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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3章 爭吵,揮刀

  按理說失去領地,守護的頭銜就不應該保留了。


  但是這些人在東瀛有著盤根錯節的勢力和影響,要發揮他們的作用,就必須保留他們的頭銜。


  “各位守護大人,近來休息的可好?”北條時宗麵容疲憊,目光卻透著冷峻,話語中包含著嘲諷。


  七人起身衝著北條時宗伏地大拜:“謝執權大人垂詢,下臣惶恐。”


  若是以前,像藤原家等人何曾把這個二十出頭的青年放在眼裏,但是形勢比人強,他們現在是無根柳絮,連吃住都仰仗著幕府的接濟,哪裏還有以前的底氣。


  “昨天我召集各藩國守護商討了,今天召集你們七個過來,還是一樣的話題:如何化解眼前危機,迫使杜嶽那個賊子退出東瀛?”


  七人聞言麵色一滯,彼此對視後,垂下了頭,心想你那三萬聯軍都打不過,你讓我們能有什麽辦法?

  看著眾人像鬥敗的公雞蔫頭耷腦,北條時宗心頭煩躁,說話就不再客氣了。


  “你們不是還有親近的士卒和家將嗎?刺探那邊的軍情,在原來的領地裏搞些動靜,總是可以的吧?”


  一片沉默。眾人還是低頭不語。


  原先的手下都是農民,分了田地,誰還再和以前的壓榨他們的地頭和守護來往,看到你,不舉報你,就算念著你的好了。


  至於家將,能活下來的,都在礦山裏挖石頭。


  眼看著首座上的年輕人就要進入暴怒模式,島津忠時歎息說道:“執權大人,不是我們不想出力,而是那賊子把田地都分給那些下人,誰還心向著我們。從我們以前的領地想辦法,可能性不大,而且還容易敗露,若是從其他地方……”


  “其他地方?”北條時宗打斷對方的話,冷笑道:“那賊子封鎖了商貿道路,各個守護都亂作一團,已經有兩個領地發生了下民**,他們尚且自顧不暇,怎麽會為你們出頭?”


  想到昨天吵鬧的會議現場,北條時宗氣憤地一拳擂在身前的條桌上:“你們的事情終須你們自己想辦法,那些守護已經跟我放話了,今年的年貢不可能如數上交。鐮倉的庫房填不滿,你們這些人拖家帶口的接濟,就不可能無限期供應,下個月你們自尋去路吧!”


  北條時宗的最後一句話,無疑於重磅炸彈,轟得眾人東倒西歪。


  隻是片刻的消化功夫,屋內就炸開鍋了。


  “大人,不能啊!”聽到那小青年要斷了給自己的接濟,除了佐佐木泰清外,其他人都高聲叫嚷起來。


  厚東信義喊的最凶:“大人,你怎麽能這樣對待臣子們呢?聯軍攻打九州,幕府不見一文錢,一粒糧,把一半的擔子壓在我長門國身上,我長門可是拿出牙縫裏的糧食,供給大軍半個多月。數萬人人吃馬嚼,幾乎把我領地的糧種都吃掉了。現在,下臣落到這般地步,你就是如此對待下臣嗎?”


  周防國守護北條宗賴雖是北條家人,卻和北條時宗不是一個直係的。在幕府體係中,和外臣沒有區別,當下也帶著哭腔吼道。


  “大人賞罰不公,何以服眾!若不是聯軍從我周防和長門進攻九州,那賊子怎麽會泄恨於我們兩國!說起來,周防和長門陷落,執權大人就不想想自己的責任嗎?啊?”


  “住口!”北條時宗大怒:“幕府就沒有錢糧?出戰時,你們兩國不都上報了減稅減負的條陳了嗎?聯軍不打那賊子,他就不會攻打你們?你倒是說說看,島津家和那賊子有何衝突,為何也遭此劫難?”


  厚東信義聞言,心頭火騰地一下燒了起來。


  這個嘴巴還沒長毛的小崽子,完全是靠著家族的勢力上位的,自己沒有任何德行,也沒有任何擔當。居然說要斷了自己的接濟。這麽多年來,北條家從他手裏拿走了多少錢糧,難道那些就是自己應該給的嗎?


  失去領地,沒有接濟,自己一族上下六十餘口,還不淪落街頭?屆時,連那些低賤的下民都不如!

  想到此,他也是豁出去了,索性從地上站起,揮動著手臂,目光凶狠地瞪著北條時宗:“執權大人,島津家的事,我不知道。但是,長門的事情,我卻清楚。長門和豐前就隔著關門海峽,或許那賊子會攻打我的領地,但是沒有聯軍發兵,那賊子斷然不會一邊忙著在九州給那些下人分田,一邊揮軍北上,這是任何有頭腦的人都不會幹的事情……”


  “你什麽意思?你是在指責我嗎?!”北條時宗也站了起來,兩眼噴火,嘶聲怒吼道。


  “三萬聯軍戰敗,作為首領,你難道就沒有責任嗎?!”


  厚東信義寸步不讓:“這些年來,我們給你北條家的東西足夠你裝滿十個庫房了,如今我們落難了,換來的卻是‘自尋去路’。有你這樣的執權嗎?!”


  “八嘎!”厚東信義的話,徹底激怒了青年的北條時宗。


  他蒼啷一聲,拔出腰間太刀,攜帶聯軍兵敗、山陽山陰四國失陷,以及貿易被封鎖的惶恐與憤怒,一刀向厚東信義劈去!

  和執權在一起時,隻有執權和他的家將護衛能帶刀。其他人的佩刀會被集中收繳看管。


  厚東信義是武士出身,剛過四十,正值壯年,見北條時宗揮刀而來,身體連忙向後一斜,避過刀鋒,身體受阻於桌案,便順勢從桌上滾向一旁。


  厚東信義的肩膀剛碰到桌子,就聽見身後傳來哢的一聲,眼角餘光掃去,隻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被一道寒芒掃起。


  坐在厚東信義身後的伊東定綱,遭到無妄之災,被北條時宗一刀削去了半個腦袋。


  這個石見國的守護連聲慘叫都沒發出,就咕咚一聲,直挺挺倒在草席上,乳白的腦漿和著鮮血,潑濺到處都是。


  島津忠時坐在伊東定綱身後,被伊東定綱的腦漿和鮮血濺的滿頭滿臉。


  他呆呆地看著滾落在腿邊、那個還在晃悠的、帶著毛發的小半片腦殼,兩手不自覺地一摸著臉上帶著溫熱的腦漿。


  下一秒,島津忠時突然醒悟過來,瞪著驚恐萬狀的眼珠子,發出婦人般才有的歇斯底裏的嘶喊起來,“啊一一!”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他們萬萬沒想到北條時宗居然敢當眾殺人。


  要知道鐮倉幕府並不是集權政府。


  在幕府的權力構架中,將軍是不幹活的董事長,執權是總經理,各國守護是董事局的董事。


  總經理敢操刀殺董事!這簡直是要瘋了!

  島津忠時驚恐的幾乎癲狂的叫喊,驚醒了北條時宗。


  他劈出的那一刀完全是失去了理智,此時也清醒過來,看著身前的屍體,太刀當啷落地,雙腿一軟,跌坐在地板上,臉色發白,牙齒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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