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1章 卜賣……

  趙雲想了想，說道：“船上的那些人交給彭天旭，讓彭天旭嚴加看管……五年，五年後放他們離開。”


  五年後，如果曆史正常發展的話，蒙軍長驅直入，打到臨安了，屆時周國敗亡在即，即便福王知道自己劫船之事，又能如何？


  “再通知陳來生，把趙與芮在廣州的錢鋪端了。那個錢鋪裏隻要是知道會票經營的人，一個不留。”


  會票是趙家立身之本，也是平洋軍日後在北地發動貨幣戰的重要助力。怎麽能被外人掌握。


  想到此，他補充道：“讓五叔和陳來生加強對轄區內金銀鋪的監控，如有類似李長庚者，拿到確鑿證據後，可以先斬後奏。”


  津田美緒領命出去。


  此後幾日，趙雲繼續迎朋接友，共話新春。除了同仁好友外，自家族裏的人也來拜年，其中就有趙顯周一家。


  在趙氏大族中，趙顯周和趙顯祖走的最近。趙雲初入九州時，趙顯周幫忙很多，後來趙雲有了勢力，很多事就沒有招呼趙顯周。後者就安心在明州幹自己的海運本行，偶爾也幫趙雲運送流民和物資。


  以前聽說趙顯周給長子趙有成求官，這次拜年，趙顯周送上不小的禮物，原來趙顯祖年前幫了忙，趙有成得了嘉定縣知縣一職。


  趙雲對嘉定縣不甚了解，詢問那位比自己年長幾歲的本家兄弟，才知道所謂的嘉定縣其實就是後來的鬆江府，此時的上海鎮就是嘉定縣的管轄。


  對於趙有成，趙雲有些前主的記憶，小時候在一起玩過，相貌和自己有些相似，有野心，也有能力，隻是鋒芒於外，還不夠內斂，不過在趙雲看來，也是相當出色了。


  趙有成雖然讀了不少年書，但隻考過秀才。夠不上授官的資格，趙顯祖托人幫忙，以幕職官的身份出任“知縣”。


  此時有“知縣”和“縣令”兩種稱呼。


  若是文官掌管一縣，則被稱之為“縣令”。其他途徑入職，則稱“知縣”。


  迎來送往，一直到了十五上元節。


  這天晚上，吃元宵、猜燈瞇、逛夜市，是臨安人不可或缺的活動。


  柳北做完了月子，厭煩了總在家中，求著趙雲帶她出去走走。


  趙雲便抱著宗武，帶著她、檀兒以及蝶兒一起出門。津田美緒和石井太郎前後護佑。


  離開保佑坊，進入禦街，眼前是一片繁華熱鬧的景象。


  禦街中央滿是臨安府置辦的花燈，從大內宮門外一直延續到禦街盡頭，一眼看不到頭的各種燈瞇，將整個夜間禦街照的猶如白晝。


  一路上，都是扶老攜幼的人們，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趙雲一行人沿著一個個燈謎，邊看邊走。


  雖然是冬天，道路兩旁尚有未融的積雪，即便有寒氣，街邊各個攤販的火爐裏升騰起來的熱氣，也將它們盡數驅散。


  蝶兒吃不了多少小吃，又買了一盞小燈籠提在手裏，燈籠上畫著喜鵲登梅的圖案，活靈活現。


  “官人，這個目字加兩點，不作貝字猜，怎麽解？”檀兒指著眼前的燈謎問趙雲。趙雲盯著了半天，看不出所以然。


  一旁的柳北抿嘴笑道：“這是一個字謎，為‘賀’字。”


  趙雲和檀兒兩人恍然。一個繁體的“目”，上麵填一個“加”，下麵填“兩點”，不就是“賀”字嗎。


  “這個字瞇，你們猜猜。”柳北指著旁邊的一個。


  “貝字欠兩點，不作目字猜。”


  “貝，欠，兩點。”趙雲想了想，擊掌笑道：“是‘資’。”


  “哇，官人好厲害，真的是‘資’呀。”檀兒咬著手指，瞪大眼睛。


  “常隨詩書官人，滿腹文章儒雅，有時一麵紅妝，愛向風前月下。這又是什麽字？這個好難啊……怎麽拆分啊？官人。”


  “……容我想想。”趙雲煞有介事地皺著眉頭。


  柳北掃了一眼，轉身貼著趙雲的耳邊，悄聲說道：“這是猜物謎，是印章。”


  “哦，我猜出來了，是印章。”趙雲很配合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官人真厲害，又猜中了……”檀兒沒有看到二人的小動作，高興地跳著腳，將幾個猜中的燈瞇謎麵扯了下來。


  這些謎麵可以拿到街中的幾個攤子前兌獎，一個字謎一文錢，錢雖不多，卻在新年的喜氣上，沾了一份財氣。


  “二百五十錢。這是什麽？”


  趙雲見柳北正在蹙眉思索，一把扯下謎麵。


  柳北和檀兒同時詫異道：“官人猜到了？”


  趙雲笑道：“一枚銅錢有‘鹹淳元寶’四個字，二百五十錢，就是一千個字，謎底就是‘千字文’。”


  “哦”柳北和檀兒聞言，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


  幾人一邊走一邊猜，柳北對猜謎頗有心得，猜中了不少，趙雲在其中找到流傳到後世的幾個謎語，知道謎底，也扯下了一些謎麵。


  就這樣，一家人隨著熱鬧的人群，猜燈謎，很快，謎麵多得檀兒一隻手都抓不柳北才出月子，身體虛弱，走了一截路，便虛汗淋漓。


  趙雲將宗武交給津田美緒抱著，攙著柳北向路邊走去。


  路邊有些小吃攤，可以坐下來，吃些東西。


  最近的一個小吃攤，賣的是水餃和湯團。


  攤主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兩個小孩繞著忙碌的婦人轉悠，時不時招來婦人的喝罵，卻嘻嘻笑著，並不害怕。


  趙雲見小吃攤有兩條板凳沒人坐，就扶著柳北坐下，要了兩碗湯團。


  蝶兒看到旁邊有小孩叫嚷，充滿了好奇，一雙烏溜溜的眼珠骨碌碌地盯著他們看。


  兩個小孩，一男一女，年紀相差都是不大，應該是連胎生的，他們一邊玩耍一邊反複唱著一首含糊不清的歌謠。


  “卜賣人，賣刀忙，挑著貨擔走街亭。


  亮卜卦，插標價，隻賒不賣留姓名。


  嬌娘見，笑亦嗔，留刀留名待來春。


  天無常，地產糧，糧米漲跌算無常。


  自古人事由天定，今年哪知明年糧。


  僥幸卜卦失了算，拿了菜刀殺韃狼。”


  趙雲不明歌謠中的意思，問柳北。


  柳北也是一臉茫然，倒是檀兒知道歌謠內容。


  她幫著趙家打點生意，經常在街麵上走，對這些街頭歌謠的一些事情倒是清楚。“這個卜賣人的歌謠。在挑貨擺攤時哼唱的。”


  “什麽是卜賣人？”趙雲聽清了歌謠最後一句是“拿了菜刀殺韃狼”，不禁產生了興趣。


  卜賣人又叫賒刀人。他們的刀，標價比尋常的要高一些。但是不賣刀，隻賣讖語，也就是占卜賣卦象，通常是卜賣糧食。


  檀兒吹了吹勺子裏的湯團，待其冷了，喂給蝶兒吃，“比方說，他給的卜卦是，明年糧價要漲一成。如果你要拿他的刀，他就會記下你的家的住址和姓名。到了明年，如果糧價果然漲了一成，他就會按照地址找到你，收回刀錢，如果他的卜卦算的不準，他就不會來跟你要刀錢，就算你白得了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