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安西王,又是你
第732章 安西王,又是你
陣痛折磨下,幼菫痛得渾身顫抖,根本說不出話來。
她在裴弘元的安撫下,調整著呼吸來緩解疼痛。
疼痛緩解的功夫,她忍不住在想,裴弘元為何會懂這些。嬤嬤教過她,可她驚慌之下,已經忘記了該如何做。
她所有的理智,都去對抗疼痛。
她特別怕痛,別人感覺一分的疼痛,在她這裡的感受便是兩三分。生孩子這種十分的疼痛,對她來說便是生不如死了。
蕭四跟在裴弘元身側,「王爺,還是將公主交給下官吧。」
裴弘元腳步不停,手上不松,他厲聲道,「本王是她親王叔,避諱什麼!前面帶路!」
終於肯承認是親王叔了?
蕭四看著裴弘元手下淋漓的羊水,也感覺自己一個內官抱著似乎不太合適。
他快步走到前面帶路。
到了垂花門,齊管事擋住了路。
「內宅外男入內不合適,忠勇王還是將人交由蕭長史吧。」
裴弘元厲聲道,「讓開!」
齊管事指著裴弘元身後的田傷和陸辛,「公主生產,王爺你進去已經算是勉強,你當真覺得這些外男進內宅合適?」
「田傷,陸辛,你們在此等候!」
裴弘元吩咐了一聲,便要往裡走。
陸辛上前攔住,「王爺,不可!田傷必須在您身邊!」
裴弘元臉色森沉,「讓開。」
陸辛緊皺著眉,最終重重吼了一聲,撤了手。
幼菫緊緊抓住裴弘元的手臂,抵制住陣痛,模糊的視線看著他,「王爺……你不能進去……」
裴弘元低頭道,「你別說話,攢足了力氣,我不會有事。」
早產,三胞胎。
幼菫的母親便是難產死的。萬一幼菫也……
現在是她九死一生的時候,他不能將她交給任何人。
他不相信任何人,幼菫在誰的手中都不能讓他放心。他必須親手將她送回,心裡才能踏實。
他快步往裡沖著,一邊繼續叮囑著她。
「生產的時候,一定不要讓自己睡過去,即便累了也不能閉眼,一定要保持清醒……」
「王爺,你不能進去……皇祖父會殺了你……」
「我不會有事,你什麼都不要想……」
蕭四和齊管事跟在兩側相護。
產房布置在安和軒側殿,下人們進進出出忙碌著。
裴弘元進了偏殿裡間。
離谷主,醫女,接生嬤嬤,丫鬟婆子,都已經準備就位,焦急地圍了上來。
裴弘元彎腰小心翼翼將幼菫往床上平放,手還未完全放平,便覺后心一陣劇痛。
他身子一顫,口中一片腥甜。
裴弘元緊咬著牙關,雙唇緊閉,將口中的鮮血咽了下去,不露出一點異樣來。
他拼著全力讓雙手紋絲不動,穩穩地將幼菫放好,緩緩轉身。
身後是齊管事,平靜看著他,聲音又低又冷。
「忠勇王,走好。」
裴弘元恍惚憶起,在進安和軒院子時,蕭四和齊管事被攔在了院外。
卻不知齊管事又是如何悄悄進來的。
裴弘元嘴裡流著血,緊閉著唇往外走去。
他不能在房中與齊管事對打,他也不能在房間內倒下。會驚嚇到堇兒,她一向膽小。
齊管事深知他的忌憚,手中又揚起一枚短刀,向裴弘元的后心拍去。
齊管事跟隨裴承彥大半輩子,是一等一的高手,又是抱著一擊必中的決心,下手又快又狠。
裴弘元勉強側身避開,身軀卻已是不穩,踉蹌著向前撲去。
之前後心中的那一刀,上面淬著劇毒,裴弘元此時意識已經開始渙散。他知道自己再也躲不過了。好在現在已經到了門口,幼菫看不到了。
他努力撐著眼皮,朦朧地看向忙亂的產床。
人影幢幢,床幔重重,他看不到幼菫。
他只聽見幼菫在斷斷續續地說話,間隔著(呻)吟。
「去跟皇祖父說……忠勇王答應回遼東了,不報仇了……不要殺他……」
裴弘元閉上了眼。
堇兒,我走了。
齊管事欺身又是一招跟上,短刀刺向裴弘元。
從此之後,太上皇便可安枕無憂。
短刀在到裴弘元脖頸處時,他的手腕被一把握住,半分動彈不得。
齊管事抬頭看去,頓時變了臉色,懊惱地緩緩搖頭。
是蕭甫山。
蕭甫山冷眸鋒利,一身煞氣逼視著他,也不言語,手腕猛地一扭。
咔嚓一聲響。
齊管事一聲悶哼,面部扭曲,手腕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垂了下去,手中的短刀跌落地上。
蕭甫山取了兩粒續清丹喂到裴弘元口中。
裴弘元和血咽下,努力睜開眼,虛弱苦笑,「安西王,又是你……」
他原本以為自己就此死了,說不定能烙印在幼菫心中一輩子,也算求仁得仁。
蕭甫山完全不給他機會啊。
蕭甫山冷笑,「苦肉計,本王見多了。」
他剛下朝,便接到侍衛送的消息,說裴弘元到了公主府,心下便覺得不好。
倒不是擔心裴弘元安危,他是擔心裴弘元時隔一個月忽然登門,是要耍什麼花招。
居然在幼菫最想吃塞外羊的時候上門,再加兩大箱子的禮物,狡詐如斯!
不想一進府,便聽說幼菫發動了,而裴弘元,竟一路抱著幼菫進了內院!
即便是王叔,也不行!
自己若是晚來一步,他這個王叔,怕要佔著幼菫一輩子的心思了!
狡詐!
他招手讓汪明進來,和另一個太監一起,將裴弘元抬走。
「後患無窮啊……」
齊管事頹著身子,悲愴低喃。
蕭甫山撿起地上的短刀,凌厲一掌拍進他胸口,卻偏右了幾分,給他留一口氣。
「去給你主子交代吧。」
「這跟太上皇無干……」
齊管事以手擦血,起身踉蹌離去,一臉決絕。
不管成功與否,他就沒想過要活著。
以自己一命換得太上皇平安,也算值得了。奈何……
蕭甫山關上房門,往裡面的產床走去。
帷帳半掩中,他看到了幼菫,臉上已經被汗水濡濕,頭髮凌亂。
她此時正是陣痛襲來的時候,撕心裂肺地嘶喊著。
他捏緊了拳頭,緊緊盯著幼菫。
離谷主正隔著帷帳指揮醫女給她施針,「公主先攢著力氣,一會拔了銀針,您再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