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監軍
“馬溜兒，明公待你不薄，你一定要帶著侯爺平安歸來！”臨上車之際，郭嘉竟仍不忘囑托一句。
“郭大人放心，馬溜兒縱然是粉身碎骨也會將侯爺安然送到函穀關的！”馬溜兒平素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表情，此刻麵色凝重，重重地點了點頭。
侯府的車隊漸行漸遠，終至徹底地融入夜幕之中，破廟之中一人一馬車，偶有幾陣馬鳴律律，俱是被馬溜兒輕撫其首，以手為梳，梳理著它的鬃毛，便重歸寧靜.……蕭瑟之中，卻有種生死速遞的彷徨之感！
“江東侯，本公並非懷疑你的忠誠，隻是此刻正是非常時期，你卻需要本公的通關手諭，難免有些唐突！”董卓見你一副惶惶不安的表情，語勢一緩，寬慰道。
“正是因為董公要獨麵全天下不臣之人，林某不才，方出此策欲與董公共進退！”你苦笑一聲，強自辯解道，其實你此刻在心底已經放棄了掙紮，畢竟董卓疑心病頗重，更有賈詡在一旁點撥，自己的計劃斷然沒有成功的可能性，隻是不知道郭嘉等人是不是已經順利到達函穀關。
忽而，賈詡輕笑一聲，雙手作揖道：“明公，難得江東侯深夜來投，為天下士子做了一個表率，倘若明公仍舊懷疑其忠心的話恐怕會令其他慕名來投的名仕將臣寒心！”
你似乎信不過自己的耳朵，賈詡的這一席話簡直就是一出反轉劇，確實，你並沒有沒有聽錯，賈詡在抨擊了你半天之餘居然又開始幫著你說話……
董卓啞然失笑，饒有興致地問道：“文和，最先站出來質疑江東侯的是你，此番幫他說話的也是你，你這究竟唱的哪一出啊？”
“明公，賈某之所以質疑江東侯的動機是因為臣為主謀，自然是要時刻警惕，不敢以私廢公，賈某與江東侯乃是一麵之緣，如此責問並無不妥！此為小謀，於賈某無傷也。但眼光有高低，得失有大小，謀亦有利己之謀與利公之謀，從長遠計，賈詡不得不收回之前的話而為明公的將來謀劃！”賈詡言辭鑿鑿，甚得董卓心意。
董卓撫掌大笑道：“哈哈哈……好一句‘謀亦有利己之謀與利公之謀’！那依文和之言該當如何處置？”
此刻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賈詡的身上，但見賈詡清了清嗓子，恭聲啟稟道：“明公，文和不才，願為監軍，與江東侯共赴廣宗！”
“你要去廣宗？”董卓兀自喃喃，不解道，“洛陽乃天府之城，兵家必爭之地，以文和之才定能鴻圖大展，為何要當這小小監軍？”
“明公，賈某此去廣宗並非攜私請命，而是沿途實地查訪各路諸侯的動態及反應，實為主公計耳！”言盡於此，賈詡竟是以額觸地，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文和有心了，本公便任命你為別駕從事，代行監軍之事！”董卓聞言動容道。
“謹遵明公之命！”賈詡的嘴角輕輕浮起一絲詭異的笑意，隻是其掩飾得極好，這一刻稍縱即逝。
因為你一直在廳前答話，待得賈詡離席請命，與之離得較近，是以這一幕完完全全地落入了你的眼中，你似被一道靈光擊中，刹那間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原來賈詡自導自演的一幕無非是為了給自己脫身！
你居然隻是他這幕戲裏的龍套演員，所幸還有幾句台詞，但從頭到尾把你的小心肝嚇得“撲通撲通”的，這樣真的好嗎？.……
你腰板一直，拱手向董卓道謝，表情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賈詡。
賈詡正以為得計，卻不想被你識破，心下一驚，倏爾似想通了什麽，便別有深意地對著你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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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持董卓的手諭，心情大為舒暢，健步如飛，徑自出了“萬歲塢”。
“江東侯留步，賈某忝居別駕從事，卻是要與侯爺一同啟程的！”賈詡疾步追了出來，沒想到其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身板居然也能走得風風火火。
“文和先生！~”你一字一句地作揖招呼道。
“宣威都尉！”賈詡皮笑肉不笑地回禮道。
你不禁聳然動容，宣威都尉雖然隻是你在黃巾軍中的武職，但是此刻說起，卻是別有一番意味，這賈詡果然是天縱之材，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恍如雷霆萬鈞，將你此行的所有秘密竟是和盤托出。
“文和先生言重了，此番倒要感謝文和先生的仗義執言，否則林某卻也無法如此順利地取得通關手諭！”你打個哈哈，兀自轉移話題道。
“江東侯，明人不說暗話，賈某與你隻是各取所需罷了，如果侯爺真的要感謝的話，不若讓賈某車駕隨行？”賈詡輕笑一聲，聰明人之間說話向來是點到即止，別人聽得縱然是雲裏霧裏，此二人卻是仰天長笑心照不宣。
“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啟程，遲恐生變！”你當機立斷道。
“正當如此，侯爺請!~~~”賈詡抬手作勢讓你前邊帶路，都說文人有傲骨，除非是真心誠意地追隨你，否則縱然你是權傾朝野的王侯將相在其眼中也不過如是。
此刻洛陽城中雖然仍實行宵禁之令，但是你擁有董卓的通關手諭倒也暢通無阻，偶有巡守的衛兵撞見你兩，查驗一番也便放行了。
朝南破廟，隻有微弱的火光隨風飄搖，你躡手躡腳地當先而入，此刻離約定的時辰已經超過了整整兩個時辰，你心裏明白郭嘉必然已經趕往函穀關。此刻你非但沒有分毫的失落之意，反而對其雷厲風行的行事風格大為激賞！
“郭嘉真乃吾之子房也！”你慨然長歎，有感而發。
“郭嘉？便是那激將李儒設計針對賈某之人？”斜刺裏賈詡冷聲詢問道。
“當真是什麽事情都瞞不過文和啊！”你聞言微微一愣神，頗為尷尬道。
“哼，算計賈某者不在少數，然得計者卻屈指可數，本想就此別過，不過眼下賈某卻是有幾分好奇，其究竟是何許人也？！”賈詡一臉玩味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