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百眼真君
第198章 百眼真君
當王七郎正在皇宮之中拔除那魘勝咒的時候。
遠在中州都水郡空蕩蕩的大江之上，一艘黑色的樓船破開黑暗，突然出現行駛在水面。
樓船分為五層，每一層都燈火通明，在大風大浪之中行駛如同山嶽一般沉穩。
大船靠岸。
一條階梯從船上延伸而下搭在了碼頭上。
船舷的一盞盞燈籠也亮起，燈籠上寫著兩個字。
「鬼船。」
燈籠旋轉，翻了個面歸來。
北面也寫著兩個字：「黑域。」
「夜半子時，鬼船霧行！」
「凡人讓路，神人登船。」
「還請諸位神人速速上船，莫要誤了時辰。」
提著燈籠的黑袍小廝站在船上高呼，而黑夜裡的碼頭上等候已久的客人陸續開始登船。
這船一看就知道不是給凡人坐的船。
登船之人要麼奇形怪狀，要麼帶著法器，要麼遮掩著身形。
分明都是修行之人。
這是用來偷渡出入大宣境內的船隻，長生仙門、移山仙宗二派和元蜃宮、九天劍派劍拔弩張，邊境摩擦不斷。
大宣二派對於邊境嚴防死守，嚴查密堵來自於天州和陽州的修行之人。
一些身份有問題或者惡名昭著的修行之人進出為了避免被大宣鬼神神兵、長生移山二派的修士給盯上，都會通過黑域的鬼船進行偷渡。
黑域是南邊的一個門派，雖然不是十大仙門之一，但是也頗有名氣。
是一個善於經營類似於商人的門派。
一個穿得花里胡哨的彩色袍服的人影在最後即將要開船的時候，突然出現在江畔。
身形幾個閃爍便登上了船。
這顯露出的一手，立刻讓其他修行之人知道其修為高深，紛紛避讓不敢靠近他。
此人露出面龐和手掌都用白色麻布纏繞著，露出的眼睛是一雙猩紅的非人魔眼，讓人望之生畏。
「客人請付……」
穿著黑袍的小廝上前，想要開口索要船資。
但是一看到對方那眼睛，瞬間嚇得癱軟在地，連半個位元組也說不出來。
「嘣！」
來人將一枚銅質符錢扔到了地上。
然後一躍化為了殘影，跳上了樓船的最上層。
樓船上層一扇扇門打開，露出了狹長的通道。
其直接走入進去，在一群穿著黑衣的男女弟子的注視下來到了一個幽暗的屋子裡。
屋子四方各個角落點著燈，但是明明點了這麼多燈卻依舊顯得昏暗也壓抑。
在光照不到的角落裡，有人坐在一張桌子後面。
這就顯得很奇怪了，點著燈坐在燈照不到的地方。
那黑暗中的人影開口用沙啞的聲音說道：「誒！」
「這不是百眼真君么？前些日子剛來，這麼快就就回來了？」
「上一次，小老兒記得真君是和幻真人一起來的。」
「為何？」
他看了看對方身後，彷彿在尋找著某個人。
百眼真君冷哼了一聲后說道：「幻白波死了，不用等他了。」
「趕緊開船。」
「路上不要再有任何停留，直接通過陽州在轉道去天州。」
「晚了一步，說不定你就不用開了。」
船主彷彿知道些什麼，立刻問道。
「聽聞樓月國化為屍國魔域，千里之堤化為焦土，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那位長生仙門的少掌教還硬扛住了元蜃宮主的蜃樓仙術殺了幻真人，騎著神獸吞天犼歸來。」
「如今看來。」
「這些傳言都是真的了？」
說到這裡，船主也是瞠目結舌。
這一系列消息哪怕今日白天已經聽過了，但是如今被證實了他依舊感覺震撼無比。
千里焦土、屍國魔域、仙人仙器、神獸吞天。
這裡面任何一個畫面拿出來，對於其就好像是神話傳說之中的場景。
船主所說的話，好像正好戳到了百眼真君的痛楚。
其立刻冷眼看向了船主：「不要多事，你黑域擔待不起。」
「還是說。」
「你這老東西想死了么？」
他走上前，湊再桌子上貼著臉用那魔眼看著船主。
「趕緊開船送我離開中州。」
「立刻，馬上。」
「還有。」
「要是本真君來過大宣的消息泄漏出去，你知道的。」
船主看這模樣，不敢再多問。
「曉得了！」
「真君放心，小老兒絕不多嘴，也沒有任何人知道真君進過大宣。」
船開啟。
行駛了不過數百米，就化為虛無消失在了江面上。
哪怕天上不斷的有修士馭器飛行，不時的還有人拿著法鏡照向江面，鏡光挪移流淌向遠方。
除此之外江上還有著鬼神巡邏，如此嚴密的盤查都無人看到和發現這鬼船的蹤跡。
這鬼船不簡單，起碼在隱匿一道上遠超過普通法寶。
百眼真君來到了自己在船上的單間，剛剛坐下就忍不住怒罵。
「幻白波這老東西，枉費當年那麼大名頭，竟然是如此的廢物。」
「拿著仙器血符靈鷲燈這等咒殺之寶，怎麼連個小輩都殺不掉。」
「枉費我千里迢迢跑到赤州來。」
「結果又千里迢迢跑回去。」
百眼真君來的時候雄心勃勃，躊躇滿志。
就等著干一番大事。
但是在赤州一聽到幻白波死了的消息，再看到那長生仙門的王七郎騎著吞天犼歸來的場面。
這百眼真君嚇得絲毫不敢停留，出逃向中州。
不過他人雖然跑了，但是下的咒卻收不回來了。
他也不敢去收回。
一番發泄過後，百眼真君突然感覺到了自己下的魘勝咒發動了。
其立刻盤坐下來，閉上了眼睛。
意識之中倒映出了魘勝咒最後看到的畫面。
「這是什麼？」
他看到的畫面有些怪異，好像是從某個人的掌心往上看。
眼珠子左右轉動，一張不太熟悉但是記憶極為深刻的面龐映入眼帘。
那是長生仙門的少掌教。
王七郎。
少年道人咧開嘴笑著看著他，眉眼拉得狹長，目光讓百眼真君覺得恐怖。
甚至有些驚悚。
那是高高在上的神祇用指頭捏住了螻蟻的戲謔神台，而此刻被捏在指間的螻蟻正是他百眼真君。
百眼真君面色瞬間化為了煞白。
「壞了。」
「壞了。」
「這傢伙是要通過魘勝咒來推算我的位置。」
他知道那王七郎不抹去魘勝咒的意思是什麼，其竟然敢將魘勝咒直接種入了自己體內。
這是赤裸裸的無視他百眼真君，也將他的咒殺之術視若無物。
百眼真君感覺羞辱至極，但是此刻害怕和恐慌，已經遠遠壓過了羞恥這種情緒。
「怎麼辦？
「怎麼辦？」
此刻鬼船駛過了風浪區，遠處出現了陽州的九州界碑。
片刻間。
黑域鬼船已經順江而下，離開了大宣境內進入了陽州。
百眼真君衝出船艙，站在船舷上看向了那巨大的石碑。
「哈哈哈哈！」
「王七郎啊王七郎！」
「任你再厲害又能如何？你還敢來陽州殺我不成？」
哪怕王七郎是長生仙門的少掌教，哪怕其名頭再響，法力神通再高。
那也是在大宣。
出了中州，這裡就是其他仙門的地盤了。
百眼真君站在船頭上，仰天大笑。
然而還沒笑完。
黑域鬼船的上空，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展開。
一隻足以覆蓋江面的魔掌落下，朝著整個鬼船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