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離間公輸
建安二年的十二月，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個月。
整個壽春城，已經成為公輸家最大的道場。在得到袁術的應允之後，公輸勝開始在壽春城東開辦學院，宣揚公輸門學。尤其是袁術宣布整個仲國，以公輸術為尊。如此公然宣布，讓袁術治下無數文臣相繼罷官，世家紛紛撤出壽春。
袁術對此則是讓公孫門徒擔任地方官員，仲國境內，公輸家開始焚燒儒學經典，大肆宣揚公輸典籍。公輸家起於公輸班，即魯班。魯班乃是戰國時第一巧匠，他不但發明了鑽、刨子、鏟子、曲尺，劃線用的墨鬥，使得匠人非常方便；更是發明了攻城的雲梯。
自魯班之後，公孫家在戰國開始威名遠揚，最強盛的時候，成為當時楚國的座上賓。然而，公孫家遇見了墨家。公輸擅攻，墨子擅守。當初楚欲攻宋，墨子來楚，與公輸家中人進行攻防演練，使得公輸家落下一籌。他曾花費三年，精心研製飛行九的木鳥，又創造可負重三十石的車子，用於後勤。自從墨學成為顯學，公輸家便衰弱了。
不過，那已經是五百年前的事了。
五百年後，公輸家再一次傳遍下。不僅僅是仲國，諸如荊州，冀州，都在公然宣召請公孫門徒宣揚學，其實是想要公輸家的技術。
隻是，當公輸勝正在大力發展學之時，一個留言卻又是傳來了壽春。
相傳：公輸家本早已式微，卻是得呂布所邀，在五原紮根。後公輸勝來到壽春，乃是呂布授意，打響了公輸家知名度的同時，取得袁術的信任，為將來呂布討伐壽春的時候打下基礎。
公輸家的子弟連忙稟報公輸勝，公輸勝卻笑：“此些留言，便隨意傳即可。陛下神武，怎會不知此乃挑撥之際。”
他自負自己在仲國的地位，畢竟袁術即將敗亡的時候，是他一手匡扶逆轉乾坤。至於坊間留言，自然是假的。事實上呂布也曾邀請過他，但隻是擔任一地太守，而且他覺得呂布對他的信任還不如對陳宮、崔緒、賈詡的信任，所以公輸家雖有在並州出仕，但大部分都隨他來到了壽春。
而現在這種局麵，正是他願意看到的，許多地方都開始招攬公輸子弟和門徒，讓公輸學成為了顯學，總算不負當初先祖之宏願。
下一個目標就是，輔佐一處蕩平下，以公輸家為尊。當然，這是一個艱難的過程，尤其是公輸勝選擇了袁術。
如果有的選擇，他也不願意來到壽春。但在底下，袁紹、呂布、曹操太強，公輸家投靠未必有重用；荊州劉表無銳進之意，益州劉璋乃暗弱之君，也被公輸勝排除在外；江東孫策雖有霸王之名，然而性情焦躁，更不要江東世家基本被屠戮了一遍，公輸勝也怕孫策直接把他屠了。
其餘各路諸侯就不要了，根本沒有發展空間。想來想去，還是袁術最合適，事實證明他對了，袁術對他奉若上賓。
然而，此時的袁術卻是對著坊間留言，眉頭微微一皺。
他問：“壽春城中，當真是隻知公輸而不識朕！”
身後侍從道：“井下孩童嬉戲皆言公輸家，乃是當世巧匠，上之助。”
不論在哪個地方，名聲都是好東西。但一個人若是有太顯赫的名聲，就容易被人所忌憚。尤其是如今的仲國，各地太守都是公輸家的子弟、門徒和學生。如果治下都不知他袁術而是公輸家，那麽他袁術當子來做什麽？吉祥物麽？
許都已經有一個吉祥物了，他不想成為第二個。
他皺著眉頭，言：“朕知道了，爾等退下。”
“喏。”
袁術眯著眼，坐在空蕩的位置上，不知在想著什麽。
建安三年正月，下諸侯少有動靜，呂布一心想著賺錢讓三輔之地恢複生機，並且推行漢胡一家的政策；在中原的袁紹巨鹿門學開始熱鬧，諸子百家開始去那宣揚學；與之對應的則是荊州劉表，依舊以儒為尊，但卻也不拒絕和百家坐而論道。公輸家在仲國地位愈發穩固；曹操決定效仿呂布發招賢榜，充實許昌門學。
而劉備，則在左將軍府中種菜。
此時的壽春城中，公輸門學興盛，已經類似當初公輸班在楚國之時。然而，就是在公輸勝打算建議袁術攻伐徐州，北上之時，袁術卻言：先平定江東。
袁術言：“聽聞公輸子遊楚，為舟戲，其退則鉤之，進則強之，名鉤強，遂以敗越。不知此時公輸家較之水戰如何？”
他的東西，叫做鉤強，乃是魯班發明的水戰利器。從前楚越水戰，因楚國在上遊，越國在下遊。楚人順流而進快，逆流而退難；越人逆流而進難，順流而退快。致使楚敗於越。楚為改變這種戰局，在魯班初到楚國後，就首先讓分製造了這種兵器，對敗退的敵船能鉤住，對進攻的敵船能抗拒。
而現在的江淮和江東，同樣也是這種情況。江東有長江險，江淮在上遊，江東在下遊。雖如今的鉤強並不是什麽隱秘的東西，但誰知道公輸家會不會有更好的呢。
公輸勝明白，袁術這是要東西了。
事實上，他真的有更好的東西，他：“陛下取江東，易爾，吾有一物，可使水軍在長江之上如履平地。”
袁術欣喜道：“連忙速速來。”
公輸勝道：“此物卻也簡單，名曰鐵索連環。船浮於水，隻需鐵鏈相連，順江而下。江東水軍處於逆勢，定不敢攔。後需一勇猛之將登陸，以陛下之聲望，江東六郡，可盡取之。”
袁術聞言大喜，以重金酬謝公輸勝。
便是在他命令軍中伐木，鍛造鐵索的時候，忽然有人來報有墨家子弟出現在壽春城下來見，聽聞袁術欲要攻伐江東，特意來阻止。
袁術問：“墨家子弟，乃是何人，欲阻朕之大計耶！”
侍從回：“聽聞墨家在先秦乃是顯學，以兼愛非攻為名，其兵器之利雖不如公輸，然對兵馬防護，卻有一等一的器具。便是公輸子也輸過一籌。”
他又問：“墨家可破鐵索連環之策？”
侍從：“墨家子弟有言，隻需火與東風，便可破之。”
袁術忽然想起早在壽春就有的流言，大怒：“公輸家，其心如此歹毒！”
他不覺得這是公輸勝沒有考慮到的，而是認為公輸勝這是故意的，想要讓他在江東大敗一場，這樣公輸家就可以去繼承他的勢力。他喝令兵馬，去抓捕公輸家中的人，包括公輸家的門徒、學生，相繼有千人被抓，不知多少人外逃。
有人將此事告之公輸勝，公輸勝得以逃過一劫，灰頭土臉的逃出揚州，幸好有故舊，讓他在徐州安頓下來。然而，袁術公然宣公輸勝乃是逆徒，借公輸家之名意圖行不軌之事，這讓公輸勝大吐了一口血。
終究還是底蘊太淺，使得公輸家經此一次，名聲被大大的汙化。而幾乎無人知曉的是，那所謂的墨家子弟，來自於許都。
程昱對曹操道：“今袁術，先被世家厭棄，後又絕交於公輸，治下動蕩，四麵接敵，可征之。”
曹操扶手大笑，卻聽郭嘉言：“此事當聯合江東共擊之。”
曹操還未反應過來，卻聽荀彧道：“奉孝有意謀江東？”
郭嘉淡淡道：“不過布置閑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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