望。
諸葛亮當即道“荊州東有孫權,北有曹操,難以得誌。益州戶口百萬,土廣財富,可資大業。今幸張鬆、法正為內助,此賜也。何必疑哉?”
劉備“今吾之事能成,全賴將士用命,三軍齊心。然益州世家林立,備乃貧寒出身,縱使得益州,也難以降服,反被所製。今張鬆以益州為禮予我,難料他日以益州為禮再給他人。若人心不齊,又有何用。”
劉備並非世家中人,一生顛沛流離,在今日方才有喘息之機。所以劉備也才不懂世家的規則。在荊州被世家所製衡,到了益州又何嚐不是如此。他見張鬆,益州送就送,這讓他非常沒有安全感。
他要的是治下的忠心,而不是為了一己私利。
諸葛亮笑道“主公之言,雖合理,奈離亂之時,用兵爭強,固非一道;若拘執常理,寸步不可行矣,宜從權變。且兼弱攻昧、逆取順守,湯、武之道也。今日不取,終被他人取耳。主公幸熟思焉。”
顯然,在諸葛亮眼中,此時的劉備是因為多年來的失敗,而瞻前顧後,患得患失。
劉備恍然,“金石之言,當銘肺腑。”
他開始和諸葛亮議論如何入蜀,思慮一番後,對他道“吾與元直、黃忠、魏延前往西川;軍師可與關雲長、張翼德、趙子龍守荊州。”
諸葛亮應允。
隻道是第二日,劉備與法正商議入蜀,令黃忠為前部,魏延為後軍,徐庶為軍師。他和劉封、關平坐鎮中軍,起一萬兵西行。而諸葛亮、關羽、張飛、趙雲則是坐鎮荊州,防備江東和曹操。
便是劉備等人入西川後,孟達來見,劉益州令某領兵五千遠來迎接。
他言語中有對劉備示好之意,劉備大喜,隨著孟達入益州。隻道是劉璋聽聞劉備來到,命沿途州郡錢糧。在劉備即將來時,他欲要親自出城迎接劉備,黃權當即勸“主公此去,必被劉備之害,某食祿多年,不忍主公中他人奸計。望三思之!”
張鬆喝怒“黃權此言,疏間宗族之義,滋長寇盜之威,實無益於主公。”
劉璋當即嗬斥黃權“吾意已決,汝何逆吾!”
他命令準備車乘帳幔,旌旗鎧甲,一定要鮮明。黃權叩首欲要阻攔,劉璋大怒,令人將黃權趕出。
隻道是他起行時,建寧督郵李恢攔路,道“主公不納黃公衡忠言,乃欲自就死地耶!”
他叩首,“竊聞君有諍臣,父有諍子。黃公衡忠義之言,必當聽從。若容劉備入川,是猶迎虎於門也。”
此時的劉璋仿佛真的孩子,一心覺得劉備乃是救他的聖人。
他嗬斥道“玄德是吾宗兄,安肯害吾?再言者必斬!”
左右將李恢推出。張鬆見狀,對劉璋言道“今蜀中文官各顧妻子,不複為主公效力;諸將恃功驕傲,各有外意。不得劉皇叔,則敵攻於外,民攻於內,必敗之道也。”
劉璋聞言大喜,道“公所謀,深於吾有益。”
次日,劉璋上馬出出榆橋門,王累死諫,“昔楚懷王不聽屈原之言,會盟於武關,為秦所困。今主公輕離大郡,欲迎劉備於涪城,恐有去路而無回路矣。倘能斬張鬆於市,絕劉備之約,則蜀中老幼幸甚,主公之基業亦幸甚!”
他倒懸於城門,腳綁繩索,劉璋見狀不由大怒“吾與仁人相會,如親芝蘭,汝何數侮於吾耶!”
王累見此模樣,心如死灰。自己割斷繩索,撞死於地上。
然而他一片赤誠忠心,劉璋隻覺得晦氣。
他讓人處理其屍首後,帶著三萬人馬去涪城,後軍裝有輜重錢糧一千餘輛,來接劉備。不得不,益州是真的富,不愧為府之國之名。劉備來到墊江,所到之處都是益州供給,沿途輕鬆就能負擔得起。而這一景象,讓劉備暗暗詫異的同時也讓他鄙視劉璋的無能。
坐擁如此富庶的地方,卻不能用,讓劉備如何不鄙視劉璋。
隻道是法正繞過劉備,告知徐庶,言“近張鬆有密書到此,言於涪城相會劉璋,便可圖之。機會切不可失。”
雖殺死劉璋可能會引發動亂,但是這些動亂,對法正張鬆而言,根本不足為慮。畢竟他們在益州經營如此久,劉璋的兵權其實早已經被架空了。
徐庶聞言,心中詫異法正的大膽,也為劉璋感到悲哀。他本是遊俠出身,其實對這一套很看不慣,然而為了劉備的大業,他隻能對法正道“此意且勿言。待二劉相見,乘便圖之。若預走泄,於中有變。”
法正同意。
隻道是劉備來涪城時,劉璋已經來到此處久久等候。他率領步、騎兵三萬多人,車駕幔帳,光耀奪目,前往與劉備相會。劉備有寬厚長者之風,讓劉璋感到親近,他當即擺宴,招待劉備。
宴會完畢之後,劉璋笑著對隨行官員言“可笑黃權、王累等輩,不知宗兄之心,妄相猜疑。吾今日見之,真仁義之人也。吾得他為外援,又何慮呂布、曹操耶?非張鬆則失之矣。”
罷,他將自己身上穿著的綠袍脫下,並且取黃金五百兩,命人去成都賜給張鬆。然而隨行的武官劉璝、泠苞、張任、鄧賢等人都言“主公且休歡喜。劉備柔中有剛,其心未可測,還宜防之。”
劉璋笑道“汝等皆多慮。吾兄豈有二心哉!”
一眾人聞言,隻能嗟歎而退。
而卻劉備回來時,徐庶來見他,側麵問劉備“主公今日席上見劉季玉動靜乎?”
劉備不由感歎“季玉真誠實人也。”
不得不,劉璋是一個好人,然而這個好人坐上諸侯的位置上,簡直就是拖累。
徐庶當即道“季玉雖善,其臣劉璝、張任等皆有不平之色,其間吉凶未可保也。以庶之計,莫若來日設宴,請季玉赴席;於壁衣中埋伏刀斧手一百人,主公擲杯為號,就筵上殺之;一擁入成都,刀不出鞘,弓不上弦,可坐而定也。”
有了法正的保證,徐庶的方法也便成為萬無一失的辦法。然而劉備卻知道若是真這麽做,他入蜀中必定有許多權力被分割出去。
這是劉備不能忍的,他要的不是被世家操控的基業,否則這和當初的桓靈有什麽區別。他要的是再造一個基業。
劉備“季玉是吾同宗,誠心待吾;更兼吾初到蜀中,恩信未立;若行此事,上不容,下民亦怨。公此謀,雖霸者亦不為也。”
隻道是法正來見,“明公此言差矣。若不如此,益州沃野千裏,呂布必來攻取,明公遠涉山川,驅馳士馬,既到此地,進則有功,退則無益。若執狐疑之心,遷延日久,大為失計。且恐機謀一泄,反為他人所算。不若乘此與人歸之時,出其不意,早立基業,實為上策。”。
顯然,此時的劉備正在麵臨一個兩難的選擇。
如今呂布因為黃氏逝去而收兵,但重來益州隻是時間問題,如果現在不能坐穩益州,呂布來時又怎麽保證能守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