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二十三章 第二個犧牲者（每天都在為吃什麽苦惱的喵）
“好吧，讓我捋捋。”
方正放下手中的茶杯，望向眼前金發碧眼的青年。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繼承魔術刻印，然後你們家就讓你妹妹繼承。但是因為你妹妹和魔術刻印之間的相性太好了，導致她繼承刻印之後生命力大幅降低，所以為了保護妹妹，你不得不選擇自己重新繼承刻印………那麽這其中的問題在哪兒？”
“問題在於，從羅莎琳德身上摘除的刻印，產生了質變。”
海涅露出了一抹苦笑。
“我可以感覺到，那魔術刻印正在吸取我的生命力，或許這樣下去再過不了多久，我就會死了。”
“所以你是想要將其摘除？之前既然你們家族已經摘除過一次，那麽再摘除一次也不難吧。”
“問題在於，刻印已經侵入了身體內部，沒辦法再次摘除了。”
“原來如此，就好像癌症擴散啊，可以理解。”
聽到這裏，方正點了點頭，眼前這個青年的情況就像是癌症晚期擴散，如果是早期的話，那麽還可以切除治療。但是等到擴散之後，那麽基本上就是等死了。
想到這裏，方正不由望了一眼不遠處正在筆記本前看動畫的羅莎琳德。
“所以你是希望千界樹幫忙嗎？當然沒問題，相應的技術我們也有，前提是你信任我們，不過我們的要求你也應該知道了。”
“讓伊斯塔利家加入千界樹嗎………恕我直言，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麽我換個說法吧，假設把你體內的魔術刻印給拿出來，然後呢？你們家總要有一個繼承人吧，你不行，羅莎琳德也不行的話，那怎麽辦？”
“這………”
“說實話，我一直覺得魔術師被魔術刻印束縛是很蠢的事情。”
方正向後靠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
“魔術刻印最初發明出來是為了什麽？是為了保證魔術師能夠順利繼承遺產嗎？是為了讓魔術師可以向著根源之渦邁進嗎？但是不管你把魔術刻印看做是家族的傳統也好，什麽鬼東西也好，歸根結底，那不就是工具嗎？就好像人類發明了汽車作為代步工具一樣，雖然說汽車極大的方便了人類的出行，但是也不是說沒有了汽車人就不會走路了不是嗎？”
說道這裏，方正輕哼一聲。
“本末倒置這種事情，也就是人類才會犯下的錯誤了，被本來應該控製的東西所控製，真是滑稽啊。”
“正如您所說。”
此刻的海涅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許多。
“那麽，您的提議呢？”
“我想你這麽聰明，應該知道我們千界樹來這裏的原因吧。不怕實話告訴你，再過不久，千界樹將與魔術協會展開全麵戰爭，這是一場隻有一方能夠存活下來的戰爭。如果我們贏得勝利的話，那麽曾經束縛著魔術師的，古老的信條以及不合理的階級固化都會被打碎。”
方正這會兒也是收斂了笑容，注視著眼前金發碧眼的年輕人。
“接下來，就是你的選擇了。”
“……………但是，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選擇。”
海涅當然明白方正的意思，加入千界樹，就意味著一旦正式開戰，伊利斯塔家將和魔術協會徹底敵對。如果千界樹贏了還好，如果千界樹一旦輸了，那麽伊利斯塔家族將也因此遭受毀滅性的打擊。
“當然了，我沒有說這是百分百一定會贏………那是傳銷，凡事都有風險，如果沒有風險，我們又何必千裏迢迢跑到這裏來挖牆角？最重要的是，我們需要的，不是那種戰勝之後一起分蛋糕的家夥，而是誌同道合的夥伴。如果你也認為現在的魔術世界的規則和律法是一種錯誤，一種詛咒，一種束縛魔術師的枷鎖，而你想要打碎它，改變這一切的話，那麽就來加入我們吧。”
說道這裏，方正攤開雙手。
“我們能夠給你的待遇已經全部都說了，接下來，就看你們自己的選擇了。”
“……………還請允許我考慮一下。”
“當然沒問題，但是別死了啊，你妹妹會傷心的。”
“謝謝你的忠告。”
聽到這句話，海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接著他站起身來，望向不遠處正津津有味的看著動畫的羅莎琳德。
“該回去了，羅莎琳德。”
“唉？哥哥，已經說完了嗎？”
被叫著名字的羅莎琳德露出了一絲驚訝，她有些依依不舍的將視線再次投向筆記本的屏幕，就好像看動畫看到一半被家長叫起來寫作業的小孩子一樣。不過還是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乖巧的對方正和鮮花行了一禮，隨後跟著海涅轉身離開。
“真是個乖巧可愛的孩子。”
等到兩人離開，鮮花這才走了過來，低聲感慨道。
“看得出來，她很喜歡她哥哥。”
“是啊，不過可惜的是，在魔術師的世界裏，一般這都是以悲劇收場的。”
方正聳聳肩膀，接著似乎想到了什麽，轉頭望向鮮花。
“對了，鮮花，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他們為什麽管自己叫魔術師，而不是魔法師嗎？”
“為什麽？”
聽到這裏，鮮花不由一愣，而方正微笑了起來。
“因為他們用的，其實就是魔術，而不是魔法………至少，和你學習的魔法是不一樣的。”
“不一樣嗎？”
“當然，你所學習的塑能係魔法的本質，是對世界的解析，感受，構造以及控製。詠唱出了正確的咒文，正確的施法手勢，正確的魔力引導，從而得到一個正確的結果。這個過程就和解開一道方程，一道題目是一樣的，但是魔術不同。”
一麵說著，方正一麵張開手，接著握緊，然後再次伸開。
“你看過魔術表演吧。”
“是的，當然看過。”
“這就是魔術的本質，欺騙，就像這樣………”
方正的手中忽然出現了三個圓球，接著她伸出手去一抓，隨後圓球消失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朵花，然後方正又從旁邊不知道什麽地方拿出了一塊毛巾，然後蓋在花朵上，隨後猛然掀開，緊接著，一隻鴿子飛向了空中。
“這種表演，你應該看過很多次吧。”
“嗯。”
鮮花點了點頭，這種表演可以說是電視裏魔術師們約定俗成的演出了，她自然也早就看過了。
“但是你也知道，其實這些魔術都是有機關，有訣竅的，它們隻是通過欺騙我們的眼睛和意識，使其看起來感覺神奇而已。而這些魔術師所使用的魔術，也是同一個道理，隻不過，他們欺騙的不是眼前的觀眾，而是整個世界，所以，他們才會把自己使用的稱為魔術，而非魔法。”
“欺騙………世界？”
“沒錯，就好像魔術師手中的這塊布，你看不到這布下麵有什麽，是怎麽運作的，你隻知道魔術師把這塊布蓋上去，然後拿起來，鮮花就變成了鳥。這其中的過程，就是魔術師的‘秘訣’，也是他們蒙騙整個世界的關鍵。”
說道這裏，方正輕哼一聲。
“但是，假的就是假的，你知道為什麽當世界開始前進時，魔術會越發衰落嗎？正是因為他們這種‘蒙騙’的手段登不上大雅之堂。比如說，曾經有一個家族的魔術理論是人體的奧秘，因為其他人都不認識人體，所以他們可以盡情的利用這種手段，對自己的魔術進行改造和加工。但是伴隨著外科醫學的發展，人體對於大部分人類來說已經算不上是神秘莫測，至少大家都知道闌尾炎需要動手術，心肝脾胃腎的位置，骨折是怎麽回事。而這個時候，他們的魔術就完蛋了。”
“為什麽呢？”
聽到這裏，鮮花不由好奇的詢問，而方正則是嘿嘿一笑。
“很簡單啊，因為他們忽悠不住別人了。比如說你看………喝，我這一指點中了你的穴道，你三秒之後就會爆頭而死！換了三百年前，人家說不定還會害怕，畢竟誰都不知道人體是個什麽原理，所以你這個魔術就‘成功’了。但是現在………我戳，我戳………”
“啊哈哈哈，小紅，別戳了，好癢啊………”
一麵揮手擋在胸前，鮮花也是一麵笑著躲開了方正的襲擊，而在順利的揩了幾把油之後，方正也是收回了手。
“你看，沒反應吧，因為現在人起碼都知道，人被點一下是不可能爆頭的，所以他們的魔術就完蛋了。這其實原理就和街頭賣藝的藝人一樣，以往你看見街頭賣藝的那些人徒手劈磚按，是不是覺得他們力氣很大，很厲害？但是現代科學早就證明了，這些人徒手劈磚不是因為他們力氣大，是因為他們手中的磚是做了手腳的，而且劈的時候部位和角度都是有講究的。隻要知道了其中的原理，隨便來個三歲小孩就能夠劈開。”
說道這裏，方正聳聳肩膀。
“所以現在，你在街頭就很少再看見類似的賣藝行為，一旦被戳穿，那麽就混不下去了。這些魔術師的本質和這些街頭賣藝的沒區別，隻不過他們是更高級的裝神弄鬼罷了，但是本質依舊是裝神弄鬼，一旦被拆穿，那麽同樣完蛋。因此科學越是進步，魔術越是消亡。他們曾經建築在古代迷信，神話，傳說中的理論，一旦被現代科學所發現了真麵目，那麽剩下的，就隻是裝神弄鬼的騙術了。”
沒錯，這就是型月世界魔術的真麵目，也是魔術被稱為魔術，而非魔法的原因。
就好像都市傳說的裂口女，大家恐懼她，害怕她，傳說她擁有可以把人撕裂嘴巴的力量。但是一旦警方抓住，發現裂口女隻不過是一個整容失敗的受害者，而她對路人的攻擊行為則源於因為受創而產生的精神壓力和狂躁行為的話，那麽裂口女這個都市傳說身上的神秘光環就瞬間消失了。
因為“真實”已經被發現，在這之後，哪怕說的再多，也隻是“謠言”而已，不可能轉化為“真相”。
但是魔法不同。
如果說魔術本質是欺騙世界的話，那麽魔法的力量，就是重現這個世界的本質。就好像那些數學家，用一道道方程式，一行行數字，解析出來的這個世界的真理一樣。數字是不會騙人的，因此魔法不會像魔術那樣，因為被揭穿了真麵目而失去效果。
相反，越是有人探尋魔法的真諦，魔法就會變得越發強大。
說道這裏，方正合起了手中的筆記本。
所以說，魔術師，和魔術協會的衰落，是必然的。
因為他們根本就是———什麽都不懂。
就這樣，平靜的一天再次過去，一切都很正常，隻不過出了海涅和羅莎琳德兄妹之外，其他人也再沒有來找過方正。對此方正也很理解，金鑽頭的世家目前正如日中天，那個坐輪椅的老家夥則是舊勢力的既得利益者，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站在千界樹這邊的。
接下來，方正就等著這場猴戲結束了。
然而可惜的是，在第四天的早上，第二個受害者出現了。
地點依舊是大廳的天使像前，隻不過這一次的受害者與之前不同，全身血肉模糊，爆裂炸開，隻有從那破損不堪的輪椅，可以看出受害者的真實身份。
那就是蝶魔術的元老，歐爾洛克.西薩蒙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