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陸春蘭如今卻是是轉了性了，這二人看起來是溫和的性子，能跟陸春蘭相處並不奇怪，但見陸春蘭對二人也是難得的親密，東方淩心裏更是了然。
不多大會兒，幾人見東方淩露出疲態，知趣地告退了，東方淩看著三人款款離去的背影，隻是淡淡一笑，道：“青碧，把本宮的鬥篷取過來。”
青碧道：“不知娘娘要去哪兒，可是要準備步攆？”
東方淩勾唇：“內務府。”
青碧有些疑惑：“今兒上午內務府並幾位娘娘不是送來了好些上用的衣裳和綢緞麽？奴婢瞧著都挺好，娘娘有了身子，總是疲乏，依奴婢看，娘娘自己也仔細鳳體才好，外頭風又大，稍不注意著了涼可就不好了。”
東方淩瞥了眼那堆五顏六色的衣裳，冷冷搖頭：“旁人送來的東西，好上天，本宮也不放心拿來給孩子用，寧可自己辛苦些。”
青碧聞言一凜，點頭道：“奴婢明白了，這就叫人去準備。”
可巧東方淩的步攆經過禦花園時，有幾個背對著大路的妃嬪說著話，靠得近些，東方淩聽幾人在說昨日宴席上的事，原本東方淩是不多感興趣的，隻是提到楚呈，東方淩就做了個手勢，大大方方坐在步攆上聽著。
其中一人聲音裏滿是笑意：“妹妹你不勝酒力，離席得早，可是不知道，昨日世襲的李侯爺挑了幾個南府樂班的幾個歌女，給皇上彈著琵琶來著。”
另一女子聲音更尖細些，笑了笑道：“皇上好雅興，隻是幾個尋常歌女怕是入不得皇上的眼呢。”
那熱捂唇嬌笑道：“這宮裏說到音律，誰比得過皇貴妃娘娘呢？
隻是侯爺一番盛情，皇上哪裏能拒絕了？好歹是鐵帽子李宗瑞，皇上到底是給了三份顏麵，本是說酒喝多了，不勝酒力，喊了李德勝就要走的，還是留了下來。”
女子咽了咽口水，繼續興趣盎然道：“不大會兒整個大殿裏就琵琶錚錚了，我瞧著，還不如那個景歡的哥哥帶的男子彈得好呢！”
這麽一說，幾人想著那琴師如畫的麵容，竟都紅了臉，那人著實是生的美，且琴技高超，可讓不少人私下裏偷偷打探是何方神聖呢。
“好啦，姐姐。快別想了，繼續說與我聽聽罷。
女子一臉潮紅，終究是轉回了正題：“皇上聽著曲子，還打拍子呢！那幾個歌女個個都模樣周正得很，皇上一邊打拍子，一邊看得津津有味得。三五琵琶伎就在皇上麵前，數步外坐著，身著羽藍宮紗，手持琵琶擋住半麵，纖纖十指翻飛，像是瑩白的蝴蝶似的。這男人啊，最喜愛素日裏沒見過的，甭說咱們皇上了，就是我瞧著，都喜歡得緊呢！”
一旁許久不說話的女子，聽聞這話，笑出聲：“好了姐姐，切莫打趣了，快和我們說說，然後呢？”
女子被眾星捧月地圍著，好不快活，笑道：“要麽說董家和李家是世仇不解呢，這李候在咱們皇貴妃生辰的宴席上，專程帶歌姬為皇上表演，你猜猜，這皇貴妃氣成什麽樣啊？
女子左一聲“皇貴妃”，右一聲“皇貴妃”，字裏行間滿是濃濃的醋意和不屑、譏諷。
“可人家到底是能耐，生生忍到了一曲終了，方欠身對皇上說如今南府裏竟沒有好的琵琶國手了麽？選這幾個來給皇上清賞，也不怕汙了皇上的耳朵？”
“這番話可是火藥味十足，李候當場就發怒，站起身來了，好在李候的夫人是個識大體的，見著情況不對，早早地拉住了李候，否則指不定出什麽亂子呢。妹妹，你們是沒有看見，那幾個琵琶伎聽了，當時就慌了神色，忙跪下請罪。”
女子說著，眼前似乎是浮現起作業的畫麵，眸中有憧憬：“可咱皇上揚揚手，讓她們退在一邊，微微一笑。對著皇貴妃娘娘說——論起琵琶來，有你這個國手在這兒，朕還聽得進別人彈的麽？不過今日是你生辰，你好生歇歇，聽別人彈幾曲打發罷了。”
說道這兒，果然幾個人臉上都閃過不甘的神情。女子繼續道：“皇上到底是飛皇貴妃娘娘麵子，皇貴妃娘娘聽了，心裏怎麽能不開心，盈盈一笑，本就漂亮的臉蛋，愈加顯得容光瀲灩，一室生春。”
“可我看呐，這心裏到底是不服氣，竟是走上前去，隨手取過其中一個琵琶伎用過的鳳頸琵琶，說怎麽現在南府這般闊氣了？尋常琵琶伎用的也是這種嵌了象牙的鳳頸琵琶麽？”
“皇上一聽竟是鳳頸琵琶，當時笑得都僵硬了。你們說，這李候長官的南府，經由如此大的手筆，皇上心裏怎麽可能不有芥蒂。再者，這李候仗著是世襲的鐵帽子，幾次三番做些沒頭腦的事兒，皇上必然是惱的。這下，心裏可不就有疙瘩嗎？”
見旁邊幾個人不停地點頭，表示讚成自己的觀點，女子臉上更顯得意，繼續道：“可巧啊，李候這次帶出來的人，心思也是活絡，就有個膽大的琵琶妓說，婢技藝不佳，未免汙了皇上清聽，所以特別用了最好的琵琶！”
女子說到這兒，不由冷哼一聲：“我瞧著那琵琶伎不過二八年紀，姿容雖不出眾，卻別有一番清麗滋味，倒也是個可人兒。當下皇貴妃娘娘就怒了，眼神那叫一個狠呐，刀子似的往女子身上飛去。道——若沒有真本事，哪怕是用南唐大周後的燒槽琵琶，也隻是暴殄天物而已。那琵琶伎有些怕了，低首立在一旁。”
女子吃吃地笑，隻讓人覺得似乎這琴姬越是害怕，她就越發開心似的。
“這些琴裏，自然是鳳頸琵琶音色最清，皇貴妃娘娘便橫抱過琵琶，竟是在琴姬的座位上就彈起琴來。皇上竟是誇獎了她，哼，除了跟皇後娘娘這麽笑過，我還沒見過皇上笑得這麽開心呢。你可知皇上誇了她什麽？”
幾人均是搖頭：“姐姐快些說，怎的老是掉我們胃口，真真是太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