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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0章 西山刺殺事件

  徐應元深以為然,他早已有了預感,皇帝在故意疏遠他。但是他不知道,到底是何時、何處露了馬腳。現在的問題是,騎虎難下,接下來怎麽辦?

  魏忠賢先是安排言官上疏,大範圍、大尺度的彈劾皇帝,其罪行五花八門。


  納蠻夷女子為妃,若該女子的子嗣成為皇儲,恐影響正統。


  與皇後白日宣淫,有傷風化,為萬民恥之。


  多次無故缺席朝會,又減少朝會頻率,造成政務辦理拖延。


  招降萬惡不赦的海盜頭子鄭芝龍,為匪患作亂做了極壞的榜樣。


  怠慢天啟皇帝陵寢的修建,可謂不忠不孝。


  軍械、馬匹供應不足,沒有專項銀兩撥付。


  短短幾天內,這一類奏疏滿天飛,臣子們似乎打了雞血,有人一天之內七次上疏,全方位剖析皇帝的錯


  誤。


  這麽做能推翻皇帝統治嗎?

  答案是不能。


  那魏忠賢為何如此做?

  他要讓皇帝知道,魏忠賢一夥的實力到底有多大,類似於亮肌肉,讓你知道厲害。


  治國嘛,必須考慮各方利益,穩妥才能推行,不能急功近利。


  讓魏忠賢意外的是,皇帝的抗擊打能力很強,在如此猛烈炮火的攻擊下,他竟巋然不動,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


  繼續讓大臣們在午門前示威嗎?


  魏忠賢必須考慮這個問題,他之所以召徐應元現身,在於他摸不清形勢,不知道皇帝到底怎麽想,又有什麽後招,會不會對自己動殺心。


  怎麽辦?大家一起看向崔呈秀。


  你主意最多,說說吧!

  崔呈秀道:“事已至此,決不能半途而廢。既然小皇帝沒反應,我等再加一把火。”


  魏忠賢點點頭,“若這麽算了,朝中那些騎牆派會徹底倒向小皇帝,我等從此以後再無機會。”


  崔呈秀詳細介紹道:“既然是徐公公在午門辦差,我等可以製造一個誤會,引發現場衝突,然後讓宦者和侍衛暴打官員,從而製造滿朝文武同仇敵汽的情勢。一旦場麵無法收拾,小皇帝那邊必須表態,向臣子們妥協。”


  好主意啊!


  幾人紛紛認可,徐應元代表皇帝,現場的人聽從魏忠賢,要想製造混亂太容易了。到時候打得越狠越好,死幾個效果最佳。


  魏忠賢親自給徐應元倒了一杯茶,感歎道:“徐公公來京,問題迎刃而解,效果非同凡響昵!”


  徐應元謙遜道:“你我兄弟,何必客套!不過昵,皇帝聰慧,思路異於常人,我等務必將細節推演清楚,一切小心為妙。”


  “此事便交給徐公公和崔尚書辦理。”


  兩人向魏忠賢施禮,此處不是久待之地,他們詳細商量之後,分別從前後門走出,目的地卻是一個。午門外,他們要聯手演一出戲,主角、配角都是現成的,觀眾躲在幕後。


  劇情特別簡單,午門外的臣子焦躁不安,工部尚書李養德指責皇帝身邊有小人,他要清君側。罵著罵著還動腿了,他強烈要求進宮見駕,當麵向皇帝陳述。


  一名宦者阻止他闖宮,兩人先是言語爭執,繼而肢體上有了接觸,那名宦者被推倒。宦者的同伴看不慣,紛紛湧上,對李養德一頓拳打腳踢。


  整個過程中,徐應元沒說話,但他眼神在示意,對宦者是縱容的。


  李養德畢竟年歲大了,很快癱倒在地,被宦者圍攻。


  官員中有人高聲大喊:“打人了!打人了!”


  不管是真心為魏忠賢站場子的,還是迫於無奈過來湊人數的,看到年邁的李養德被暴打,紛紛湧上去加入戰團。


  午門外變成大型群架現場,官員的帽子,手裏的笏板,宦者的鞋子,扔的到處都是。


  有人流血了,有人被打暈過去……


  持刀的侍衛始終未參與,因為他們沒得到命令,不知該幫誰,還是該勸架。


  還有兩人置身事外,一個是宮裏派來辦事的徐應元,一個是魏忠賢這邊領頭的崔呈秀。


  小弟們廝殺的熱鬧,兩位領頭的反而靠在一起,說著悄悄話。


  徐應元說:“差不多了吧?適可而止?”


  崔呈秀不同意,“得死幾個才行,再等等!”


  兩人等了會,崔呈秀主動發問:“除了徐公公,小皇帝還會派誰來?”


  徐應元很自信的搖頭,“麵對今日群臣抗議的場麵,皇帝根本沒有合適的人選。王承恩太小,跑腿傳話還行,今日的場麵他控製不了。那個王德化氣量狹小,隻能幹些雞鳴狗盜之事,更加不能擔當。高起潛還在從陝西歸來的路上,他到了也沒用,此人口拙,隻會打架。至於王體乾,一個叛徒,有何臉麵來此?”


  崔呈秀問:“錦衣衛昵?”


  徐應元答道:“駱養性其人過於耿直,抓捕罪犯、偵查消息都可以,卻對付不了諸位臣子。”


  崔呈秀很高興,他原本以為敗局已定,甚至有自殺的想法。沒想到魏忠賢的最後一招,居然有奇效,皇帝不得不屈從。


  說來說去,皇帝身邊少一個能辦此類事件的人。除非,他親自來。


  就在徐應元和崔呈秀聊得happy,頗有些詭計得逞的時候,徐應元愕然發現一個人,不由得渾身一冷,從頭涼到腳。


  崔呈秀發現他的表情,還以為皇帝親臨現場。他順著徐應元的目光看去,發現一個四旬左右的中年人,身材並不高,鷹鉤鼻,瘦削的腮,雙目炯炯有神。


  他站在那裏,很安靜的看著場上一切,似乎一直都在,卻毫無動靜。


  在他身側,站著勇衛營的指揮使孫應元、錦衣衛的指揮使胳養性,以及十幾名軍卒。


  在孫應元與駱養性之間,他站C位。


  “你……你怎麽回來了?”


  來人不施禮,嘴上也不客氣,說話不陰不陽的,“多年不見,徐公公好生威風昵!”


  徐應元不敢怠慢,回道:“曹公公總算回來了!可喜可賀!”


  徐應元和魏忠賢年紀差不多,六旬老漢了,比對麵這位“曹公公”大一輩人,卻非常的恭敬客氣。


  經他提醒,崔呈秀才認出來,“原來是曹公公回到京城,一路上辛苦!”


  曹化淳來了,他才是真正的信王府老人。


  自從皇帝登基,次日便下詔書讓他趕來京城。曹化淳得到詔旨以後,片刻沒敢耽誤,家都不回直接乘船,沿著運河一路向北,今日剛剛抵達。


  徐應元心中忐忑,信王府的老人中他誰都不怕,甚至除了皇帝本人他都能管得著。唯獨這個曹化淳,他的資曆比自己都老。


  想當年,徐應元和魏忠賢一起分配工作,魏忠賢攤上皇長子,也就是以後的天啟皇帝。徐應元分給皇五子,也就是現在的皇帝趙雲。


  在徐應元按工作安排趕到趙雲身邊的時候,這時候曹化淳已經是趙雲的玩伴,是照顧他生活起居的大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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