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宮寒

  第27章 宮寒 

  張媽媽一直惦記著幼菫體寒的毛病,去回春堂請了老大夫過來看診。老大夫花白鬍子,聽說名氣頗大,醫德頗佳。 

  老大夫把脈很仔細,除了要把左右手腕的脈,連指關節上的脈都要把,看著那老大夫閉目凝神的樣子,幼菫心想,隔著帕子這麼細的脈怎能把得出來啊? 

  反覆把了許久,老大夫方撤了手,收了脈枕,緩聲道,「從脈象上看,小姐應是受過大寒,寒氣侵入體內未能及時祛除,導致宮寒體寒,血氣不暢,氣血不足。」說著停頓了下,看了看張媽媽,像是要單獨跟張媽媽談。 

  張媽媽便引著老大夫往外走,,「劉大夫這邊請。」 

  幼菫不想連自己身體的情況都被瞞著,還是自己親耳聽聽比較好,「劉大夫直說便是,不必避開我。」 

  張媽媽知道幼菫主意正,便又返了回來。 

  劉大夫看她們如此,便直言道,「老夫冒昧問一句,小姐受寒時是否恰逢葵水?」 

  張媽媽答道,「正是,小姐兩年多前落過一次水,正是春日水寒之時,那幾日是來了葵水的……劉大夫,可有大礙?」 

  劉大夫點點頭,「如此便是了。小姐的宮寒頗為嚴重,宮內寒氣太重,腎氣不足,怕也會影響以後受孕,即便有孕也極易小產。」 

  幼菫心裡一涼,古代女子若是不能生育,若是傳出去便等著孤獨終老吧,即便是瞞了下來嫁了出去,沒有生育便是犯了七出之條,是可以被夫家休了的,就算沒有被休,家裡怕也是小妾姨娘一個接一個的抬進來了。 

  張媽媽急急道,「這可如何是好?小姐本就命苦……劉大夫可有法子?」 

  劉大夫沉思了片刻,「老夫給開個溫經驅寒的方子調養一二,平日里再吃阿膠紅棗桂圓等熱性的滋補之物,待些時日看看效果吧。」 

  幼菫道,「勞煩劉大夫了。」 

  張媽媽引著去了外面開方子,又付了足足的診金,「事關小姐聲譽,還望劉大夫莫要讓外人知曉。」 

  劉大夫應承下來,便讓葯童背上藥箱離去了,青枝和素玉跟著去葯堂抓藥。 

  幼菫坐在大炕上倚著迎枕,望著窗外的梨樹發獃,窗扇上糊著高麗紙,雖透光卻也模模糊糊的,比不得玻璃亮堂,外面的梨樹也是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晰。 

  張媽媽回了內室便開始抹眼淚,見幼菫這般神色黯然更是心疼不已。 

  紫玉和素玉都是在外面,並不知裡面發生了什麼,只知是小姐身子不舒服需要調養一下。紫玉見張媽媽和幼菫模樣,也不敢出聲,輕輕地端了茶和點心過來,放到炕几上便出了房門去廊下守著。 

  幼菫回過神來,「媽媽莫要擔憂,如今我們銀錢也足,有什麼好藥材都能買到,總會調養好的。阿膠燕窩好用,我們吃著便是。」 

  張媽媽拿帕子擦了眼淚,「那劉大夫醫術都那般好了,都不敢說能治好,小姐也莫要安慰老奴來了,需重視起來才是,小姐離婚嫁也就一兩年的工夫了,可耽誤不得。實在不行,我們再打聽些民間的偏方,或者再去尋那方外老道,要儘快治好了才行。」 

  幼菫嘆息,一兩年調養好怕是難。 

  自這日起,落玉軒每日三時都會飄出一股子苦苦的藥味,那葯聞著苦,喝著更苦,一口喝下去幼菫被苦得發抖,要好幾塊果脯才能壓下去。每日早晚阿膠和燕窩都要吃,程府只早上給送一碗燕窩,晚上的便是自己買回來的燕窩熬的了。落玉軒桌上的點心也換成了各種紅棗糕,桂圓乾之類的,張媽媽和青枝整日的在小廚房搗鼓,出來的吃食湯水都有股子藥味。幼菫真是苦不堪言,聞著味都想吐了。 

  銀子整日流水地花出去,如今雖有凈空法師和顧氏給的那一千四百兩頂著,卻也擋不住天長日久的這般花下去。幼菫每月的月例銀子是十兩,怕是連塞牙縫都不夠。鋪子莊子都在王氏手裡,自己沒個固定的收入還真不是長久之計。雖說秦家商號給了她分紅,但也要年底才能拿到了,手上的這些銀子還真撐不到那時候。 

  幼菫覺得前些日子說自己不差錢說得有點早。 

  文清和文秀來了落玉軒,帶了自己繡的帕子作賀禮,應算是正式拜會一下吧,怎麼說幼菫也是離府三年剛回來。 

  幼菫拿著帕子挨個看,文清的是塊白娟帕子,上面綉著一叢春蘭,幼菫雖綉藝不佳卻也看得出文清綉藝精湛,贊道,「大表姐繡得這春蘭跟真的一般,我似乎都聞到香味了!」 

  「表妹喜歡便好。」文清坐在炕上,拿起几上幼菫正在看的一本遊記,是前幾日程瓚送的,「表妹喜歡看書?」 

  「恩,閑著無事便翻幾頁。」幼菫笑著推了點心碟子給文清,又遞了塊棗片糕給坐在炕前小凳上的文秀。 

  文清道,「以前你是坐不住的,每每我看書的時候你總來搗亂。」 

  幼菫笑道,「大表姐說的是,我現在也還坐不住呢,張媽媽整日里追在後面我讓我繡花,我卻耐不住性子,文秀比我繡得就好很多,你看這海棠顏色配得多好。」幼菫端詳著手裡的帕子,正是文秀繡的。 

  文秀正拿著棗片糕,小口吃著,紅著臉道,「我拆了好幾次才綉出來的。」 

  幼菫把帕子仔細收起來,「表妹有心了,我很喜歡,我要仔細點用,別弄壞了。」 

  文秀聞言很是開心,「表姐若是喜歡,我再綉個荷包給你。」 

  幼菫嘻嘻笑道,「那就辛苦表妹了,我正缺個好看的荷包呢。」 

  幼菫剛喝完葯不久,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藥味,文清問道「表妹病了嗎?怎有股子藥味?」 

  這等私密事幼菫又怎能往外說,「沒有,張媽媽總是嫌我身子瘦弱,需要好好補補身子,整日的做些葯膳給我吃,我現在吃什麼都有股子藥味。」 

  文清又瞥了眼桌上的點心,也都是滋補之物,也沒再多問,只聊些讀書彈琴的文雅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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