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秦嶺深處
“我什麽事都會讓你知道嗎?”甘陽笑嗬嗬的嗆了胡歌一句。
說話間,陡峭狹窄的山穀間,一條清澈的溪流出現在腳下,甘陽翻身下馬,拉著李三娘就向穀底一塊光滑平坦的巨大白色岩石走去,
“我去拿酒肉!”胡歌屁顛屁顛的跑向張大安的坐騎,昨日甘陽讓他準備的東西,全都在馬背上馱著呢。
“站住!”剛躺在岩石上的甘陽猛然坐了起來,大喊一聲:“那酒肉不是給咱們吃的,路上不是還買了不少胡餅嗎?先吃那個!”
胡歌噘著嘴,無可奈何的嚷嚷道:“害我空歡喜一場,原來那酒肉是留給別人的,甘陽哥,莫非是給太子留的?”
“以後凡事要動動腦子!我們此次進山,又不是前來遊玩的,還至於讓你專門跑一趟西漕村去準備酒肉嗎?”
張大安坐在一旁笑道:“怎麽樣胡歌,又被訓斥了吧?你昨日告訴我說這酒肉是準備路上吃的,我當時就說不像,似乎有其他用場,看看,讓我猜對了吧?”
這時李戡也在一旁插言道:“這廝整天就惦記吃,隻是這幾日工夫,我就聽他數次念叨油潑湯餅和羊肉泡了!”
誰知胡歌對大家夥的攻擊一點都不在乎,笑嘻嘻的反唇相譏道:“李戡,別的我不知道,你這幾年跟著牛鼻子老道在深山裏吃的東西一定不咋樣,這個我還是知道的,要不,前日裏嬋娟做的那湯餅,我和甘陽哥都覺得不好吃,你卻吃的津津有味,是不是啊,哈哈哈.……”
此話一出,一旁默默不做聲的嬋娟羞愧不已,一張粉臉急的通紅,“胡歌,你.……”但卻無從辯解。
還是甘陽急忙安慰道:“嬋娟,別聽他胡扯,等這次回去,就讓你去西漕村待幾天,你就啥都學會了。”
“嬋娟,怎樣,那天你也回去了,我家的湯餅好吃嗎?”李戡也在幫著嬋娟解圍,他說的是“我家”,這令甘陽覺得很溫暖,這小子沒拿自己當外人。
“嗯,我就聽主人和李戡哥的.……”嬋娟紅著臉小聲道。
大夥兒一邊嬉笑著,一邊啃著幹糧,張大安吃完最後一口胡餅,掬手喝了口山泉,抹了把嘴,問道:
“甘陽兄弟,我知你這幾日一定沒閑著,必是想出了營救太子殿下的錦囊妙計,隻是,咱們當下還要往前走多遠?這深山老林的,連個歇腳的住處都沒有.……”
“張大安,你終於說道點子上了,現在我們的任務就是沿途找一戶孤立的獵戶人家……而且一定要遠離驛站,越偏僻越好!”
大家重新上路,邊走邊尋,希望能找到如甘陽所要求的那種獵戶人家。
誰知事與願違,直到天色昏暗,路邊卻什麽都沒看見,而氣溫卻越來越低,盡管甘陽讓大家事先添加了衣裳,可畢竟已是十一月多的天氣了,而且還是在深山之中。
甘陽無奈,隻好讓大夥下馬,在山穀中拾柴取火,於寒冷中將就一夜.……
第二天,大夥繼續沿著崎嶇的山間古道前行,這次倒是見到了人家,隻不過這是一個由四五戶農人聚集在一起的小村子,屋舍之間不但雞犬相聞,而且抬頭見人,根本不合甘陽的要求。
甘陽開始焦慮了起來。
眼下的狀況與自己的預期大相徑庭,根本不是想象的那樣,一進山中就能如己所願。往往最忽視的地方最容易出現差錯。
張大安皺著眉頭流露出不安的神情,
他憂慮的說道:“甘陽兄弟,咱們本身就兩人乘一匹馬,速度遠非單人坐騎走的快,我擔心那押解太子殿下的金吾衛快要趕上來了……”
甘陽一聽,知道這話是在埋怨自己,心裏一急,不由得汗流浹背,而此刻天色陰鬱,越發寒冷起來。
張大安說的對啊,如此磨蹭下去,說不定真讓單乘快騎的金吾衛給追上來了,到那時,機會將擦肩而過,自己先前做的一切都失去意義,拯救李賢就成了一句忽悠人的空話.……
就在這時,張大安指著前方不遠處喊了一聲:“瞧,棧道!”
甘陽仔細一瞅,他認出來了,這個地方叫留壩,當年蕭何月下追韓信的所在,自己當初還曾經在這附近拍過棧道遺址。
可是這裏卻有個驛站,雖然很小,又很簡陋,可它依然是驛站。
可甘陽最不願見到的就是驛站。
他要找前不巴村後不著店,孤獨存在於荒野之間的一處茅舍房屋,離驛站越遠越好,隻有這樣,他才能有機會實施蓄謀已久的計劃,那情景這幾天在他腦子裏不知重複演繹了多少遍。
天上飄起了雪花,張大安和胡歌全都凍的瑟瑟發抖,隻有甘陽和李勘和分別與身軀溫暖的女人相擁在一匹馬上,倒也不覺寒冷,隻是鼻子被凍的通紅。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雪越下越大,甘陽咬著牙,悶聲命令道:“大家繼續往前走,直到找到合適的地方!”
此刻大約是午時左右,有好幾撥從巴蜀方向過來的公人與他們擦肩而過,甘陽遠遠往後瞧了一眼,隻見那些人拍打著身上的積雪,又將馬匹身上的東西全都卸了下來,然後一窩蜂的擠進了驛站,看那樣子像是為了避雪,今天不想走了?他尋思著,那一間半房子大小的驛站,卻如何容得下這十多個人?
於是他們繼續前行。
隨身攜帶的胡餅已經所剩無幾了,若是再找不到地方,他們隻能去半山坡上的獵戶家尋求幫助了。
雪依然下個不停,幾匹馬孤獨的行進在崇山峻嶺之中,大夥兒都耷拉著腦袋誰也不做聲,山穀中一片寧靜,隻有馬蹄踩在碎石上的嘚嘚聲以及鼻孔裏喘氣的噗啾聲。
令人絕望的是,就這樣一直走了好久,除了山勢越來越險峻之外,一路上竟然連一座房舍都不曾看見!
“誰知道到這會兒大概什麽時辰了?”甘陽問道。
身後的李三娘摟著他的腰,早已經睡著了。
張大安眯著眼睛仰頭望了望陰暗的天空:“甘陽兄弟,天色如此陰冷,也沒個太陽,實在不好估摸……不過我想酉時總差不多吧?”
李戡也表示讚同:“甘陽哥,我也覺得.……”他話沒說完,突然叫了起來:“咦?你們快看,前麵半空中好像有股炊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