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哭

  第667章 哭 

  幼菫說這麼多,其實也沒指望能說服裴弘年。 

  依著這段時間與他的接觸來看,他看似好說話,實則是最不好說話的一個。 

  她方才說這些,只是想做一做情緒鋪墊。 

  哭。 

  若要哭的真實,騙過裴弘年這隻千年狐狸,邏輯必須合理,情緒比較到位。 

  回憶父親回憶的多了,方才賞花的好心情就蓋過去了,心裡還真有了幾分難過。 

  此時再看裴弘年低頭削蘋果的樣子,還有碟中那整整齊齊的蘋果片,個個圓潤。 

  情緒就又上來一些。 

  幼菫拿著帕子擦了擦眼睛,眼淚便嘩嘩流了下來,止都止不住。 

  鼻子酸的讓她懷疑人生,鼻涕眼淚糊成一團,「我既不想父親他地下有知難過,又不能顧全皇上對母親的痴情,左右兩難,夜不能寐……我竟不知,活著這麼艱難……」 

  紫玉站在一旁看著王妃手中的帕子陷入了沉思,這就是王妃讓她用芥末水煮帕子的目的嗎? 

  那估計是用量有點大了。 

  看起來,王妃急需一條新帕子來擦那滿臉的鼻涕淚。可她手上已經有了一條,自己怎麼合理地再遞一條過去? 

  至於冷不丁聽到的王妃的身世,此時反而沒有這條帕子更牽動她的情緒了。 

  裴弘年沒想到幼菫突然這般激動,哭成這副模樣,上次在懸崖邊丟了簪子也沒哭這麼慘。 

  他摸了摸身上,也沒帶帕子,就探手從幼菫手中拿過帕子,幫她擦了起來,一邊溫聲安慰著。 

  「堇兒,你先別哭,有什麼事都好商量。」 

  可越擦她哭的越厲害,竟渾身打起了顫。 

  最後幼菫崩潰地把他推開了,「你走開!」 

  別擦了! 

  會死人的! 

  紫玉見裴弘年擦一下,她的心就跟著抽抽一下,偏他們父女情深的,她一時也插不上話。 

  趁此機會,她顫著手遞了塊新帕子過去,「皇上,那塊帕子髒了了,換塊新帕子擦吧。」 

  裴弘年接過新帕子繼續擦,幼菫也沒再推開他,眼淚漸漸收了勢頭,平靜了許多。 

  裴弘年嘆了口氣,「堇兒,你這般不想認我?」 

  幼菫眼睛通紅,學著永青的樣子,「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也不必太過計較名分那些東西。你既然可能是我父親,我就待你多親近些便是,橫豎已經在身邊了,認祖歸宗就作罷了吧。」 

  裴弘年沉默片刻,「蘇林,追封之事暫緩吧。」 

  蘇林微怔,「是。」 

  幼菫這才知道,追封之事居然已經提上議程。 

  「皇上,兩位舅父同意了?」 

  裴弘年將帕子放到一旁,「我已經與他們說了當年之事,程縉當年送你母親去的劍南道,我說的情形與他知道的都能對上。他說若是何家能同意,他們也沒有阻止的道理。我一月前已經派人去了樂豐何家,這幾日何家族老就到京城了。」 

  幼菫這才真切體會裴弘年做事的厲害之處。 

  細算起來,這事最終決定權還是在何家族長手中,她同不同意並不重要。 

  原來,裴弘年是想越過她,直接讓族長敲定此事。 

  幼菫抽噎著,「皇上當真不追封了?」 

  裴弘年手放到幼菫頭上揉了揉,低聲道,「當真。我總不能為了名分,讓女兒這般為難。哭成這樣,也就你了。」 

  幼菫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也沒排斥裴弘年對她的親昵舉動。 

  原來哭這招還真是挺管用的。 

  永青那臭小子倒是機靈。 

  只是他房裡那些話本子該收一收了。 

  裴弘年哄著問,「那現在事情了了,你能不能陪我這個沒有名分的父皇用膳呢?」 

  幼菫粲然一笑,「好。」 

  不過「父皇」二字終究是叫不出口。 

  裴弘年也沒勉強的意思,吩咐傳膳。 

  裴承彥聽說幼菫留下吃飯,精神立馬恢復了許多,樂呵呵地過來湊熱鬧。 

  幼菫也沒再冷著他,他幫她剔了魚刺的魚肉,她都吃光了。 

  這讓裴承彥受寵若驚,一頓飯下來,自己沒吃多少,光樂呵呵伺候孫女兒了。 

  孫女兒乖巧起來真是無人能及啊,怎麼能那麼招人疼呢? 

  幼菫午膳后就離了宮。 

  裴承彥一路送她出了宮門才作罷,恨不得跟著去王府。 

  裴弘年回乾清宮。 

  蘇林跟在裴弘年身後,「皇上,王妃的帕子有問題。」 

  裴弘年淡聲道,「換帕子時朕便發現了。」 

  蘇林疑惑,「那您還暫緩追封……」 

  裴弘年道,「她為了阻止朕,連這麼個法子都想出來了,雖哭是假的,可心裡為難卻是真的。」 

  罷了,以後再說吧。 

  「表哥。」 

  一聲輕柔低軟的聲音。 

  裴弘年循聲望去,宮道轉角處站著一個窈窕綠衣宮女,帶著得體溫婉的笑。 

  正是吳惜錦。 

  衣著粗糙,是最下等宮女的打扮,但依然難掩美貌。 

  裴弘年知道吳惜錦的作為,也知道父皇對她的處置,不過他並未插手此事。吳惜錦的事他向來是一點都不摻和。 

  也不是全然未插手。喬七是他的手下,卻受了吳惜錦迷惑有認她為主之嫌,對幼菫動手,已經被處置了。雖然有些可惜,但定力不夠便是他的錯。 

  不過父皇也委實幼稚,想磋磨她替幼菫出氣,其實又何必如此,直接扔回吳家豈不更清爽? 

  裴弘年淡聲道,「你該知道沈家的身份只是假的,以後表哥便不必叫了。」 

  他說完便繼續往前走。 

  吳惜錦不捨棄,緊緊跟了上去,「皇上,那日街上之事有所誤會……」 

  裴弘年腳步不停,「蘇林。」 

  蘇林身手攔住了吳惜錦,「吳姑娘還是要謹記身份,粗使宮女可是不能在皇上面前露面的,更別說是說話了。」 

  吳惜錦神色黯然,看著裴弘年英挺的身姿,「我始終不明白,我錯在哪裡了。」 

  蘇林笑道,「本大統領便好心說幾句吧。姑娘的小心思,太上皇和皇上只是不屑於戳破,你以為你瞞得過他們?你耍小聰明擺排場都沒關係,錯就錯在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吳惜錦定定看著蘇林瀟洒而去,她還是不明白。 

  不明白為何太上皇會給安西王妃安排最尊崇的慶和宮,宮裡的那些帷帳,她洗了整整一日,又熬夜用熏爐一點點烘烤,熏上沉香的香氣。 

  不明白為何太上皇和皇上陪著王妃用膳,甚至太上皇親自送她出宮,極盡寵愛。 

  難道那輛馬車,還有那頂珠冠,是為她備的? 

  安西王妃雖容貌出色,可她已經嫁做人婦啊。 

   有句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每一個人物都不想寫壞……到最後為難的便是自己。 

    男二,兩個爹,莫莫都不想虐,可發現越愛他們,越是虐他們呢? 

    每每寫到男二和賽德,我能坐那裡難過一天,都不想寫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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