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5章 授官“走馬承受”
石井太郎從地麵上的房間裏搬來了炭火盆。鐵塔兒將兩根烙鐵插進炭火裏。
“這是我最後一遍問你。說，還是不說？”趙雲眼裏閃過一絲陰狠的神色，淡淡道。
“官人，我們隻是混口飯吃。沒有人雇傭……”
趙雲後退到窖口。石井太郎走到燒紅的炭盆旁，伸手小心取出裏麵已經燒得火紅的烙鐵，走到黃安兒的麵前，猛的按在他皮包骨的左胸上。
“啊——！”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黃安兒痩弱的身體劇烈的抖動著。
皮膚焦爛的惡臭，隨著冒出一股白煙，一同彌漫開來。
黃安兒沒想到對方真的不和自己廢話，直接動手，痛苦的慘叫響起。
饒是鐵塔兒，也瞳孔一縮，被石井太郎的凶殘嚇了一跳，轉頭看趙雲，讓他吃驚的，是趙雲的淡定從容。
趙雲兩世為人，都沒有親眼看到過真正的拷打，當他身臨其境，才知道帶給他的震撼，遠遠超過他的想象。
可是想象數以百計的城池被蒙古人屠戮殆盡，無論八十歲老人，還是繈褓中的嬰兒，全部被殺。趙雲就覺得為了製止漢人的悲慘命運，沒有什麽是自己不能幹的。
所以，雖然耳中的悲慘嘶嚎令其心驚，空氣中的灼燒肉體令其作嘔，他依然以強大的毅力控製住自己的麵部表情。
他不能給任何人以軟弱的感覺。他必須保持強大的一麵，給人以威懾！
兩根烙鐵都拓在黃安兒的身上，黃安兒受刑不過暈厥了過去。
趙雲讓鐵塔兒去外麵拎兩桶冷水，一桶澆醒黃安兒，另一桶倒入一包鹽巴。
石井太郎從牆上摘下一條皮鞭，插進那桶鹽水中，然後瞪著剛蘇醒過來的黃安而，掄起粘上鹽水的皮鞭，狠狠抽打在黃安兒的身上。
每次的抽打都帶走一道血肉，地窖內，痛苦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連續抽打了十餘鞭後，趙雲覺得差不多了，示意停手，再次詢問黃安兒。
此時的黃安兒渾身血跡斑斑，全身因為劇烈的疼痛，不停地痙攣抖動。
“我說……”還沒等趙雲勸說的話講完，黃安兒就服軟了：“不要打了。我說“很好。你看你要是早點說，你就不必受這樣的苦了。我們本來可以成為朋友的。不過不要緊，我們還有合作機會。”趙雲笑吟吟地看著無力抬頭的黃安兒。
黃安兒嘴角抽搐，嘴角拖著血水，哼哧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話：“是蘄州知府……管景模管大人。”
心理防線如同堤壩，一旦開了口，就止不住決堤之勢。
黃安兒被從十字架上扶下來。
鐵塔兒端來一碗熱湯，灌到他的口中。然後，就聽他斷斷續續地將事情首尾說了出來。
聽了黃安兒的交代後，趙雲臉色難看至極，而鐵塔兒看向黃安兒，也是一臉愧疚。因為事情和他們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樣。
自夏天發生了洪澇之後，蘄州（今湖北省蘄州鎮）沒有收到朝廷一粒賑災糧食。非但如此，反而因襄樊戰事吃緊張，朝廷還加征了賦稅，如今蘄州城滿街都是乞丐，鄉下每家每戶都有人餓死。
知府管景模，沒有辦法，聽從了幕僚的卜賣之計，一麵帶著人去大戶家逼糧，以備卜賣前期之用。一麵向江南和兩浙派了大量的衙役和官兵，充做卜賣者，目的是通過卜卦從市場上購買低價糧，然後派發給城中的士兵和蘄州的百姓。
他們卜賣的目的，不是通過擾亂市場，謀求暴利，而是為了救全城的百姓!我日。怎麽劇情和老子想的南轅北轍！趙雲惱火地揉著頭發。
趙雲讓鐵塔兒和石井太郎將黃安兒抬到自己屋中，好生休息，然後派人騎馬去臨安城裏請郎中。
黃安兒本以為自己熬刑不過，說出實情原委後，必是一死，卻沒想那個看似溫和實則狠毒的貴公子，不但讓自己睡在一張華麗的床上，還安排手下去為自己請郎中。
躺在雕花大床上，嗅著軟枕上清香，黃安兒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數次咬著自己的舌頭，才發現自己真的沒死，而且真的被放在這張從未見過的華麗的床上。
眼前是紅羅暖帳。床的正前方不遠立著一扇織錦屏風，上麵繡了個拿著紈扇戲貓的仕女，他記得屏風之後是自己被抬著經過的一個木雕圓門，門頭上垂了粉紅的絲簾。
這裏真的很美啊。黃安兒想著想著，迷迷糊糊睡著了。
三天後，黃安兒身體大好，渾身包裹繃帶，還不便下床走動，鞭痕大多是皮肉傷，問題不大，隻是胸口的兩個烙印疤痕永久地留下了，無法消除。
趙雲告訴黃安兒，他的二十三個兄弟都在這裏，好吃好喝，沒有問題。他也可以在這裏一直休養身體，不用擔心花費和飲食。
見趙雲如此對待自己，黃安兒不明所以，終究忐忑地問出了內心的疑惑：為什麽對自己前後態度如此不同。
“為國為民，某當敬之，禍國殃民，某必殺之！”
隻這一句話，黃安兒心中疑慮盡去，想到蘄州餓殍遍地，不禁淚如雨下。
趙雲告訴黃安兒，他已經調集了十萬石糧食，五日後當能達到蘄州，這批糧食將交給管知府賑濟百姓，不收分毫。
黃安兒聞言，不顧身體傷勢，伏在床上跪拜，涕淚橫流，感謝趙雲救了全城百姓的性命。
“百姓困苦，不止蘄州一地。卜賣雖能籌集糧食，卻是損害了別處百姓，壞了他們的生計。此事斷不可為。”
趙雲扶起黃安兒，囑咐他傷好回去後，一定要將話帶給管知府。
卜賣之事，增強了趙雲遼東策略的急迫性。
安頓好臨安之事，十日後，正當趙雲要乘船返回遼東之時，宮裏突然來了內侍宣旨，調趙雲任淮南東路，擔任“都總管司走馬承受公事”，簡稱“走馬承受”。
“走馬承受”品級在正七品上，算是平靜調動。可是看到趙顯祖神情激動，估摸著這個官，不是表麵上看著那麽簡單。
待趙雲謝恩，收了聖旨、官服和印信後，趙顯祖熱情地請內侍到廳內喝茶稍坐，然後拉著傻愣在原地的趙雲，去二進院，讓他趕緊換官服。
趙雲心道這老頭子還真心急，今天又不上朝，換官服幹嘛，不會隻是為了讓自己試試新衣服吧。
趙雲口中埋怨著，卻被趙顯祖笑罵他不懂規矩，原來受封之後，要趕快換上官服，跟著傳旨的內侍去宮內向官家謝恩。
趙雲聞言，心中恍然，不過看著眉飛色舞的老爹，他還是忍不住把對“走馬承受”的疑惑說了出來。
他在太仆寺管理馬政事務，同一品階的“走馬承受”莫非比自己在太仆寺的官職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