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淚目

  冬天冷，氣溫低，下了好多天的雪堆在一塊，厚厚一層，白白的，挺喜人。


  一腳踩下去，也不見到底，整個人躺下去，不費一筆一墨，就能弄出幾個大字呢。


  南枝帶著幾人在菜園子旁邊的空地玩著雪，南枝想堆雪人，奈何孟書越和孟書揚就不是倆安分的主兒。


  男孩子，天生性子活潑，坐不住，南枝才剛剛堆好雪人身子，轉眼，又讓倆人給推倒了。


  幾次之後，南枝完全放棄堆雪人這個想法了，直接抓起一把雪，捏成坨，向倆調皮鬼扔過去。


  被砸到了，孟書越和孟書揚同樣不甘示弱，嚷嚷著要報仇。


  爐子上，大家圍在一塊兒吃飯，至於為什麽不用飯桌，明擺著飯桌沒火，冷唄。


  人多熱鬧，家裏原本冷冷清清的三人，加上大姑家一家五口，氛圍剛好。


  一頓飯，南枝覺著南爺爺和南奶奶是由衷高興，光看兩老臉上沒掉下去過的笑容就知道。


  南爺爺喝了不少酒，喝著喝著，明顯帶了醉意，拉著大姑父手，開始細細叨叨，一個勁兒說話。


  “貴發啊，過年了，你們來給我拜年，還帶著幾個孩子。我呀，是真高興呀……”


  大姑父叫孟貴發，剛知道這名字時候，南枝覺得真是白瞎了那麽好的姓，居然取這麽個名字。


  後來，慢慢懂得了，在大姑父那個年代，父母都沒上過學，有個孩子，講究的是賤名好養活。


  哪像現在啊，孩子取個名兒，全家出動，字典翻了好遍，還是沒找到一個合適的名兒。


  “可惜啊，你大哥，二弟，還有小麗群和小麗姝都不在，不然啊，我們一家真的團圓了、團圓了、團圓了……”


  這話，聽得南枝鼻子一酸，差點沒憋住眼淚，轉過身，深呼吸了好幾口，才把淚意壓下去。


  南枝六個月大就跟著自家爺爺奶奶住一起，開始記事起，就沒見過自己的爸爸媽媽。


  自己親人，南枝除了記得爺爺奶奶，就隻記得二叔二嬸和三個姑姑。


  南枝記憶裏，有關自己爸爸媽媽的形象，一點沒有，想找點印象都難。


  哪怕找到一丁點兒也好，對南枝來說，也是種安慰，可惜連這點卑微的奢求，都隻是想想罷了。


  南枝記得奶奶說過，爸爸媽媽，還有二叔二嬸都到外麵打工去了。


  有時候二叔一家會回來過年，南枝卻從沒見自己的爸爸媽媽回來過。


  隻是依稀聽到些消息，爸爸媽媽帶著弟弟妹妹回來過年過，可是全都是在南枝外公外婆家，沒回過老家一次。


  二姑姑南麗群嫁得不遠，在另一個鄉裏，倒是有回來，隻是不頻繁，過年時候都是在婆家。


  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嫁了人的姑娘，吃在婆家，住在娘家。


  偶爾回來一次，娘家都成了臨時落腳處，和一個旅館客棧沒差。


  住一晚，到了第二天，就急忙忙的收拾東西回家，連多陪老人的時間都沒有。


  畢竟成家了，光是婆家事兒，就已經肝腦塗地，嘔心瀝血了。


  哪來那麽多閑心來操心娘家事，來想娘家事的。


  三個姑姑裏，就數小姑姑南麗姝嫁的最遠，嫁到了外省，難得回來一次，拖家帶崽的。


  家裏就南枝和爺爺奶奶三人，冷冷清清的，南枝在的時候還好，兩老沒那麽孤單。


  南枝上高中後，半年才回來一次，家裏就剩下南爺爺和南奶奶兩人在家。


  哪天出個門，趕個集，或是到哪吃個酒，門一鎖，生氣全無，連個看家的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