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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7章 打雷似的槍聲

  蓋洪拿出一根交給齊晨。


  齊晨拿著那根金屬管,入手有些沉,異常光滑。


  當蓋洪跟他們說這是槍管的時候,他一臉懵逼。


  他在管身上找了半天,別說管身的接頭,連捶打的痕跡也沒看到。


  他在“火作”時,做的就是突火槍的槍管。那些都是卷曲焊接的,槍管的焊接處十分明顯。


  蓋洪帶著齊晨來到一處工作區,這裏有三十多個人。


  人人手裏拿著一樣的槍管,將一根轉動的鋼筋條塞進槍管裏,來回研磨。


  “你以後和他們一樣,打磨槍管內壁。”


  蓋洪吩咐道。見對方還是一臉無知懵懂的樣子,想起對方在家生病了幾日,沒見過製作火槍的流程,便讓齊晨放下手裏的槍管。


  “帶你看看真家夥。”


  蓋洪帶著齊晨穿過作坊,來到屋子的另一扇門,門口有兩個持刀人在值守。


  蓋洪從其中一人手裏接過一張單子,在上麵簽了字後,領到了一根三尺長的金屬杆,和一支在齊晨看來異常精美的火槍。


  沒錯,是火槍,雖然齊晨隻製造過突火槍,但火槍的形態大致相同。


  在槍身上,他果然發現到之前摸過的那樣的槍管。


  和突火槍黑黝黝的醜陋模樣完全不同,那槍管閃著銀子一樣的光澤。


  這種火槍真是太漂亮了!


  自打蓋洪領了槍後,齊晨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它。


  那把火槍全長五尺(約1.6米),槍管長三尺(1米),懸刀護圈向後延伸形成握持。


  蓋洪拿著槍,走到一扇門。


  那扇門也有兩人持刀站立在門的兩側。


  蓋洪上前說明來意後,又在一個單子上簽字,然後領取了一袋沉甸甸的東西,帶著齊晨穿過作坊後門,來到一個空曠無人的場地。


  “這裏是試槍的打靶場,這叫燧發槍,”蓋洪一邊說話,一邊將那個一袋東西放在腳邊,打開袋子,從裏麵拿出一個油紙包的小東西。


  “裏麵有兩團東西,一個是火藥包,一個是鉛彈,都是火藥作坊做的。它們各自獨立包好後,外麵再用油紙包在一起,就成了定裝彈藥。”


  “記住,先把粗沙沙的火藥塞進去,硬邦邦的鉛球在外麵,”蓋洪將手中的定裝彈藥在齊晨麵前晃了晃,把它塞進槍口,又從袋子裏拿出一張紙,也塞進槍口。


  然後,用那根三尺長的金屬杆一起捅進槍管裏,使勁壓實,把槍口上下顛倒著,示範給齊晨看。


  “剛才塞得那團紙,是為了防止定裝彈藥從槍管裏滑下來。平射或仰射不需要,可是如果是向下射擊一定要塞紙,這個不能忘了!”


  “看著我的右手,射擊時,先要搬開擊鐵,擊鐵上夾著打火石,就是燧石,當我扣動懸刀……大人稱作扳機,大家以後就叫扳機吧……”


  “扣動扳機時,擊鐵就會擊打在火門邊上,冒出火星,引燃定裝彈藥裏的火藥,鉛彈就會射出去。”


  蓋洪給齊晨空槍演示幾遍,確保他都理解後,裝填彈藥,轉身朝著五十米開外的一排人形木靶,扣動扳機。


  轟,一聲炸雷!

  齊晨隻覺得腦袋嗡的一下,耳膜劇痛,視線模糊,雙腿一抖,嚇了一跳。


  這火槍的聲音怎麽這麽大!?跟打雷似的。


  齊晨吃驚地看向蓋洪,就見對方收起槍,一臉憤怒地朝著試驗場的一個方向罵道。


  “尼瑪,樸廠丞,老子打槍,你放炮,故意的吧?!”


  齊晨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果然在槍械坊的另一側,看到一群人雙手捂著耳朵,站在一根帶著鐵輪的粗大金屬管後。


  銀白色的金屬管管口正冒著乳白色硝煙,一裏多外的山坡上,正衝起一蓬煙塵。


  一個站在金屬管後兩米遠的青年漢子,放下耳朵上的手掌,半天才明白蓋洪在說什麽,笑罵道。


  “尼瑪蓋洪,你太看得起老子了,你有本事讓這火炮踩著點和火槍一起響?”


  “我日!”蓋洪恨恨罵了一句,吼道:“尼瑪,別再點炮了!老子要放槍了!蓋洪再次裝彈,瞄準那排人形木耙。


  一聲槍響之後,燧發槍後坐力將蓋洪肩頭向後一推,槍口猛地上漂,遠處人形木靶上騰起一團木屑。


  滑膛槍是沒有準頭的,能在五十米距離,擊中長寬一米的目標,已經算是精準了。


  齊晨看完燧發槍射擊後,轉頭又看了看樸廠丞那幫人。


  對方隻是抬頭掃了一眼這邊燧發槍試槍後,依然圍著那個金屬管嘰嘰喳喳討論著什麽。


  在那群人中,齊晨看到了許三。


  在那聲雷鳴爆炸響起時,齊晨就發現許三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痛苦地捂著耳朵,而是瞠目結舌地看著山坡上揚起的塵土。


  和齊晨一樣,許三也曾在莒州是一名“火作”,不過二人製作的火器不一樣。


  齊晨做的是突火槍,許三製作的是榆木炮。


  榆木炮實際上最原始的木頭火炮,是將榆樹樹幹從中間剖開掏空,做炮膛再把樹幹合起,用鐵箍箍緊,在底部鑽一個洞用來放引信。


  開炮時,將黑火藥放入空榆木中,再將石彈從炮口塞進炮管。


  這種木質火炮壽命極短,往往發射三五次就會報廢。


  所以,當許三看到眼前鋼鐵製成的將軍炮時,他對火炮的認識完全被顛覆了。自從許三來到九州島後,許三就覺得一切都像做夢一樣,不真實。


  許三很胖,並不是吃得胖,而是因為他父親和祖父都是大胖子。


  據父親說他們的祖上就沒有出現過痩子,如果有,那一定不是他們許家的種。肥胖,成為了許三從小被嘲弄戲耍的原罪。


  許三很惱火,可是如果一個人從小就被同伴欺負嘲弄,長大後就自然會產生心理問題,會有很強的仇視心態,要麽對自己(自卑),要麽對社會。


  許三是個善良的人,長大後也沒有做出什麽報複社會的事情。


  這一切都是來自於他父母的教育和引導。


  他的父母也是善良的人。但是他的父親卻因為肥胖被作坊裏的蒙古人活活餓死了。


  那個蒙古人說你這麽胖,不需要吃東西,等你肚子癟下去,再吃飯吧。


  父親被餓死的事,許三是長大才知道的。


  當他懷裏揣著刀子時,他找不到那個蒙古人,聽說對方西征去了。


  從那時起,許三就恨上了蒙古人。


  他想從軍,他想或許有一天可以在軍營裏看到那個仇人,但是他被列入匠作。蒙古規定歸附的的漢人,有入了軍戶才服兵役,其他人戶不用服兵役。


  所以,由於製度的限製,許三不能從軍。


  歲月蹉跎,當仇恨被時間的齒輪碾壓幾近消失時,他和母親弟弟被劫持到九州島,被分到兵器廠做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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