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不同
第253章 不同
蕭二爺從小佛堂出來,施姨娘早就在正院旁的月門等著,那雙眸子依然明亮,可是今日沒有再吸引到他。
他淡淡說了句,「你回吧。」
施姨娘眸子黯淡下來,他的心也沒有因此柔軟,漠然轉身去了外院他自己的院子,瀾生院。
趙氏聽說施姨娘又在月門攔二爺,罵了句狐狸精,卻也對二爺在外院休息很是不解。
她讓丫鬟裝了食盒,裡面是特意為二爺煲的蟲草鴨湯,還有他愛吃的飯菜。
趙氏到了瀾生院,把飯菜擺了出來,見蕭二爺只是站在窗前不動。
她笑著上前拉他,拉動間碰到了他的後背,蕭二爺猛地一下甩開她的手。
他的力氣何其大,又沒有控制力道,趙氏驚叫一聲被甩了出去,摔到了地上,額頭撞到八仙桌腿上。
趙氏神色恍惚,只覺額間一陣熱流,蜿蜒到了眼睛,到了臉頰,便見濃厚鮮紅的血滴答滴答落到了地上。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地上的血,二爺的嚴厲雖在骨子裡,素日里待她卻是溫和的。
她抬頭看蕭二爺,「二爺,您怎麼了?」
蕭二爺蹙著眉頭,一片懊惱,此時失了冷靜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他蹲下來輕輕扶她起來,又出門叫了長隨喊府醫過來。
他跟趙氏溫聲解釋,「是我不好,方才想事情太入神,一時失了分寸。」
趙氏雖對他痴迷,卻也不傻,「二爺,您是不是受傷了?發生了何事?」
蕭二爺端了水盆過來,蘸濕了帕子,避開傷口,幫她擦著臉上的污血。
他臉色淡淡,「你不必多問。」
趙氏心裡卻是猜到了幾分。他下午和國公爺在一起,定然是出了什麼事。二爺好歹也是四品大員,不管出了什麼事,國公爺怎麼能這般動手責罰?
「二爺,您若是覺得委屈,咱便跟國公爺他們分家吧。您本可以升任工部尚書,為了國公府生生推了出去。咱分府單過,定然過不差的。」
蕭二爺眸光鋒利看著趙氏,嚴厲說道,「胡鬧!父母在不分家,以後你不要有這種想法。」
蕭二爺說的話是不喜別人反駁的,趙氏不敢再吭聲。可是心裡,卻對國公府沒了多少留戀。她現在雖還管著府里中饋,可母親卻漸漸把一些鋪子交由大嫂管著。理由是她做生意有天賦,她管著能多些收益。
沒了陳氏的那二十萬兩銀子收印子錢,又沒了鋪子里的油水,大廚房也不歸她掌控了,能額外得的銀子少的可憐。那麼她為何還要在這裡鞍前馬後卑躬屈膝呢?哪裡有自己做一府之主來的自在?
府醫過來幫她包紮了,額頭纏著白布特別醒目。
蕭二爺嘆了口氣,親自送她回了內院,卻未在內院留宿。
他去了西城一處幽靜的三進宅子,傢具用品已是一應俱全。
過了不多久,手下便帶著寒香過來了,寒香已經換了乾淨衣衫,頭上罩著幕離。
蕭二爺掀開幕離,便見一雙飽含淚水的眸子,委屈地看著他,淚珠不斷滾落。
他的心揪著痛了一下,甄蘭是從來沒有哭過的,哪怕是她知道自己不知哪天會沒了性命。
她哭起來的樣子是這樣嗎?
他拿著帕子替她擦著眼淚,柔和說道,「不要怕,無事了。」
寒香撲到他的懷裡,「二爺,奴婢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
蕭二爺身子僵了僵,手臂在她身後懸空著,後背是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他深吸了一口氣,扶著寒香的肩膀推開了她。
「我明日派人帶你離開這裡。」
寒香有些失落,低垂著眸子自怨自艾,「二爺是嫌棄奴婢卑微嗎?若是如此,又何必救奴婢出來,讓奴婢在那裡自生自滅便是。」
蕭二爺溫和說道,「你的賣身契我會設法討要出來,待去官府備案,你就不再是賤籍。你也不必如此自輕自賤,以後不要這麼自稱了。」
寒香抬頭看著他,「二爺要讓我怎麼自稱,妾身嗎?」
蕭二爺淡淡說道,「你還是姑娘家,不必如此。」
寒香眼淚又流了出來,「二爺還是嫌棄我,我為何要出賣夫人,二爺難道看不出嗎?我如今是無根浮萍,二爺若是不要我,我還能有何活路?難不成夫人她真的會輕易饒過我?」
蕭二爺看著她,她明明和甄蘭一樣的模樣,為何卻如此不同。沒有明媚的笑,沒有豁達的心胸。
甄蘭向來只會笑的。
「你會笑嗎?」蕭二爺問道。
寒香愣愣看著他,這跟她說的那些有關係嗎?
她幽幽嘆息,「以前是會的,如今,家破人亡,又怎麼笑的出。」
「你笑一個。」
寒香突然有種屈辱感,她已經夠放下驕傲,只求能委身於他,此生有個依靠。他看她時的樣子,明明是飽含著深情,為何又對她這般若即若離?為何還要這般折辱於她?
她眼裡蓄滿了淚水,「二爺何意?」
「罷了,你去休息吧。」蕭二爺突然有些意興闌珊,便要起身離去。
寒香急急抓住他的手,「二爺!」
她展開了一個笑顏,似桃華灼灼,有露珠滾落。
蕭二爺心口一窒,顫著手撫上了笑顏,眼前的人和久遠記憶中的人兒重合,「蘭兒……」
「二爺,我是……」
「不要說話。」蕭二爺將她摟在懷中,閉著眼睛,很久很久,心底似有了片刻安寧。
他輕輕抱起她,格外的溫柔,往內室走去。
——
因為太歲的出現,皇上難得連續兩日早朝。
官員們來的早,都在直房裡候著,按品級高低分坐,互相打聽交流著。能進直房休息的,官職都不會太低,太低的都擠在了板房。
「聽聞榮國公夫人是韓院長師妹,要開學堂授課,教授的學生居然都是松山書院的先生。」
「這麼說來,以後松山書院出來的學子都要尊國公夫人一聲師祖?這成何體統?文人的的尊嚴傲骨何在!」
「松山書院出來的大多是要出仕為官的,滿朝文武尊一個小小女子一聲師祖,大燕顏面何在啊!」
……
「程大人莫怪我等無禮,男尊女卑,此事著實是有違天道,是要遭天譴的!」
程紹是提前聽程珂說了這事的,當時也是被嚇了一跳,幼菫的算學功底他是見識過的,只是出來教學生,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韓院長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他攏著朝服大袖端坐著,「眾位大人過於危言聳聽了,國公夫人的算學師承韓院長,怎麼敢當眾學子師祖。」
「呵呵,哪怕是一聲老師,一個小小女子,怕也是讓堂堂男兒折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