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金手指是辣椒麵子
早先在河邊醒來那會兒,甘陽心裏就隱隱不快,他不太接受這種窮困潦倒,還該著一屁股爛賬的角色。
人家穿越,不是皇帝就是王孫公子,最最不濟,也弄個太監總管之類,或呼啦著長袍綢褂,頤指氣使,或帶領著鷹犬走狗,欺男霸女。
而且僅僅在明末,就有十幾個崇禎皇帝帶著太監在街上亂竄。
自己可倒好,居然連肚子都吃不飽!就是一碗粥,還特麽兼著鏡子的功能。
可是仔細一想,死的有多麽慘烈,穿越後就多麽風光,自己隻不過灌了幾口髒水而已,和人家烈火焚身支離破碎實在沒法相比。
不過自己穿越到了武則天時代,沒有成為李姓王公貴族中的一員,也沒被武後選入控鶴府,那可是天大的幸運啊!殊不知,李唐王室後代慘遭屠戮,幾乎被武則天消滅殆盡,當個隨時被滅門的王爺有啥好的?整天提心吊膽的。
甘陽用阿Q精神寬慰著自己。
穿越這種事就像投胎,自己可以選擇的著實不多,如今卑微如螻蟻,隻好先解決溫飽還上那筆爛賬,待穩定下來後再另做圖謀。
天色已暗,甘陽起身去屋外,先前喝的那碗粥當即迎風三丈三,化作局地小雨,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的肚子再次咕咕叫了起來。
要是來一大碗羊肉泡,放上一大勺油潑辣子,再撒上一把香菜,老天爺,那滋味真是絕了!
可惜啊,這輩子恐怕再也吃不到如此美味了。
甘陽吧唧著嘴裏的口水,正在思羊止餓,就聽見裏屋傳來“砰砰砰砰!”一連串的響聲!
怎麽像是有重物墜地?
他急忙掌燈過去一看,屋子中央赫然出現了七八個鼓鼓囊囊的大麻包!
這.……是什麽?甘陽嚇了一跳!
他扇了扇眼前蕩起的灰塵,
解開麻袋一看,居然全是辣椒麵子!
這屋子房頂沒破,怎會憑空落下這些麻袋?
甘陽傻呆呆的愣在那兒,過了好大一會兒,才終於琢磨了過來。
敢情這個可能是弗蘭或寺川籍的主神聽見了自己的心聲,肥腸勒同情,可又實在無法滿足供應連湯帶水羊肉泡的願望,隻好隔空移物弄了這麽一堆辣椒麵兒?錯不了.……這種麻袋也隻有21世紀的機器才能織的出來。
這麽多辣椒麵兒?是.……想讓我在唐朝當老幹爹麽?一時間,甘陽有些懵圈。
這時盼娥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郎君,方才……怎麽了?”
“哦……”
恰巧此時駝鈴叮當,有一路商隊從門前經過,甘陽急中生智搪塞道:“是……胡商!是他們把貨物暫時寄存到這兒!”
“咱兩家的地都淹沒了,得想別的辦法了。”甘陽試圖轉移辣椒麵的話題。
“郎君,我啥都聽你的。”盼娥扶著門框,一張嬌美稚嫩的小臉天真的望著他。甘陽依稀記得,從小到大,她對自己總是這麽一副可愛的表情。
盼娥的哥哥趙勇金跟著駝隊跑去敦煌做生意,誰知杳無音信,如今能依靠的,隻有甘陽和胡歌了。
但此刻的甘陽腦子裏卻在琢磨剛才那路駝隊的事,自己家和盼娥的家,可是在村子最偏僻的南邊,就連西漕村的人都很少來這裏,怎麽會有駝隊經過呢?
就在這時,胡歌回來了。
“甘陽哥,瞧我帶啥回來了?”興衝衝的胡歌閃亮著一對虎牙,拿著一個紙包走了進來。
“是胡餅!”盼娥拍著小手,歡快的跳了起來。
甘陽接過餅就大口大口嚼了起來,粘著芝麻的胡餅格外香甜,嘴裏吃著,眼淚卻撲簌簌的流了下來,想起自己前身這個廢物,要是沒有胡歌和盼娥,恐怕早就餓死了。
“胡歌,明天就不要去幫工了,跟我一起去村北的集市!”
“可是甘陽哥……”
“不許再問,就這麽定了!”
兩人怔怔的看著甘陽,像不認識似的。
“郎君……你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盼娥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盯著甘陽說道。
甘陽心想,舊瓶裝新酒,怎會一樣呢?除了同名同姓,我們差了一千三百多年呢,再說我比原主還大八歲。
“盼娥,從今天開始,我要讓你們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不但如此,我再也不會讓人欺辱咱們,也不會再讓你們為我流一滴眼淚!”
有了幾麻袋辣椒麵子,甘陽的希望一下被點燃了起來。
“那欠杜老財的錢……”胡歌一臉的憂慮。
“他就是個屁!早晚有一天,我要收拾這個老王八蛋!”甘陽眯著眼睛,冷冷說道。
雖然欠8貫錢不假,可甘陽總是覺得這裏麵藏著什麽陰謀,杜老財不但是村裏有名的色鬼,還是遠近聞名的吝嗇鬼,他當初居然主動提出借錢給趙勇金,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甘陽一覺就睡到第二天巳時,等他出門一看,盼娥正在兩家之間的菜園子摘菜,胡歌則拿著掃把,將門前大槐樹下打掃的幹幹淨淨,連陰數十日的天空一片湛藍,明媚的陽光將一切萬物罩上了一層金輝。
真是神清氣爽的一天。
“甘陽哥,咱們現在幹嘛?”胡歌已經等待多時了。
“跟我到集市上,去賣辣椒麵子!”甘陽樂嗬嗬的說道。
這種東西唐朝人還從來不曾見過,說不定會一炮而紅,像胡椒那樣,成為餐桌上必不可少的奢侈品呢。
昨天晚上他已經讓盼娥裝了小半袋辣椒麵,當時盼娥還有些不解:“郎君,這不是人家寄存到咱們家的嗎?如何能賣得?”
甘陽隻好給她解釋說,暫時先借用,來日一定償還,那個胡商自己認識雲雲編了一通瞎話,說的盼娥將信將疑。
“嗨!這事你就別管了,我自有主張!”
盼娥無奈,隻好任由他去。
甘陽和背著口袋的胡歌剛走出幾步,又看見一大隊駱駝從門口往西而去,駝峰上掛滿了大小包裹,
“他們怎麽從這裏走啊?”甘陽皺著眉頭問道。
“甘陽哥!你昨天把灃河水喝多了吧?下了這麽些天的大雨,到昨天為止,村北的官道已經被淹沒了,聽說就連官家的西漕驛站都泡塌了,這些往來客商隻好從咱門前經過了。”胡歌閃著兩個虎牙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