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5章 我可以再說一遍
依舊是最後一排，依舊是一位先生用戒尺在敲打趙雲的桌子。
??“先…先生。”趙雲趕緊擦掉嘴角的哈喇子，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
??“從皓月學院開院起，某還是第一次見到在課堂上睡覺打呼嚕聲音大得像豬一樣的學子的。”封紹臉色鐵青，兩個眼珠子幾乎快要爆出來。
??“小子，我知道你叫趙雲，也知道你是大先生親自帶進學院的。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你隻要說出《永徽律疏》中‘六殺’的定罪含義，我就當今天的事沒發生。”封紹看著一臉茫然的趙雲，便起了仁厚的心思。
??“六殺…”趙雲愣住了，他哪兒知道什麽叫‘六殺”他又不是學法律的。
??“六殺，就是英雄聯盟裏的連續六個擊殺。它們是第一殺慒irstBlood’、第二殺慏oubleKill’、第三殺慣ribleKill’……”趙雲一邊說一邊還比劃著。
??“出去，給我出去。”封紹的兩個眼珠子幾乎快要爆出來了。
??“先生我還沒說完呢。”趙雲急著解釋。
??“說。”封紹以為趙雲想起來了。
??趙雲的記性還是不錯的。
??“滾！”封紹咆哮著。
??趙雲無奈，隻好夾起了他的破布包袱，悻悻然走出了教舍，然後站在了門口。
??“諸葛述，你來回答什麽叫‘六殺’。”封紹的聲音從趙雲的背後傳來。
??“六殺即：謀殺、故殺、鬥殺、誤殺、過失殺、戲殺。”
??“很好。”
??趙雲站在教舍的外麵隻聽到這些，因為他對相關內容毫無興趣，他可沒想過要當大唐的大法官。
??翹課這件事對趙雲來說不算陌生，曾經他偷偷地從學校溜出來打英雄聯盟，何況這一次還是先生主動攆他出教室的。
??隻是這一次外麵沒有網吧，更沒有英雄聯盟。趙雲一轉身，就離開了明法院。
??教舍外麵的天很藍、空氣很新鮮，遊蕩在學院裏的角角落落，趙雲感覺連空氣都是自由的。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或許當學生當得太壓抑了，他還從沒感到如此放鬆過。
??繞過明法院的教舍，再經過三座不知道是什麽學科的小院，趙雲來到了一個池池塘裏養了好多的魚，有紅色的、有青色的、有黑色的，它們看到有人靠近，還不知危險地遊了過來。
??趙雲想喂這些肥肥的魚兒，可惜手上沒魚食。
??既然是因為睡覺被攆出來的，趙雲索性就躺在魚塘邊上的大石頭上，大大方方地睡了起來。
??“當當當…”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鐵鍾的聲音響起，午飯時間到了。
??趙雲伸了個懶腰，徑直朝飯堂走去。
??皓月食堂裏有三個窗口，分三個檔次。最差的一檔擺放著幾隻木桶，裏麵是高粱米、小米、糜子麵等雜糧吃食；中間的一檔木桶最多，雖然也是雜糧主食，但是卻多了一些蔬菜；而最後一檔則是精細的米麵，還有肉。
??趙雲徑直走到夥食最好的那一檔，非常有禮貌地把一隻陶碗遞了過去。
??“麻煩您，給我來一份這個。”趙雲指著一個大大的燒雞腿，說。
??“燒**毛。”檔口後麵傳來一句懶散的聲音。
??“嗯？燒JBM?”趙雲一愣，心想這是什麽鬼菜名？
??“你小子成心的是不是？念書的學子居然張口閉口說髒話。”對方白了一眼趙雲，看來這個菜名不是趙雲一人質疑過。
??“燒JBM是你說的，我可沒說。”趙雲爭辯說。
??“懶得跟你廢話。想要，就拿八個銅板來。”對方顯得有些不耐煩。
??“吃飯還要錢？”趙雲詫異地問。
??“多新鮮啊！小叫花子要飯還得說幾句好聽的話呢。”對方懟到。
??“我以為在這裏吃飯是不要錢的。”趙雲喃喃地說。
??在來這裏之前，大先生柳真卿的確親口對他說過，不僅不收束脩，吃飯還不要錢。
??正在這時，隻見一群穿著顯眼顏色的學生闖進了食堂，引得正在吃飯的其他學生們紛紛側目。
??“讓開讓開讓開，擋著勞資的道了。”這群學生頗為囂張，接連推搡出一條通道。
??就連趙雲所站的檔口後麵的人，也都笑嘻嘻地看著他們。接著，趙雲就看到那張長著青色胎記的醜臉，笑盈盈地來到了趙雲所站的檔口前。
??“盧公子，您來了？”檔口後麵的人立刻換了一副表情。
??“對不起，是我先來的。”趙雲一閃身，擋在了盧杞的前麵。
??“小子，找揍是不是？”這時，盧杞身邊一個同樣穿著綢鍛的學生囂張地說。
??“是你？”盧杞一抬頭，也認出了趙雲。
??“怎麽，你們認識？”剛剛囂張的那小子有些詫異。
??“不認識。”盧杞冷冷地說。
??一群人見盧杞對趙雲的態度不悅，也都眼神不善地看著趙雲。
??“喂，這雞腿你到底吃不吃？不吃讓給別人。”許是檔口後的人也不想看到學生起衝突，便催促趙雲。
??“我…”趙雲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銅板，然後悻悻然一笑說：“雞腿我都吃膩了。”
??“窮鬼，吃不起就閃一邊去。”那個囂張的小子大聲說。
??“嗬嗬…”盧杞和他背後的同伴們齊聲嘲笑。
??看在‘孔方兄’數量不多的份上，趙雲隻好讓到了一邊。
??“敢問盧公子，今兒是吃雞還是吃魚？”檔口後麵的人見盧杞上前，立刻問。“我吃…”盧杞一甩他額頭上那一縷長發，正準備瀟灑地回話。
??趙雲指著那隻大雞腿，一臉認真地大聲建議。
??“哈哈哈…”滿堂的學生一聽趙雲的說辭，都笑了。
??趙雲說完，轉身就走。一刹那，盧杞的臉由綠變紅，再由紅變黑。
??“你小子找打。”那個囂張的小子一見盧杞受辱，舉起拳頭就衝了過來。
??“嘭！”的一聲，趙雲也剛要衝上去，隻見一道鐵塔似的黑影擋在了自己的麵前，那個準備和自己打架的小子，已經被‘鐵塔’撞在了地上，半天沒肌起來。
??趙雲抬頭一看，隻見一個身高接近兩米，長得虎背熊腰的年輕人正好擋在自己和盧杞等人的中間。
??“渾堿，你…你不要多管閑事。”看到‘鐵塔’盧杞的臉上有些蒼白。
??“你們礙著我吃飯了。”‘鐵塔’渾堿渾不在意地來到檔口前。
??“把這個燒雞腿給我，八毛錢給你。”‘鐵塔’渾堿爽快地朝檔口後麵丟了八個銅錢。
??“就是嘛。吃飯就好好吃飯，我也要一隻燒雞，八毛錢的。”另一個同樣穿著綢緞的年輕人緊跟著‘鐵塔’的後麵，要了一份雞腿。
??“鄭珣瑜，你也來湊熱鬧？”盧杞看了一眼，有些尶尬地問。
??“不，我也是來吃飯的。”鄭珣瑜微微一笑。
??“小子，你給我等著，這事還沒完。”見有人擋駕，原本躺在地上的囂張小子自己站了起來，指著趙雲說。
??“嗯？”‘鐵塔’渾堿瞪了一眼囂張小子。
??“我，我沒有說你。”囂張小子趕緊解釋。
??就這樣，食堂裏的一場架眼看著就要打起來，卻被更強的人強行按下了。
??很顯然，就如同《平凡的世界》裏所描寫的一樣，這裏也是存在階級的，最差的的夥食隻屬於最窮的學生，因為不收錢；中檔的夥食是大多數人的標準，應該是按成本收費；而那些精細的吃食肯定是豪門貴族的子弟的專享，食堂裏還可以從中賺一點。
??趙雲直接走到最差的那一檔，拿出自己的號牌，打了一份高粱飯。
??“趙雲，這兒，這兒呢。”諸葛述大聲招呼趙雲。
??“你們為什麽非要坐這兒啊？”趙雲看了一眼，疑惑地問。
??諸葛述他們幾個人坐的地方可不算好，桌子安放在最偏僻的角落，旁邊還擺放著幾隻髒兮兮，盛著泔水的爛木桶。
??“你剛才看到了，不光飯菜是分檔的，就連這桌椅也是分檔的。”賈耽解釋說。
??“你真牛逼，居然敢和盧杞搶雞腿。”眾人崇拜地看著趙雲。
??“剛剛想和我動手的是誰？”趙雲問。
??“關播，關羽的後代，盧杞身邊的一條狗。”諸葛述說。
??“關羽的後代，那豈不是打架很厲害？”趙雲驚訝地問。
??“厲害個屁！關家小子早成娘炮了。別看他叫得挺凶，其實誰都打不過。”杜佑鄙夷地說。
??“另外那兩個人呢？”趙雲指著‘鐵塔’和鄭珣瑜問。
??“一個是前朔方節度留後渾釋之之子渾堿，另一個是滎陽鄭氏嫡長子鄭珣瑜。這二人地位都高，盧杞在他們麵前也不敢囂張。尤其是那個渾堿，他是鐵勒族人，一人能挑盧杞一群。”杜佑說。
??“他們為什麽幫我？”趙雲又問。
??“因為他倆是管束食堂紀律的齋長，以前食堂經常有學生打架，自從來了渾堿之後，就沒人打得過他。”諸葛述解釋。
??“原來如此。”趙雲覺得好笑，他還以為是自己的主角光環霸氣夜漏呢。
??“我走之後，封先生沒說什麽吧？”趙雲問諸葛述。
??“剛剛下學的時候我看到封先生去文昌閣了，怕是對你不利。”諸葛述說。
??趙雲鬱悶地扒拉了幾口高粱米，隻覺得嘴巴裏幹澀澀的。
??高粱米的口感的確不好，在清河的時候趙劉氏對待趙雲那是極盡溺愛，想盡辦法給趙雲做細糧吃。
??既然吃食不好，趙雲也無心硬咽下去來體現自己的‘高人品”他抬起頭，仔仔細細地在飯堂裏尋找起來。
??“你在看什麽？”杜佑問趙雲。
??“怎麽沒看到一個女的？”趙雲問。
??“你是想見柳蕊蕊吧？”諸葛述一下就戳穿了趙雲的心思。
??“嘿嘿。”趙雲尷尬地一笑。
??“全學院就她一個妹子，她要是在這裏吃飯，那豈不是要亂套？”杜佑笑著說。
??“除了明書院的人，其他人想見到她，得看緣分。”諸葛述說。
??接二連三不順心的事讓趙雲心情很不好，當他聽到柳蕊蕊壓根就不會在這裏出現，趙雲就覺得皓月學院很沒意思了。
??“我想吃肉。”趙雲推開碗筷說。
??“哈，我們都想吃肉？可惜沒錢。”沈既濟苦笑著說。
??“想吃肉的辦法隻有兩種，一種是自己掏錢買；另外一種是收拾碗筷。”諸葛述的說完，扭頭看向了旁邊。
??隻見臨近的一張桌子上，一個年輕人飛快地衝向盧杞那夥人所在的位置，而緊隨他身後的，還有另外幾個年輕人。
??趙雲認得，這幾個年輕人也同樣是丙號院的，隻是和趙雲不同屋。
??“他們在幹嗎？”趙雲疑惑地問。
??“去吃肉啊。”諸葛述淡定地回答。
??趙雲扭頭看了過去，恰好看到盧杞等人談笑風生地起身，看樣子是吃好了。
??然後，隻見那幾個年輕人立刻撲向了飯桌，一邊收拾桌子上的碗筷一邊把一些殘羹剩飯朝自己嘴裏塞。
??趙雲瞬間明白了，所謂另外一種吃肉的辦法，就是吃別人剩下的骨頭。
??“回頭我請你們吃肉。”趙雲看著眾人說。
??作為大唐平原郡的太守，又身兼皓月學院的大先生，柳真卿很忙、很忙。
??像這樣為了一個學生而專門抽半天時間親自來監學，還是頭一回。要不是封紹給趙雲判了‘廢物點心’的結論，柳真卿是不會跑這一趟的。
??他就像親自來看看，一個學生究竟能‘廢物’到何種程度，另外還想知道趙雲所說的‘六殺’到底是何意。
??趙雲所在的明法教舍外，柳真卿悄悄地站在牆角，準備偷聽趙雲上課。而他剛一出現，就被封紹看到了。
??“噓！”柳真卿朝封紹擺擺手，示意他繼續講課。
??“趙雲，請你再說一遍，六殺到底是什麽意思？”封紹玩味地看著趙雲問。
??“不知道。”沒想到趙雲直接拒絕回答。
??“你昨天不是說了那麽大一堆嗎？我要你把昨天說的話再說一遍。”封紹就想從趙雲的嘴裏摳點東西出來。
??“那是另一種意思，既然先生想聽，我可以再說一遍。”趙雲說。
??“好好，快說、快說。”封紹有些迫不及待。
??“第一殺慒irstBlood’、第二殺慏oubleKill’、第三殺慣ribleKill“……”趙雲一字一頓，極為認真。
??“那五刑又是什麽意思？”封紹繼續笑著問。
??“五行？五行不就是金木水火土咯。”趙雲沒有猶豫。
??“十惡呢？”封紹繼續笑著問。
??“十惡，是十大惡人嗎？”趙雲試探著問。
??“誰是十大惡人啊？”封紹開心地問。
??“十大惡人分別是：杜殺、趙大嘴、哈哈兒、屠嬌嬌、陰九幽、蕭**、軒轅三光、鐵戰、白開心……”趙雲繼續說。
??“哈哈哈。”教舍裏哄堂大笑。
??“還趙大嘴、哈哈兒，還什麽白開心。你是想笑死我們嗎？”封紹笑得直不起腰來。
??“學生認為，這世上的詞句也未必隻有一種解釋，我隻是把我知道的解釋講了出來而已，我沒有錯。”趙雲辯解說。
??“出去。”封紹根本就不想聽趙雲解釋。
??“我…”趙雲試圖再說話。
??“滾出去。”封紹直接用最嚴厲的語言，對趙雲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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