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往事
姚凡說:“這件事要從以前說起了。當年月婆婆年輕之時,曾有一個一同長大的少年,名喚林扶清。那少年濃眉大眼、俊朗非凡,更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好刀法。當時的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兩家的長輩也都口頭承諾過長大了就結為兒女親家。
後來,林扶清有了大機緣,被昆山的新垣先生收為了弟子,兩家更是喜不自勝,允諾等到學藝歸來後就將婚事辦了。誰知這少年出去了幾年後竟然變了心意,說是小時不識情感之事,對觀世月隻是兄妹之情而已。他真心喜歡的另有其人。
因為這件事情,兩家幾百年的交情差點都要斷絕了。林家為了保住兩家的交情,更是為了穩固家族的地位,硬是逼著林扶清與觀世月成了親。林家主更是親自去了昆山請罪,取消了林扶清的求學資格。本以為這樣的逼迫可以讓林扶清屈服,等到日子久了自然就會回心轉意。
誰知這林扶清竟是一個死心眼的性子。雖然被強迫成了親事,卻始終與觀世月沒有產生感情。總是日日望著西麵不言語,將感情深深的埋藏在心裏。
再後來,不過兩三年的時間,林扶清就鬱鬱而終了。他臨終時對著觀世月說道:'我這一生失敗至極,先是辜負了你的情意,再是違背了自己的心意。我知你待我一片真心,若有來生,一定和你好好過。另外,我有一個最後的心願,若是有機會,把我這把刀和她的劍葬在一起,也算了卻我年少時的癡心'。所以,這就是為什麽要把師父騙到這裏的原因。
月婆婆為了這件事可是整整籌劃了好幾十年。她知道連紅棉修為高深,花了半輩子的時間來研究祭壇上的陣法,就為了能短暫的困住連紅棉,讓她能有機會完成林扶清的意願。隻是她沒想到,這一切都是我們在騙她。”
阿蕪聽完了這個故事後心裏唏噓不已,腦子中更是一團漿糊,不知該說些什麽。索性就閉了口不再言語。
兩人都沒了言語,天井裏靜的可怕。外麵的天氣已經轉好,陰雲也散了個幹淨,空氣裏彌漫著泥土的清新味道。
“扶我起來走走吧!”阿蕪對姚凡說道,然後向他伸出了手。
姚凡聽話的將她拉了起來,然後扶著阿蕪在天井內慢慢的走動。來回的了好幾圈,阿蕪又是搖頭又是皺眉,弄得姚凡滿心疑惑,卻始終忍著沒有開口。
時間已經到了正午,太陽剛好卡在天井之上,將下麵照的很亮堂。於是阿蕪終於停住了腳步,在天井中間的石頭上坐下來。
阿蕪說:“這裏好,既亮堂又溫暖。就在這兒動手吧!”阿蕪說著,然後將靴子中的匕首掏出來遞給他,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姚凡的雙手顫抖的更加厲害了,恭敬的接過匕首,然後猝不及防的提起匕首往自己的胸口紮去。一直緊閉著著雙眼的阿蕪卻仿佛多了一雙眼睛似的,準確無誤的捏住了姚凡手中的匕首。然後歎著氣說道:“你這又是何必呢?我可沒答應與你同穴而眠,你這般殉葬豈不是壞我的名聲。”
姚凡知道這是阿蕪用來打趣他的話,勉強的扯出一個微笑,說道:“師父誤會了,我不是在尋死。今日我若是不動手,涯島幾百年的聲譽就要毀於我一人手中了。師父待我有大恩,要我麵不改色的弑師殺父我也是做不來的。所以隻好給自己先紮一刀,一來給師父賠罪,二來也能將戲做的周全些,不落人口實。”
匕首十分鋒利,在接觸的瞬間,阿蕪的手掌就被割破了。暗紅的血順著匕首尖不停的滴落在土地上,在說話間已經浸濕了一小片。土壤被血液打濕的腥味在空氣中彌漫,讓人想要忽視都難。
突然,阿蕪察覺到身下的石頭仿佛動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就一頭猛栽了下去。姚凡也被這一動靜嚇到了,順勢一個側滾就將阿蕪拉倒了一旁,然後持著匕首伺機而動。
隻見那塊石頭不停的抖動,連帶著地麵也不停的顫抖。姚凡趕緊拉著阿蕪往後麵退去,卻在一片天旋地轉隻見無法站穩,東倒西歪的四處跌撞。
“別動,小心觸發了陣法!”
阿蕪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然後順勢趴在了地麵上。此時的姚凡雖然一頭霧水,卻也絲毫被懷疑的學著她的樣子趴了下來。兩隻眼睛仍舊死死地盯著那塊石頭。隻見那塊石頭仿佛跳了一下,然後就突然消失了蹤影。
此時的地麵已經停止了抖動,地上的塵土也平靜了許多。於是姚凡反手握著匕首,小心翼翼的往中間靠近。頭頂的陽光揮灑而下,在灰塵的折射下形成了巨大的光圈。姚凡試探著往光圈內走去,卻在接觸到的一瞬間就消失了蹤影。
“師父,這裏麵有東西!”姚凡在裏麵喊了一聲,然後興奮地又跑出來,將阿蕪帶了進去。
等到阿蕪踏入的一瞬間就看到了一尊巨大的銅鏡,銅鏡的背麵包裹著古樸的紋路,上麵還刻著一些古體的字,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阿蕪仔細的閱讀了一番,然後搖頭感歎道:“竟然是'溯'!這般神物竟然能讓我在死前一觀,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身旁的姚凡已經拿出炭筆想要將上麵的東西拓印下來,阿蕪已經沒了興趣,索性轉到銅鏡的正麵去看看有沒有新奇的東西。也許是銅鏡上蒙的灰塵太多,裏麵的人影總是照的不清晰,看不清模樣。於是阿蕪順手將灰塵擦去了一些,卻忘了自己的手上還有傷口,不經意間將血跡也沾了上去。
就在阿蕪想要用衣袖將血跡擦拭幹淨之時,卻發現鏡麵上的血跡好像被什麽吸收了一樣,慢慢的淡去了。就在血色去盡的一瞬間,銅鏡上突然浮出了一個陌生的男人的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