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8章 雪崩
這目光，這態度，讓司馬禦風暗暗心驚的同時，又感覺萬分不爽：“審正南，如今你的生死隻在我一念之間，說話時最好注意你的語氣。”
程渙早就看審配不爽了，見他居然直呼自家主公的名諱，更是當場怒聲嗬斥:“審正南，死到臨頭還如此囂張，你當真以為我家大人不敢殺你是嗎？”
審配剛直不阿，雖已成階下之囚，卻依舊忠烈慷慨，麵不改色：“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是想要我低頭求饒，那是做夢。”
司馬禦風知道審配是冀州名士，當年在太尉陳球手下任事時，就因為對宦官態度強硬而名聲響亮。更何況審家也是冀州郡望，這樣的名士，身份背景往往很不簡單，殺之不祥。。
因此司馬禦風也不敢過分開罪冀州的士族，隻能放審配離開。
隻不過放他走之前，司馬禦風又警告審配說道：“審正南，離開之後，切不可再與我為敵，否則下次遇見，定斬不饒！”
趙浮和程渙都是出言反對：“主公不可，審正南此人乃是袁紹死忠，放他離開，無異於縱虎歸山！”
“我意已決，不必多言。”
雖然重奪冀州牧大位，然而司馬禦風慫蛋的本質卻依舊沒有任何改變，做大事而惜身，缺乏決斷和膽魄。
單憑這一點，他就遠遠不及袁紹。
審配被放走了，府中那些當初歸降袁紹的將領，也都平安無事，如今重新向司馬禦風消腫。
唯有一人是例外。
司馬禦風目光冰冷，如同出鞘的利劍，已然滿布殺意：“朱漢，想不到吧，我們這麽快又見麵了。”
朱漢身子抖如篩糠，冷汗已經浸濕了他的後背，整個人直接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向司馬禦風磕頭：“司馬文節……不，司馬大人，求您饒命！”
他磕得十分用力，腦袋撞在地麵的石磚上，磕得砰砰作響，腦門都已經淤青一片，甚至都磕破了皮，往外滲血。
可司馬禦風依舊無動於衷，臉上的殺意，更是絲毫未減：“來人，給我拿下！”
“是！”
如狼似虎的士兵，當即領命上前，擒小雞似地將朱漢抓住。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朱漢苦苦哀求，隻想讓司馬禦風饒過自己性命。
然而司馬禦風響起當天在自己家中，眼睜睜看著兒子被人打斷雙腿的無力感，胸腔裏就仿佛有一團火在燃燒：“饒命？嗬嗬?，不將你抄家滅族，如何解我心頭之恨？”
就這樣，朱漢被帶走了，臉上帶著絕望。
人，總是要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邯鄲，這座趙國昔日的都城，西漢時亦有“富冠海內，天下名都”之稱，除國都長安之外，與洛陽、臨淄、成都、宛齊享五大都會盛名。
雖然現在已經被鄴城超過，但依舊是天下名城之一，其繁華富庶的程度，足以讓每一個親臨此地的人不禁感慨驚歎。
自界橋大捷，得勝歸來的袁紹，再次路過邯鄲城，心中不禁躊躇滿誌，覺得自己的前路，已經是一片暢通無阻的坦途。
看到邯鄲城的繁華，袁紹就仿佛看見了自己君臨冀州之後光明的美好未來。以河北之地的鼎盛，若是傾力南下，縱使強如趙雲，又如何能夠抵擋？
袁紹心中美滋滋地想著，自己在獲得最終的勝利之後，成為敗軍之將的趙雲，那曾經不可一世的臉上，究竟會流露出怎樣的表情。
他已經開始對這一幕，有了小小的期待。
然而美好的心情，很快戛然而止。
審配親自送來關於鄴城的急報，破滅了袁紹的美夢：“主公，鄴城陷落！奮武將軍司馬禦風策反了守軍，自稱已獲得朝廷聖旨，被再次正式任命為冀州牧。”
“什麽！”
袁紹第一時間的反應是不肯相信。
畢竟司馬禦風可是大漢第一慫蛋，當初起兵討伐董卓時，就隻敢喊口號不敢親自參與會盟的蠢貨。
之後連手下頭號大將麴義都要反他，而他居然無力鎮壓。
這樣一個幹啥啥不行，苟命第一名的廢材，居然從自己手裏奪了鄴城？
開什麽玩笑呢！
袁紹難以置信地看向審配：“正南，別開玩笑了，這並不好笑。”
審配也是急了：“主公，我沒在開玩笑！這件事情是真的！不信你問顏將軍！”
很快，耷拉著腦袋自覺沒臉見人的顏良，主動上前向袁紹請罪：“主公，此戰皆是某之過，我錯在不聽審別駕的號令，非得出城追擊張飛與呂布二賊，卻不料中了敵人奸計，致使鄴城失守。”
在審配與顏良兩人的詳細複盤解釋下，袁紹這才明白具體的原因和過程，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剛剛戰勝來犯冀州的強敵公孫瓚，正打算挾大勝之勢，威臨冀州，結果回到半路，卻發現有人偷塔，基地沒了！
“片紙奪冀州，趙雲！我與你不共戴天！”
袁紹渾身的血液都被怒火點燃，整個人的心情，都已經沸騰起來。
謀士荀湛，聽完審配的講述，也是一臉愕然，隨即懊惱地說道：“當初我在渤海城被趙雲用言語威脅，看來也是他的算計！”
袁紹也是為之懊惱和憤恨：“想不到我百般防範，特意留下兩萬士卒防守鄴城，反倒被趙雲利用，以區區一道聖旨，就策反了我的兩萬大軍。”
如今的朝廷，威嚴掃地，但對基層的影響力依舊十分巨大。
尤其是普通的士卒，對皇帝和聖旨，依舊充滿敬畏，常年的洗腦教育，已經讓他們學會本能的服從於權威。
柳餘弦正是親自到過鄴城，並且用心觀察和收集足夠多的信息，才如此洞悉人心，布下這般妙到極點連環計，給袁紹來了一個釜底抽薪，把他老家都給掏了。
兗州，昌邑城。
州牧府內，趙雲收到了丁三的密信，頓時召集眾人商議：“奉孝，此戰你當記首功。”
柳餘弦姿態傲然，他本就是這般自信之人，因此對趙雲的讚賞，他欣然收下，然後才笑著恭維了一句：“主上布局巧妙，早早安排了暗子潛伏，若非如此，屬下縱使再有妙策，也難以施展。”
趙雲聞言卻是搖頭：“我雖然早有安排，但原先的計劃，是集結兵力幫助司馬禦風複起，若非有你獻計，此事恐怕還要多費周折。”
正是因為柳餘弦獻出奇策，此戰才可如此輕易就達成目標。
荀攸撫須而笑：“想來現在，袁本初的心情恐怕不甚美妙，若他知道布計之人是奉孝你，恐怕更是會後悔當初為何沒有把你留在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