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淩見楚逭淩的動作雖不是十分利落,倒也還算有模有樣,心下歡喜。
“母妃,新來的師傅教的真好!比之前的好多了。”楚逭淩從馬背上跳下來,滿心歡喜,“不像之前的師傅,隻知道敷衍兒臣,這位師傅是認真教導兒臣的!”楚逭淩一股子精神氣兒,得意地揮著手中的馬鞭。
東方淩笑著點頭,看向不遠處,隻見遠遠一騎馬絕塵而來,馬背上之人英姿颯爽、身手敏捷,時不時揮動馬鞭、卷起地上預先放好的小彩旗,鞭鞭都未落空,隨後竟雙手放開韁繩,僅憑借胯下之力駕馭駿馬,伸手取過背後的弓箭,認扣搭弦,隻聽嗖嗖幾聲,竟是箭無虛發,箭箭都是正中靶心,校場上下都為之大聲喝彩,東方淩也忍不住連連點頭讚道:“當真是好騎術。”
想到這次楚呈百忙之中搬到行宮,井也沒有忘記為楚逭安排射習師傅,東方淩說不感動,是假的。
薄夕見了,也是滿心歡喜,笑了:“殿下當心些,鞭子揮到了娘娘身上可怎麽好。”
楚逭淩深以為然,當真停了下來,雙目炯炯地看著東方淩,滿臉歡喜,東方淩環視一周,並沒有看到柳兒,不免有些驚訝:“往日,不總是有個清秀的少年寸步不離地跟著你的麽,怎麽今日不見他的身影?”
那日上官清顏的一番話仍在耳邊,揮之不去。既然謀害楚逭淩的是柳兒,楚逭淩現在當真是麵臨著不小的危險。
楚逭淩沒曾想東方淩突然問道柳兒不免有些愣怔,眨巴著大眼睛看著東方淩,倒是說不出的可愛,細想一下,最近楚逭淩似乎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沐風狂追不舍的景歡身上,對柳兒的關心少了很多,竟然自己也沒有發覺似乎柳兒最近都沒有出現了,少有機會露麵,也是央央不快的神情,楚逭淩隻當柳兒是身體不大舒服,還說了幾句注意休息的話。
現在看來,柳兒分明是感受到自己潛意識的不關心了,往日,又楚逭淩的地方,必定有個瘦弱卻堅定的身影,一連幾日,柳兒都沒有出現。經由東方淩提醒,楚逭淩才後知後覺才想起來。
臉上露出愧疚的神情,楚逭淩耷著腦袋:“這幾日,柳兒怕是與兒臣賭氣呢,已經好幾日沒有與兒臣說過話了。”
東方淩自然不在意這些情情愛愛的小事,隻是不免有些擔心,這柳兒的蟄伏,會不會是有新的動作呢?
“好了,你且去那邊自己練習射箭吧。”東方淩溫柔地抽出帕子,仔細擦一擦楚逭淩額頭上沁出的晶瑩汗珠,“自己小心些,得了空好多來我這兒走走。”
楚逭淩點點頭,規規矩矩行了個禮退下。東方淩方才笑吟吟對教導楚逭淩射箭的師傅道:“有你這麽認真的師傅,本宮也算是放心了。”
那人溫然笑道:“太子殿下天資聰穎,微臣不過是提點罷了,當不得皇後娘娘如此誇獎。”
東方淩含笑點頭,見楚逭淩努力練習騎射,也不忍心打擾,扶著薄夕的手,慢慢走向二皇子住處——喬燃居。
路上,薄夕斟酌道:“本來那日皇貴妃娘娘被隔日賜死的,皇上也算格外寬厚她,讓內務府把最後一夜伺候得舒服些,冷宮的嬤嬤也還算照應。隻是,發落到冷宮時,當晚皇貴妃就在冷宮大聲叫嚷著對您不敬的話,冷宮的嬤嬤不過是說了兩句,她竟然當場撞壁而亡了。”
東方淩淡淡道:“才一晚上而已,竟然這麽熬不下去了。不過想想她當初一入宮便賜了貴人的位分,若能安守本分,下場也不至於太慘。”
薄夕眼底盡是恨色:“當想她如此狠毒,自己腹中孩兒都不放過,到底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東方淩眼底似海水幽深的浪濤翻滾,目光在絢爛靡麗的夏花從中掠過:“有害人之心必要先行想想因果報應。”
見薄夕隻是默默不語,東方淩心中會意,也不作他言,隻囑咐了抬著轎子的內監們加快腳步。
不過會兒,二皇子所住的喬燃居已近在眼前,東方淩扶著薄夕的手臂下車。
見東方淩到來,早有太監慌忙進去通傳,又小心地引了東方淩進去。
東方淩稍稍正一正發鬢的金蝶戲並蒂海棠步搖,扶著連翹的手臂,端著步伐款款進了喬燃居。
渾圓的珍珠串成一重一重的簾幕,在日光下微微泛起細膩的珠暉光澤,薄夕打了簾子,卻見那珠暉流轉,甚為奪目,簾幕之後是二十四扇落地的紫檀繪金鑲貝的屏風,轉過屏風又是一道百馬奔騰的水墨畫。
東方淩心中暗暗冷笑,隻怕,銳意於這樣奢華的裝扮,是楚呈有心為之,好彌補錯過的那些年華把。
此時,二皇子因為身體仍然虛弱,還不能下床,正半倚半靠在織錦掐金的貴妃長榻上,見東方淩前來,掙紮著就要起身:“拜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待東方淩坐定,宮人便進了碧螺春上來,東方淩還未來得及飲茶,連忙摁住二皇子,溫然笑道:“這一病便是要幾個多月了,一直未曾來看你,本宮倒是心中不安。”語畢,東方淩揮手讓薄夕奉上早已準備好的紫玉狼毫:“本宮願你養好身體,總是要勤於學習,得空,就去東宮坐坐,找淩兒一處玩,你孤身一人,本宮心裏多有放心不下,但願你這孩子不要因為前事自卑,你可記住,你是堂堂東臨的二皇子,這天下,也不過幾人,比你尊貴些。”
二皇子聽東方淩言語懇切,不禁湧上淚來,眼眶盈盈,幾欲落下,這大概是二皇子有生以來頭一次,在宮裏被人這麽親聲細語地對待,那些個踩低捧高的奴才哪有什麽真心,那些個虛意逢迎,隻讓他惡心罷了。
“多謝娘娘。隻是,無以為報……我…..額……”二皇子看著東方淩,眼裏有深深的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