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行路難
第436章 行路難
掌柜的笑道,「那可是有些遠,冰天雪地的路也難行……」
幼菫道,「你只管算需要多少銀子,還有,我要一起同行,食宿我都包了。我會派人送信給秦先生,讓他重賞於你。」
意思就是,你們東家很快就知道你護送我了,你若敢耍花招,他自然不會饒過你。
掌柜的呵呵笑道,「沈小姐既是東家好友之女,小的自然不敢慢待,也不敢賺小姐銀子。」
他拿著算盤算了算,「一共六千兩銀子即可。」
幼菫點了七千兩銀票給他,「這是七千兩,你多安排些身手好的手下。待我到了河州,隨行的所有人每人再得一百兩銀子。」
秦家商號常年在外行走,夥計都帶著些功夫的,其中也不乏高手。蕭甫山曾說過,秦茂之雖刻意隱藏功夫,但看的出身手不弱。
掌柜的接過銀子,「謝沈小姐大方,我這就安排下去,午時之後就可以出發了。」
幼菫點點頭,「門外的幾輛馬車,先停到後院吧。」
掌柜的應下,笑呵呵引著幼菫出了門。
門外駐足了幾個眉目含情的閨秀,含羞帶怯地看向馬車的方向。
沈昊年站在馬車旁邊,俊美無匹的臉上掛著和煦的笑,柔和地看著她,看著似乎心情不錯。
「都辦好了?」
幼菫也露出一抹微笑,「辦好了。」
護衛牽了馬過來,沈昊年瀟洒上馬,「那我走了。」
幼菫如釋重負,福禮道,「世叔慢走。」
沈昊年微微搖頭,她還真是一點不留戀。
秦家商號在午時裝好了貨物,十幾輛馬車浩浩蕩蕩出發了。
除了馬夫,同行的還有二十個隨從,掌柜的說,這已經是秦家商號能安排的極限。
秦家商號的馬腳力就要弱許多,一路走的很慢。
行了幾日,幼菫便感覺出沈昊年之前給做了多少安排,省了多少心力。
雖說秦家商號的夥計也是經驗豐富,可是一路還是各種小狀況不斷,行程多有耽擱。
這日趕不及進城天就黑了,便不敢再趕路,只能在荒郊野外尋處避風的地方露宿。
夥計們似乎都習慣了,扎帳篷,燒篝火,有條不紊。
幼菫一路出銀子購買吃食,吃羊肉便是改善生活了,大多時候都是簡單粗糙的飯菜。那些夥計,實在不會做什麼,飯菜以煮熟了能吃為標準。即便是到了客棧,已是人困馬乏,都是讓客棧隨便做些吃食草草了事。素玉又不放心幼菫一個人呆著,不敢分心去做飯。
晚膳數量不多,因為就沒料到晚上會露宿外面。幼菫湊合吃了一點,就上了馬車避寒。
幼菫和素玉睡在車上,車裡燃著一盆銀霜炭,最近經過的小鎮子買不到銀霜炭,她們這兩日都是節約著用,哪裡捨得點兩盆。
縫隙里透進來的寒風把馬車裡的熱氣散盡,晚上凍醒了好幾次。
得有零下二十多度吧,真的很冷。兩床羽絨被都無法抵抗寒氣。
素玉問,「小姐,要不您吃粒滋補藥丸?別再得了風寒。」
幼菫凍得牙齒打顫,她果真還是不如一般人抗凍,哆哆嗦嗦道,「好。你也吃一粒。」
素玉掌了燈,從藥箱中拿出藥瓶,兩人一人吃了一粒。
素玉將羽絨服都蓋了上,又將幼菫緊緊摟住懷裡,「小姐,睡著了就不冷了。」
幼菫嘆了口氣,怎麼睡得著,「不睡了,素玉,陪我聊會天。」
「嗯,聊什麼?」
「你說,國公爺還活著嗎?」
素玉愣了愣,「小姐您不是說國公爺還活著嗎?」
幼菫悶悶道,「對,還活著。」
「國公爺見到您,肯定高興。」
「嗯,還會高興地抱我,他身上很熱,像火爐一般。我就不覺得冷了。」
「嗯。」
素玉又把幼菫摟得緊了些,她在後悔自己平日里怎麼就沒練武,那樣身上也能熱乎一些。
……
兩人聊著聊著就睡了過去。
錦簾掀開,車廂門打開,車廂里又多了一個炭盆。
幼菫睡夢中覺得車廂里漸漸暖了起來,被窩裡慢慢有了熱氣。素玉說的沒錯,果真是睡著了就沒那麼冷了。
早上幼菫是被羊肉的香氣饞醒的,昨晚吃的不多,天冷又消耗熱量。
領頭的一個管事過來,「小姐,早上遇到一個老鄉趕羊進城,說是要賣了,小的自作主張買了兩隻。現在已經煮好了。」
幼菫驚訝,這荒郊野外的,還有這麼好的運氣。
幼菫吃了一大碗羊肉,喝了羊湯,只覺這是她吃過最好吃的羊肉了。
給她們趕車的車夫是個中年男子,蓄著短須,帶著幾分氣勢,應也是常年習武而致。他只坐在車上慢條斯理撕著餅子吃著,也不去吃羊肉。
這個人很怪,不愛說話,吃飯也不喜歡跟別人湊一起吃。有人給他端了碗羊肉過來,他也是吃了幾口就放下了。
幼菫和素玉站在馬車旁溜達著活動筋骨,幼菫見狀說道,「大叔,天氣寒冷,你要多吃些羊肉才能禦寒。」
車夫抬頭看了幼菫一眼,又端起了碗,把剩下的羊肉吃光了。
吃了羊肉,再趕路時便沒那麼冷了。
他們運氣很好,在前面一個不起眼的小鎮子居然買到了銀霜炭。
他們還補給了不少食物,幼菫又買了兩床棉被,有備無患。管事說接下來就是山路了,崎嶇難行,至少要走三日,都要要在外面過夜。
素玉整理車廂,驚喜道,「小姐,這裡放著好幾包腌梅子,還有梅花酒!您有零嘴吃了!」
素玉舉著紙包和酒罈,給幼菫看。
幼菫接過紙包,低低嘆息了聲,「是沈公子放的吧?」
素玉咧嘴笑著,「沈公子對小姐可真好。小姐吃梅子!」
小姐吃梅子的時候心情會好些。
幼菫捻了一顆梅子,酸甜可口,她心不在焉吃著,想著沈昊年是不是回京城了。
殺手沒有殺她,回京城是怎麼跟劉祁交代的?若是她出現在公眾視線中,劉祁就會發現被騙,真的還會再派殺手出來?
劉祁會不會查到沈昊年身上?他只是個商人,即便再有能耐,也是金錢開道得來的吧。他在京城初來乍到,又怎麼能對抗得了劉祁。
她習慣性地手又探到了紙包,驀地停了手,抬頭看了眼前面的錦簾。
她把紙包遞給素玉,「收起來吧。」
馬車外響了一個鞭花,在寂靜山野中格外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