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楚逭淩卻是大驚失色:“母後,您有孕在身?多久了?”
東方淩啞然:“如今已有兩月有餘了。你竟是不知曉嗎?”
楚逭淩的手禁不住握成了拳,臉沉了下來:“看來,這東宮,到底是清理不幹淨。”
東方淩也即可反應過來,悄無聲息的暗歎了口氣,這宮中,到底是不太平的。
抬手揉了揉楚逭淩的碎發,東方淩道:“淩兒,你記住,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隻是,有些時候,切莫被雙眼見到的所迷惑,有時候你聽到的、見到的,往往都不是真的。”
楚逭淩心思玲瓏剔透,哪兒聽不出東方淩是在教導他,隻是他已經錯過了什麽要緊的人或事了嗎?
見楚逭淩聽進去自己說的話,東方淩笑著點頭。攜著楚逭淩的手,慢慢地走到了東宮。
這一路,說長不長,說遠不遠,母子兩說笑著,轎夫、侍女一眾人在後遠遠地跟著,不大一會兒,竟已到了。
兩人相視一笑,走進了宮門。
東方淩看著守在東宮,低垂著頭看似驚慌的太監,再看看身邊的一雙鳳目微微眯著如曜石般幽深,流光中是薄薄的慵懶的楚逭淩,突然就想帶他出宮去,去望湖樓坐坐。
“淩兒,這宮中的吃食,可曾吃膩?”東方淩眉眼帶笑,看起來溫柔到極致。
楚逭淩聽了,先是點頭,後又搖頭:“東宮的吃食向來是不重樣的,可兒臣吃著,味道卻像是大同小異。”
東方淩笑意更深:“今日就帶你開開眼界。”
說著就拉著楚逭淩的手,往宮門走去。楚逭淩隻覺得又驚又喜:“母後,父皇……”
“你父皇一會兒就知道了。”東方淩這麽說著,已經有一道快得抓不住的影子從東方淩身後的樹枝上飛身離去,往禦書房的方向去了。
果然,等兩人帶著幾名侍女到宮門的時候,已經有一匹棗紅大馬拉著一輛看似不起眼的黑檀木馬車,昂首等著。
東方淩扶著青碧的手,先行上了馬車,沒曾想,抬眼就對上楚呈含笑的眸子:“愛妃這是急著去哪兒?竟也不和朕說一聲?恩?”
東方淩神色如常,自顧自坐在了楚呈腿上。摟著楚呈的脖子,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定了,果然啊,人肉沙發什麽的最舒服了。
楚逭淩沒料到楚呈也在,不免有些局促。一言不發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轎夫甩了韁繩,隻聽馬兒嘶鳴一聲,宮門打開,就出了宮門。
楚呈東方淩甜蜜的互動著,楚逭淩心裏當然是為東方淩高興,隻是麵上有些尷尬、拘束。索性撩起輕紗,往後看去。
坐落在京都中央的巍峨宮殿,沐浴在溫和的陽光下,如一尊趴臥的龐大巨獸,威嚴廣袤、神聖莊嚴。所有建築、繁榮在它周圍百丈處讓路,形成鬧市中心唯一安靜的特殊地帶。從它四麵八方延伸的道路如一條條彩帶,形成密集繁榮的盛都。想遠處看去,街市林立,每一條胡同,每一個街口,都生活著平凡的百姓。之間來來往往的人熙熙攘攘著,著實是繁榮昌盛!
想著夫子曾諄諄教誨:“盛世黎民,嬉遊於光天化日之下。太平天子,上召夫景星慶雲之祥。”
是說,太平盛世的百姓,在清空朗月下盡情遊玩;太平安定國度的皇帝,其德政往往感召天地,會有景星、慶雲等吉兆。
楚逭淩想著,既然日後他是這大好天下的執政者,是必要好好維護這繁榮昌盛的京都,這廣闊富饒的東臨。少年的雄心壯誌悄悄地生根發芽,誰也沒有預料到,正是這樣的楚逭淩,勵精圖治,在他的時代,把東臨建造成一個路不拾遺的祥和盛事,做帶了楚呈沒有達到的高度。垂名史冊,鼓舞了每一代帝王。
馬車速度很快,不大會兒,就到了澄湖邊上,空氣中彌漫著植物的清新氣味,順著這味道尋去,映入瞳孔的是波光粼粼的寬闊湖麵,比之皇宮的大大小小的湖泊,這澄湖自然是打了不少,更美好的是,湖麵上的遊船畫舫、漁船客船,五亭橋上往來不絕的人群,增添了無數生機。
從岸上看過去,偌大的遊船也隻是拳頭大小,望著這寬闊的湖麵,楚逭淩突然發現,世界那麽大,自己隻是一粒塵埃,根本微不足道。
遠處裸露的岩石層層疊疊應當是太湖石,格外美妙。溫暖的陽光在湖麵上閃動,山林裏的紅葉還傲然挺立在枝頭,鮮紅和碧綠,這並不調和的色調,組成了的秋景。
一陣風吹來,沒有了葉子的枝條,發出了一陣沙沙的聲音,也會使人產生一種蕭索悲涼的感覺。可是你再看看那些枝條,紅葉紛飛,好似一隻隻火紅的蝴蝶在指頭跳躍飛舞,隻覺得生機勃勃,勁頭並不比春朝之景遜色。
馬車繼續行進,楚逭淩抬眼就看到了“望湖樓”的酒幡。隻見絲絲縷縷的陽光如同細雨般,滴落在眼前這好似夢幻的瓊樓玉宇上,灑遍每一片磚瓦。
二樓的窗外置著有著曼妙身軀的玉石柵欄,每一處欄杆裏都擺放著幾株盆景。大門的漆油雖然因古老而被腐蝕、重又刷新,但卻有種滄桑的美感。金色的門把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細小的光、雖細小但仿佛能射進人心裏。
不大一會兒,馬車已經停在樓前。
楚逭淩率先下車,自願當起小廝的角色,笑盈盈地看著東方淩,把手神了過去。東方淩含笑伸出手,楚呈卻忽然橫抱起東方淩,一個利落的飛身,就穩穩地站在了楚逭淩身邊。
楚逭淩無奈的笑,自家父皇真是,連自己親兒子的醋也吃得起勁兒啊。
三人沒有刻意喬裝打扮,隻是楚呈早就換下了一身明黃的龍袍,攜著東方淩的手,昭示著自己的所有權,緩緩朝望湖樓走去。
楚逭淩為表尊敬,慢了一步,走在東方淩身後,三道身影出現在望湖樓大堂時,不出意外又是一陣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