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再進遙山

  隨著新年過去,黑潭一事也漸漸的被遺忘了。冬去春來,又是書院進學的日子。由於二師兄還未歸,此次前往遙山的隊伍就隻有八人。


  晨會還是按照去年的陣列,除了萬靈門以外,其他隊列都增增減減了人數,來了許多新麵孔,最讓人意外的是禾九十竟然不在。少了這個不穩定因素,晨會到散場都十分順利平靜,沒有任何多餘的事情發生。


  在家自由了一個冬天,突然回到書院讓人很不習慣,有些睡不著,於是就爬到屋頂去看看月亮。


  “師兄!”一個稚嫩卻清冷的聲音出現在田蕪耳邊,把他嚇了一大跳。


  不知何時小九已經坐在了田蕪身旁,她素來極守規矩,擔心她會生氣,田蕪趕緊解釋道:“小九,我,我隻是……”


  “喚我淵兒就好”小九說道:“無妨,山門之外,我不會告狀”


  “如此多謝淵兒了!”


  自上次回山以後,淵兒就同田蕪親近了許多,時常會來找他,話依舊不多,多是聽人講,偶爾回答幾句,今夜也一樣。


  “淵兒此次和師姐住可還適應?”


  “師姐很溫柔。”


  “師姐會同你說話嗎?”


  “會,師姐話很多。”


  “都是關於二師兄的吧!”


  “大多。”


  想想也是,自從師祖帶著二師兄去往了南邊,已經過了好幾個月了,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更不知道何時回來。就是與二師兄不大親近的田蕪都有些想他了。二師兄雖然自己修行時急躁,卻是個極有耐心的人。教授劍術的時候不厭其煩,哪怕錯在多次都不會生氣。


  這時,旁邊小院的門被重重關上了,“嘭”的一聲吸引了田蕪的注意力。院外,一名白衫女子亭亭而立,端正的施了一禮,對著麵前的男子說道:“季公子請回,我家師兄已經睡下了。師兄讓我轉告您,您的好意我們心領,隻是與禾小姐的恩怨不需外人插手。”然後極不給麵子的推門進去,又重重的關上了。


  季百裏愣了一下,旁邊的隨從憤憤的說道:“公子,這賤婢好大的膽,竟敢這般跟您說話,若是在季家早就該打死了!”


  季百裏的麵色緩了一些,不知為何我聽著卻有些憤怒。


  這隨從又討好的說道:“還有這譚明還真是不是好歹,您這般好意給他送藥,他還這般傲慢,活該途中被季小姐痛打一頓。待會回去我就給季小姐傳個話,請她再出手重些,好給您出出頭,消消氣,再打的來不了書院才好。”


  “啪!”季百裏猝不及防的突然出手打了他一巴掌,惱羞成怒的低吼道:“我何時需要禾九十替我出頭?難道我不如她嗎?”


  隨從撲通一聲趕緊跪下,連連磕頭求饒:“公子息怒,是小的說錯話了,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哼!”季百裏一甩廣袖,氣衝衝的走遠了。


  是夜,那女子的聲音一直在田蕪耳邊回響,害他輾轉至三更才睡著,於是決定今天要好好打探一番。


  早課後,學員們都三三兩兩的散了。會宿舍的路會經過一片廣闊的竹林,昨晚那個女子剛好就在前方不遠處。於是田蕪悄悄的跟了上去,借著竹林的掩映尾隨。突然,那女子站定,回過身來行了一禮,疏離的問道:“公子何人?所為何事?”


  原來被發現了,田蕪灰溜溜的從竹子後繞了出來,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一臉羞愧色,腦中正在快速想借口。“麵前這女子雖然行事老成,卻也年齡尚小,約莫比我小兩歲的樣子,應該好糊弄過去。”


  白衣旁邊的另一個小丫頭仿佛看穿了他,提劍一指就質問道:“你是誰?到底想幹什麽?快說!”


  “我、我”被這小丫頭一嚇,剛才編的借口都不敢用了,緊張的手足無措,到處翻找衣袖推延時間。正當田蕪不知如何應對之時,摸到了大師兄平日裏配好的傷藥,有辦法了!

  正了正衣冠,回一禮,將手中的傷藥遞了出去,說道:“我是萬靈門的田不歸,我師兄陸輕舟與陸臨溪與貴宗譚自矜公子是好友。昨夜聽聞譚公子受了傷,特意前來送藥,冒犯了姑娘,還請原諒。”


  女子接過了藥品,道了一聲謝。


  於是田蕪趁機問道:“姑娘可否告知姓名,田某也好回去回話。”


  沒想道她並不搭理,又施了一禮,徑直走開了,弄得田蕪很尷尬。不過還好沒別人看見。正當他這般慶幸時,卻忽略了一個無所不知、無處不在的神人。


  “嘖嘖嘖,風流~少年郎!”


  由於禾九十去年打傷了許多人,今年前往遙山書院的人少了許多,藏書閣的位置都空了許多。


  “人少了還挺無趣的,禾九十不來書院還真是少了許多好戲看。”四師兄懶散的趴在書桌上把玩著手邊的物什。


  “輕舟兄此言差矣”原來是百曉生常曉常遊追湊了過來。“據我所知禾九十不是沒來,而是進階了。三階的學生都在幻象森林裏曆練,因此才沒見到她。”


  “她不等百裏兄一起了?”


  “像是年前二人有了矛盾,今年來進學都是分開走的。”


  “可是我昨日還看見他在替禾九十向譚明道歉賠罪?”


  “有一個詞叫多管閑事,還有一個詞叫知人知麵不知心。”說完,拍了拍四師兄的肩膀走開了。


  轉眼就過了一個學季,師父的教誨鞭策使大夥都很努力,順利的通過了測試,除了田蕪和五師兄。其實田蕪本來修行的極為順利,但是中途卻出了一場岔子。


  盛夏的星空讓人心思寧靜,在後山竹林夜遊之時田蕪仿佛要有所感悟,於是趕緊原地打坐調息。心法運行的很順暢,腦海中所學過的各路仙術招式在不斷地演變,就是現在,他馬上就要悟出新的術法了!靈力在體內流轉,一遍遍的滋養著靈核與魂體,就在他即將成功之際,後腦突然一陣刺痛,讓他眼前一度發黑,體內血液翻騰,大口大口的吐血。


  怎麽回事?田蕪強行穩住心神,隻聽見腦子裏有一道極其尖銳刺耳的聲音在不停的嘶吼。


  “還給我!還給我!把我的肉體還給我!”原來是這具肉身的魂體想要奪回軀體。


  怨念漸漸席卷了全身,已經無法控製住這具身體了,腦中的聲音趁機越來越尖銳法穩住心神,隻得在心中呐喊,與怨靈對抗!


  “住口,你早就死了,竟敢藏在軀體內久久不散,該讓出軀體的是你!”


  “還給我,快還給我!你是妖怪,你不配擁有我的軀體,你奪了我的肉身,你奪了我的姓名,你該死,你該死!”


  怨靈的詛咒力量十分強大,讓我無法招架。我已經痛苦的癱倒在地上了,眼睛被血糊滿了,看不清東西,模模糊糊間仿佛看見了一個嬌小的身影走來,腦中的嘶吼聲卻不容我分心。


  “你該死!你冒充我的身份,頂替我的姓名,你不配!你不配!”


  “胡說,明明是你跪在我的麵前求我,用肉身獻祭來讓我幫你尋回家人。我若是不出手你早就死了!哪來的身份?再說你根本就沒有名字,隻有一個姓氏,我又如何頂了你的名字?”


  怨靈被刺中了痛處,嘶吼聲越發刺耳,“你的一切都該是我的,還給我!快還給我!”


  沒辦法了!真的撐不住了!

  “忘恩負義!卑鄙無恥的小人!我就是毀了這具肉身也不給你!”


  就在田蕪打算這麽做的時候,一道符印打在他的額頭上,將怨靈撕了出去。


  稍緩了一會,田蕪已經能看見東西了。隻見禾九十正用指尖血臨空畫符,又打了兩道在他的肩膀上。


  田蕪艱難的站起來,虛弱的行了一禮準備道謝,禾九十卻打斷了他。


  “不必!今夜我不曾救過你,你也不曾見過我的血符。”


  田蕪瞬間心領神會,知道和九十要他保密。


  “田某定當守口如瓶!”


  禾九十突然詭異的一笑,說道:“田公子可真是不一般。”


  這一笑使得田蕪汗毛直立,緊張到五官都失感了,連她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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