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如虎失翼
郭嘉對於李典似有所聞，此刻得到印證，倒也微微頷首，中肯道：“李典此人確實年少有為，不過其有一伯父喚曰李乾，亦是英雄蓋世之輩，值此天下紛擾，亂世將至之際，竟能憑一己之威望，聚集了整整三千的食客為之用命，號曰‘綠林衛’，乃是取自綠林好漢戍衛家園之意！”
“此去钜野縣雖非千裏之遙，但是以馬力計，也不是旦夕能至的，恐怕終究要誤了侯爺的大事！”典韋一向沉默寡言，此刻竟是“神接茬”，倒是令你頗有大跌眼鏡之感。
“嗬嗬.……如果真要去钜野縣，賈某也不會推薦李典了，風聞洛陽動亂，天下群雄齊聚虎牢關，李乾深知亂世之中難以偏安一隅，是以攜眾直趨虎牢關，不日便經過廣宗！”賈詡道出了其中因由。
“原來如此，果然是天助某也，想必李典也是隨行軍中，隻是為今之計，如何說服李乾為某所用卻是當務之急！”你麵露難色，畢竟黃巾出身的背景確實不怎麽光彩。
“侯爺勿憂，賈某微末之時曾經途經钜野，受過李公一飯之恩，更是在其府上叨擾過數月，因此對於李氏族人都還是較為熟稔的，賈某此番前往遊說定能不辱使命！”賈某斂裾而拜，一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慨然表情。
你心念微閃，竟有幾分不安之感，因為賈詡此刻表現出的一幕居然是神還原了“萬歲塢”中的情景，賈詡有離意，這是你第一時間的覺悟。
你臉色微黯，微一沉吟，喟然輕歎道：“人各有誌，林某斷不是強人所難之輩，隻是李典對某有大用，念在一路遁出函穀關的情誼，還望文和先生能為林某促成此事！”
你推心置腹的一席話激惹得賈詡的臉色頗為精彩，但見其眉頭緊而複展，竟似回味起“萬歲塢”中的一幕，此刻便也釋然。
“亂世之‘龜道’，此乃賈某之道，賈某雖然敬重侯爺禮賢下士，事必躬親的處事之風，奈何以眼下侯爺手中的兵力，恐非袁紹大軍一合之敵，奉孝計奪白馬港雖劍走偏鋒，然而風險極大。賈某雖有心追隨侯爺，然則此事有違賈某之道！”賈詡深諳人心變幻，知道此事已沒有隱瞞下去的必要，當下便洋洋灑灑地一訴衷腸。
“嗬嗬.……林某自然知曉此番兵行險招，大有不成功便成仁之勢，奈何計定江東乃是某唯一的出路！”你知道強行挽留反而適得其反，心中雖有千不情萬不願，但是也隻得打腫臉充胖子，來個“好聚好散”，畢竟像賈詡這種聰明人，來日山高水長，說不得還有再聚首的時候。
“侯爺明鑒，賈某與侯爺雖是推心置腹之交，但賈某立世以保全自身為先，斷不會有過命之交。此番賈某去意已決，李乾率眾途經廣宗確有其事，賈某願在臨行前效勞此事，以慰危難之際‘棄之’的不義之舉！”
“好好好……林某並不喜酒，今日卻要滿飲此杯，為文和踐行！”你放聲大笑，頗有幾分悲涼之意。
軍中本不備酒，然而亂世之中得一頓飽飯都是奢望，何況是美酒，因此這壇酒安放在議事帳中本是留作論功行賞之用。
“山水有相逢，倘若侯爺能夠逃過此劫，賈某定當再效犬馬之勞！”這一席話賈詡確實是發自肺腑之言。
賈詡也確實算得上是一個奇葩謀士，因為他所謀的大前提便是“利己”，這也是其“毒士”稱號的由來。
在其看來，你率領黃巾殘部轉戰袁紹的腹心之地，幾乎是九死一生的困境，其自然不願意將自己的性命托付於此戰，這也是你能夠理解他的原因，有時候，能夠“同富貴不能共患難”的人較之真小人也高尚不知多少，賈詡之謂也！
正當你以為擁有了賈詡與郭嘉，躊躇滿誌之際，劇情再次反轉，不過眼下的損失至少是在可控範圍內，你如是安慰自己。
“賈某去也！賈某去也！賈某去也！~~”賈詡臉色一正，斂裾三拜，恭謹至極，旋即長笑一聲返身徑出營帳而去……（重要事情說三遍，原來賈詡你才是鼻祖啊！）
“明公，難道你便這般由他走，此人胸藏韜略，勝過雄兵百萬！倘若此去投了袁紹，說不得陷我軍於不利之地！”郭嘉表情略一錯愕，追問道。
典韋虎目圓瞪，望向營帳之外，此刻聞得郭嘉說起，當下摩拳擦掌，粗聲粗氣地問道：“侯爺，要不要典某將其追回，放任一個聰明人離開，典某更願意相信一個死人！”
“正因為他有自己的道，某才相信他會明哲保身，縱然投了袁紹又何妨，某正求之不得！”你淡笑一聲，“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沒想到你在東漢末年的亂世大潮之中竟悟出了這個真諦！
郭嘉眼珠一轉，似有所悟，微微頷首道：“眼下還是速速拿下廣宗以解燃眉之急！”
“然也，林某也正有此意！”
“明公，郭某深諳陰陽五行之道，對於機關獸的機要之術亦有所涉獵，此番聯絡廣宗城中不妨一試！”郭嘉嘴唇微抿，似是下定了決心，雲淡風輕道。
“如此甚好，便勞奉孝費心了！”你大喜過望，哪有不應允的道理，這也算賈詡離去後的第一個好消息。
******
寢帳之中，郭嘉獨坐不語，手中托著一隻似狗非狗的木偶，思緒飄忽…
“公子，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愛上侯爺了？為什麽要施展這麽危險的‘借靈’之術？”雨兒如同一名怨婦，喋喋不休地抱怨道。
借靈之術，顧名思義，便是將施法者的靈識注入木偶之中，一旦木偶毀損，施法者便會靈識不全，魂失其三，輕者癡呆發瘋，重者絕命當場，較之當初“顛倒陰陽大陣”的危險性也不遑多讓，而且借靈之術靈識離體的時間更長，換言之，隨之而來的變數也更多。
“有些事情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雨兒你還小，以後慢慢就懂了！”郭嘉輕笑一聲，難掩倦意。
“哼，每次都用你還小來搪塞我，雨兒我可是旁觀者清！”雨兒淘氣地一吐小香舌，作勢不再搭理郭嘉了。
郭嘉苦笑著搖頭，臉上流露出寵溺之色，由衷，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