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呈見東方淩素白宮服一身,雅致玉顏、傾國傾城,一頭烏黑的發絲,翩垂芊細腰間,頭綰風流別致飛雲髻,輕攏慢拈的雲鬢裏,插著紫水晶缺月木蘭簪,項上掛著圈玲瓏剔透瓔珞串,身著淡紫色對襟連衣裙,繡著連珠團花錦紋,內罩玉色煙蘿銀絲輕紗衫,襯著月白微粉色睡蓮短腰襦,腰間用一條集萃山淡藍軟紗輕輕挽住。
一晃眼,倒像是初初認識的時候的樣子,楚呈不免有些看呆了,還是東方淩一陣風似的跑到楚呈麵前,楚呈才失笑,摟著東方淩,慢慢走出棲鳳閣。
天空像重新清洗過一樣,湛藍得令人心怡。雲彩不再是一片彌漫,而是一朵一朵地點綴在碧空上。東方淩呼吸著春日特有的充滿花香的清新空氣,隻覺得神清氣爽。路過禦花園,隻見院子裏多得是紅得如火的木棉花,粉得如霞的芍藥花,白得如玉的月季,這些花競相開放。它們有的花蕾滿枝,有的含苞初綻,有的昂首怒放。一陣陣沁人心肺的花香引來了許許多多的小蜜蜂,嗡嗡嗡地邊歌邊舞。
楚呈見東方淩心情大好,更是心知,自己此番把東方淩帶出棲鳳閣,好好玩玩的決定是極其正確的。
到了鹿苑,難得的是,從前掌管、打理鹿苑的老爺爺,仍然在盡心盡力地照料著鹿苑的大小、一切。
從前的小鹿已經很是茁壯了,不,已經是一頭茁壯健康的大鹿了,見到東方淩,竟然還認識,已經親昵地上前,熟悉地蹭了蹭東方淩的手,東方淩一時間百感交集,摟著大鹿就親了一口。
雖然已不是少女,但東方淩的笑聲回蕩在鹿苑上空,如一串串銀鈴一般,看官鹿苑的爺爺見東方淩和楚呈好不容易來一趟,竟然比大鹿還激動,老淚縱橫的,東方淩看了,心裏歉疚到不行,隻拉著爺爺的手,下定決心以後要多來幾趟,不讓爺爺一個人太過孤苦。
楚呈拉著東方淩在草地上奔跑,東方淩一邊大聲呼號一邊呼吸著久違的自有空氣,隻覺得身心每一個細胞都在訴說亢奮,跑了良久,楚呈擔心東方淩身子受不住,才拉住東方淩緩緩走了一會兒,順著草地直接躺了下來。
東方淩呼吸著淡淡的青草香,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朱自清的一段話:
一切都像剛睡醒的樣子,欣欣然張開了眼.山朗潤起來了,水漲起來了,太陽的臉紅起來了。
小草偷偷地從土地裏鑽出來,嫩嫩的,綠綠的。園子裏,田野裏,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滿是的。坐著,躺著,打兩個滾,踢幾腳球,賽幾趟跑,捉幾回迷藏。風輕悄悄的,草軟綿綿的。
這一刻,可不就是風輕輕地,草軟綿綿的麽?
兩人正在享受這難得的大好時光,卻是暗衛匆匆過來,一臉的恐慌與惶急畢現,語音微微顫抖:“皇上,娘娘,不好了,太子殿下染了天花!”
一語既出,東方淩和楚呈都是驚詫不已,東方淩遽然起身,發鬢的步搖,厲聲道:“可有派太醫?”
見暗衛忙不迭地點頭,東方淩拉著楚呈的手,不自覺顫抖著,楚呈當即快馬加鞭往東宮趕,一路上東方淩驚雲未定,隻覺得胸悶氣短,隻有緊緊抱住楚呈,才不至於讓自己掉下馬。
不過片刻,楚呈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東宮,到了門口,東方淩緩一口氣,極力平複下心頭的疑惑與驚懼,攜著楚呈的手走到楚逭淩臥房。
東宮寢殿內唯有幾點昏暗的燭光搖曳,病榻上的楚逭淩緩緩睜開眼睛,朦朧間,卻見一個女子伏在床頭,似乎沉沉入睡。
“母後?”楚呈試探著喚道,“母後?”
那名女子猛地驚醒,發覺自己剛剛睡了過去,楚逭淩睜開了眼睛,當即笑道:“太子哥哥!你醒了!”
楚呈定睛一看,才知道是一直守著自己的景歡,不免擔憂:“景歡,我怕把天花傳染給你,你快離開東宮!”
景歡見楚逭淩醒了,暗暗鬆了口氣,垂了眸子道:“我向來是不畏懼這些的,隻是,淩兒哥哥,你不能把我趕走,我要陪你,一起麵對!”
楚逭淩笑著摸了摸景歡的頭,蒼白的臉上揚起笑容:“可是,如果傳染的話……”
楚逭淩話還沒說完,東方淩已經一把推開了緊閉的宮門,楚逭淩見楚呈跟著東方淩一起進來,隻把所有的委屈留在心裏,默默吞咽,他不想讓父母太過操心,隻是,東方淩不顧自身安危就衝上來,東方淩隻覺得自己是被鬼迷了心竅一般,但卻迫切地想看到楚逭淩平安無事的樣子。
陳幅員一言不發地跪在大殿,隻是靜默不語,東方淩不由怒了,厲聲問道:“怎麽回事,好端端怎麽染上天花!”
陳幅員連忙收口:“回稟娘娘,太子殿下不過是風寒而已,並不是天花,微臣查明白了。隻是東宮有幾個小宮女似乎是染了天花,那暗衛怕是沒有等等微臣的最終決斷,斷然致走了”
東方淩隻覺得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好在沒有關係,東方淩整個人,現在都放鬆了下來。楚呈也是擔驚受怕,緊緊摟住東方淩微微顫抖的雙肩。
吩咐了陳幅員好生照料楚逭淩,東方淩和楚呈就雙雙回到了棲鳳閣。楚呈換了身衣裳去上書房批閱奏折,東方淩卻是任由薄夕取了內務府新打造的珍珠祥雲花鈿。
薄夕輕輕為東方淩細細貼上,薄夕又端了,兌好海棠花汁子的熱水上來,浮著幾片柔軟的花瓣,嫩得幾乎能掐出水來。東方淩將雙手反複浸潤幾次,直到指關節都紅潤起來,方才接過幻靈遞過的紗羅帕子揩手,又取過一套纏絲東海明玉的掐金護甲帶了,方才舉目對鏡,隻見雙魚星紋鏡中的女子,風華正茂、雍容華貴,後宮那些年輕豔麗的單薄女子自是遠遠不能及的。
雖說近十年的宮廷曆練,東方淩的高華氣度已是卓然不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