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跛叔
鯀爺實則乃是加勒比島的一名小頭目,此番歪打正著之下竟然將你與郭嘉一舉擒拿,當真有幾分戲劇之感。不過眼下你顧不得憂慮典韋等人是否能夠搭救自己,而是對這加勒比島的島主產生了幾分好奇之心.
“誌才兄,以汝經天緯地之才,這加勒比島的島主斷然不會屈才若此,如今卻被囚居於此,著實令人費解?”縱然郭嘉心思機敏也百思不得其解,是以柳眉微皺,揚聲問道。
“奉孝,說來慚愧,個中緣由也是戲某遲遲不肯屈服的原因!”戲誌才苦笑一聲,兀自搖頭輕歎道。
“願聞其詳?”郭嘉顯然看出了戲誌才的難言之隱,眼眸深處靈光乍現,似乎捕捉到了什麽。
戲誌才的目光一凝,表情當下變得唏噓不已,往事如風,卻在記憶深處百轉千回,層層暈開,對於加勒比島的怪誕情愫竟也瞬息之間變得煙雨飄搖起來……
“起床了,起床了!加勒比島不養閑人!”惡狠狠的吆喝聲恍若一陣驚雷唬得戲誌才頗不自知地一陣哆嗦。
自從被擄至加勒比島已有數十日光景,戲誌才乃一介謀士,縱有經天緯地之才也擺脫不了“百無一用是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的尷尬情境,是以,加勒比島所謂的日常勞作對於其而言當真是苦不堪言!
一名名大漢赤裸著上半身,皮膚黝黑,汗流浹背,亦步亦趨地或扛或抬著偌大的石料,往來奔走,戲誌才亦是混跡其間,興許是文人的那股子酸腐之氣,卻也顯得卓爾不群。
驕陽如荼,暑氣滋蔓,戲誌才孤寞的身影迎風蕭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縱是傲骨錚錚也難架身心俱疲,當真是度日如年,苦不堪言!
更有甚者,戲誌才的身子骨偏弱,大多村野莽漢並不願意與之為伍,眾所周知,雙人合力抬石當然是事半功倍,然而一人長此以往,在石料的搬運量統計上,戲誌才的數據始終是辣眼的最後一名。
加勒比島之上有兩座別致的樓閣,分別稱之為風雨樓與滄海閣,取意於“風雨飄搖慰長天,一眼滄海是萬年”,風雨滄海的意境確實源遠流長。
滄海閣,薄紗輕垂,隨風輕曳,伴隨著古箏的叮咚之聲,原本“呼哧呼哧”搬送石料的眾人竟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駐足傾聽,陶醉其間……
雖然這古箏之鳴百轉千回,餘音繞梁,但是無關乎是否通曉音律,隻道其音靡靡,忽而小橋流水,潺潺如湧,忽而金戈鐵馬,氣衝牛鬥!
一支筆屏氣凝神,疲倦的臉龐上流露出幾分悠遊之色,化外之地竟然還能得聞如此佳曲又怎能不教其忘乎所以,陶然深陷。
興許是意境所致,戲誌才原本渾濁冷漠的眼神之中竟綻放出熠熠光彩,連日的疲勞也似隨之一掃而空,隻見其信手一揚,手中早已采下了路邊不遠處一棵矮樹上的嫩葉,唇齒輕沾,一曲葉華之章竟不期然間與古箏之聲交相呼應。
音波流轉,如訴衷腸!當真是“空中幾處聞清響,欲繞行雲不遣飛……”
“唱得紅梅字字香,柳枝桃葉盡深藏。”
……
“含羞斂態勸君住,更奏新聲鳳求凰。”
佳曲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戲誌才與神秘人之謂也。
高山流水遇知音,戲誌才胸懷熱忱,頗有相逢恨晚之慨。
“噌!~”猛然間,弦崩之聲炸裂,精妙絕倫的聲樂之章竟是應聲而止。
“崩弦?不知道古箏的主人有沒有弄傷手指?”戲誌才喃喃自語,對於這位在古箏水平上頗有造詣的神秘人物心懷惺惺相惜之意。
“想什麽呢,快回去幹活!”一名麻子臉的監工肥頭大臉,凶神惡煞,此刻卻是不解風情地冷聲斥責道,之於此地,他們從不講理,因為他們便是此地的王法,此地的天。
戲誌才向著滄海閣極盡目力,似乎抱著某種別樣的希冀與情懷。
“啪嗒!”
鞭影如練,擊打在戲誌才身前不遠處的泥路上,激起揚塵滾滾。
麻子臉頗為鄙夷地掃了戲誌才一眼,冷哼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可知道滄海閣中的一名隨身丫鬟也不是你能夠高攀得起的!”
文人墨客自有一腔對美好事物的憧憬向往之情,戲誌才亦然,隻是此番音律上的邂逅卻是無疾而終,不知情竇之種有無種下,不過這個小小的插曲隨著時光的流逝,也便悄悄隱匿無蹤了……
忽如一日,一名跛腳的老頭似笑非笑地尋覓到戲誌才的居住之處,手持一杆煙槍,漫不經心地詢問道:“足下便是戲誌才?嗯,不錯不錯.……”
戲誌才眼界非凡,奈何眼前的這名老者卻是給其琢磨不透之感,不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何況眼下處境的自己已經沒有他人惦記暗算的資本了,一念及此,戲誌才微微點頭示意。
跛腳老者似乎看出了戲誌才眼中的疑惑以及踟躕之意,輕笑一聲道:“即日起,你便無需在這采石場勞作了,前往滄海閣附近的果園打理吧!”
跛腳老者的聲音不鹹不淡,如訴家常,不過聽在戲誌才的耳中卻是“振聾發聵”,如蒙大赦,是福是禍孰難預料?
斜刺裏,一名平素與戲誌才頗不對眼的壯漢冷嘲熱諷道:“當真是天上掉餡餅,好處都讓狗叼去了!”
“你這廝……”戲誌才怫然作色,卻不好發作,破口大罵反倒辱沒斯文。
“閣下既然有意見便去獵者區捕鯊吧!”跛腳老者哂笑一聲,身形早已隱沒在夜幕之中,揚長而去……
壯漢雙腿一軟,癱倒在原地,獵者區捕鯊的死亡率極高,十不存一,那名老者的命令幾乎是給自己宣判了死刑。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負責采石場的一名頭頭名曰趙廣,原本隨行在跛腳老者的身側,此刻恭謹地目送其離去之餘冷笑一聲。
“趙頭,救救灑家,獵者區儼然便是加勒比島的死囚集中營……”壯漢仗著早些時候有趙廣庇佑,在這采石場乃是一霸,此番觸了跛腳老者的黴頭,當真是悔之不及。
“唉,齊牛,這名老者的身份大有來曆,便是加勒比島的長老們見了都要尊稱一聲跛叔,你.……”趙廣搖頭輕歎,別說他一個采石場小小的頭目,縱然是加勒比島的精兵強將也不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