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雙向的
第191章 雙向的
「我嗎？相比於朝陽，我更喜歡夕陽。」
她看著一點一點落下的夕陽，還不忘給出了自己為何喜歡的解釋。
「大概是因為夕陽更真實吧。它清晰地告訴你，這一切都要結束了。朝陽會讓人產生一個假象，彷彿一切都是生氣勃勃、欣欣向榮的局面，其實每走一步都是每況愈下。」
安室透點點頭，沒有說話。
既不是贊同，也不是不贊同。畢竟聊天就是如此, 各自說出自己的看法，沒必要非要爭個高低對錯。
海灘附近沒有長椅，倒是有台階。
她也不顧乾淨與否，就這樣徑直坐下了，還拉著自己一同。
安室透倒不是什麼扭扭捏捏的人，因此也便順著了對方的意思。更何況一直站著的話，的確沒有坐著來得實在。
之後，彼此間都很有默契的，一言不發。
但誰都沒有覺得尷尬。
有人喜歡在自己身旁嘰嘰喳喳，也絲毫不會覺得吵鬧的女孩；也有喜歡彼此間沉默著，仍不會覺得尷尬的女孩。
可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的話，即便是她說個沒完，也會覺得喜歡；即便是一直都沉默著，也不會覺得有絲毫尷尬。
在沒有遇見真正喜歡的人之前，人們總是喜歡設置各式各樣的條條框框。可當真正遇見時，或許會與之前所想象的截然相反也不一定。
…
如血的夕陽漸漸落下帷幕。
正如同青羽九之前所說的那般，的確有種一切快要結束的感覺。
當最後的光亮被吞沒，夜晚終於如期而至后，安室透本以為一切會像夕陽結束時，突然傳出的巨響，讓他頓時就呆在了原地。
「啾——」
煙花升上夜空，嘭的綻放開來。
安室透沒有看向煙花, 而是扭頭看向了身旁的人。
她的面龐柔和，嘴角帶著絲絲笑意；雙手捧著臉，一副欣賞美好事物的表情。
雙眼像是有星星在閃爍般。
青羽九抬頭看著夜空中的煙花，感嘆著：「真美啊……」
「嗯，很美。」
「煙花，原先就是利用華夏古代發明的化學反應而創造的；而現在，人們則只需要利用電腦遙距控制，就可以發射了。」
青羽九說完后，又喃喃自語道：「已經好久沒看煙花了，想不到這麼精彩呢。」
聞言，他也回過頭來，然後抬起頭，看向了夜空中綻放的煙花。
其實，自己也好久沒看過煙花了。
煙花璀璨，絢麗奪目，將氛圍製造得十分美好。
「今晚月色真美啊。」
安室透像是在感嘆一般。
青羽九驀然愣了一下。
扭頭看向他，狀似疑惑地問道：「可是，為什麼我看不到月亮呢？」
他笑了笑，沒有回答。
其實, 這是關於夏目漱石的逸聞。
把I love you翻譯成日文就是「今晚月色真美」，顯然這翻譯的確是錯誤的。但是日本人表達愛的方式，是很含蓄的。
他們不會當面說「我愛你」，甚至很少有日本男人，會對自己的妻子或是女友說「我愛你」；因為那如同於神的領域，有的人可能這輩子都沒對他人說過一次。
所以對於婉轉含蓄的日本人而言，「今晚月色真美啊」，感情都包含在這句話里。
待到最後的煙火散盡后，本以為會就此離開時，對方卻突然神秘兮兮地拉起了自己的手，然後對著自己笑道：「走著，我帶你去放鬆一下身心！」
安室透不解和疑惑，但卻沒有反抗和掙扎，就這樣任由著對方拉著自己，朝著車輛的方向跑去。
她依然遞給了自己一個頭盔。
其實安室透覺得，像青羽九最初那樣好像老爺爺開拖拉機一樣的速度，其實是根本用不著頭盔這樣的防護用具的。
可他又實在不忍心打擊對方，便也還是乖乖接過了。
上車系好安全帶，戴上頭盔后，他便聽見了青羽九略帶笑意的聲音響起。
「現在，人生第一次體驗，馬上就要開始了！」
嗯？
人生第一次體驗？
本準備打算告訴青羽九，自己其實經常飆車，早已習慣了時。
對方突然猛地踩下油門，紅色的保時捷加速著空曠無人的街道衝去。雖然周圍有著護欄，安全設施很到位，但他還是感覺心臟在狂跳。
安室透突然有些慶幸，剛才並沒有說出那番話了。
不過更慶幸的是，幸好沒有其他人的出現。
這完全就是馬路殺手吧！
什麼人生第一次體驗？
成功了就是人生第一次，失敗了就是人生最後一次吧？
他不受控制的閉上眼睛，緊張得心臟都快要跳了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刺耳的急剎聲中，保時捷似乎在天旋地轉后停了下來。
「我的駕駛技術一向很爛的。這下，你算是明白我為什麼不喜歡開車了吧？」
熟悉的聲音在一旁響起，但此時有些驚魂未定的安室透，還沒有反應過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去了。
青羽九以為，對方是因為自己的表現而不開心了。
便安慰道：「好了，是我不對。你還是趕快下車，來欣賞一下這裡的美景吧。」
「……」
其實，他並沒有生氣。
只是見著對方這麼說后，就消了想要解釋的心思。或許有的事情，就這樣誤會下去的話，也不賴。
畢竟，自己可是很少見著對方這樣「服軟」的樣子。
摘下頭盔后，安室透從車上走了下來，然後來到了街道旁的護欄前。
一眼望去，有著成片的綠林，還有一大片湖泊。
沒有高樓大廈，甚至平房也沒有，像是遠離喧囂鬧市的凈土。
這樣的景色，有時開車出來散心的自己，竟然從未發現過，讓安室透本人不免覺得十分驚訝。
「這個地方在東京，除了我沒人知道。」
青羽九揚起了笑容，很是自信地說著。
然後笑道：「不過，現在你知道了，但你要記得保守秘密啊。」
「嗯，我會的。」
安室透應聲回答后，開始觀察起周圍的景物來。
黑漆漆的，隔十幾米才會有一盞路燈。
燈光雖有些微弱，但對於在黑暗中尋求一絲光亮的人，簡直如同白晝的驕陽一般。
「有時候半夜三更，我會偷偷來這裡練車。其實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吧？」
誠然，再優秀的人也不是絕對完美的。
顯然，只是開好車這件小事，就讓青羽九犯了難。
就如同玩跑跑卡丁車時，總是會往賽道的護欄上撞一樣，興許是因為天賦的緣故。
「其實，有時候會覺得有點可怕，但又很享受那種安靜。只有我自己，還有風。我可以聽清心底的聲音，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青羽九此時看向了他，無比認真地說道：「現在，我把這個秘密分享給你了。我也希望你，能聽到我心裡的聲音。」
讓這條道路，不再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