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癔症再犯
之前的傷本來就沒好,被白雪今天這樣一折騰,加上蔣曉帆自己情緒太過激動,哭了這麽久,又隱隱有了血崩的跡象。但是所幸,檢查及時,再加上治療,不會有大問題。
李和澤檢查完,呼出一口氣,本著醫者仁心,再三叮囑道:“蔣小姐,你千萬不要再亂動了。一定要一個星期以後,才能緩緩下床。這個一個星期,你就好好在病床上躺著。”
“我開一些點滴,你每天輸液,另外我再開一些藥,你一定要按時吃。還有,我去中藥房裏抓幾貼中藥讓藥房煎好送過來。你身體太虛弱了,需要補一補氣血。”
“好,謝謝醫生。”蔣曉帆仍是看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淡淡的說道。
看她這幅模樣,李和澤忍不住問道:“蔣小姐,你一直是這種……生活嗎?”
蔣曉帆反問道:“什麽生活?這種被人控製,被人不當人看的生活嗎?”
想到白承安對醫院眾人吩咐的,不能讓蔣曉帆離開醫院,李和澤沉默了。
蔣曉帆諷刺的笑了下,說道:“對,你猜的沒錯,我一直都是過這種生活。”
李和澤歎了一口氣,說道:“其實你的流產,跟你的身體也有很大的關係,你的心理長期處在一種壓抑的狀態,所以不論吃什麽,你本身的營養其實都沒跟上。”
“久而久之,你的身體就虛弱了。再加上這次的事情一刺激,你的孩子才會流產。要是按照一般來說,就算是這種事情,也不會讓孩子這麽容易流產才對。而且按照你身體這麽虛弱下去,就算下次懷孕了,也很難保證,孩子能順利生產。”
“什麽?”蔣曉帆一瞬間瞪大了眼睛看著李和澤,不敢置信的問道:“是這個原因?”
李和澤無奈道:“蔣小姐,你以後啊,還是各種東西都多吃一點,心態也盡量積極,不要傷神。畢竟,白總他……對你也不錯。”
不知道怎麽勸解蔣曉帆,李和澤隻能留下這樣一句話。
床上蔣曉帆內心波濤洶湧,她完全不知道,這次的流產,竟然跟自己也有關係。她仰麵看著白色的天花板,眼淚怔怔的順著眼角流下,劃過鬢角,最終湮沒在雪白的被褥裏。
李和澤站起身,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金絲眼鏡。說道:“我先出去了,這個湯是白總送過來的吧?我讓護士幫你熱一下,等下送過來,你多少吃點,對身體好。”
蔣曉帆沒有作答,李和澤拎著湯走了出去。
他走到護士台,對一個相熟的小護士說道:“請你把這個放到微波爐裏熱一下,等下送到蔣小姐的病房吧,她已經一天沒進食了。”
小護士接過去,臉上卻有些不情不願。
李和澤有些打趣的問道:“你這是什麽表情?怎麽,我讓你做的事情,你都不樂意了?”
小護士癟嘴說道:“才不是呢,我不是不想幫李醫生的忙,而是那個病人……我可是聽有人說,她是個小姐出身。像她那種人,得什麽病感染什麽病,那不是很正常嘛!”
“李醫生你不要多去管她,萬一——”
“胡說!”李和澤氣憤的瞪著那名小護士,說道:“醫者父母心!不管病人是什麽人,我們都應該一視同仁!而且她是剛剛小產,身體非常虛弱!”
“你不願意幫她,那我自己來!”李和澤劈手拿過她已經接過去的飯盒,自己朝著茶水間那邊去了,親自用微波爐熱好,又拿上碗筷,才送到蔣曉帆的房間裏。
小護士看著他的背影,恨恨道:“什麽嘛!本來就是賤人一個!她自己流產,還不是因為和男人亂搞!要不是她自己私生活亂,能影響到孩子嗎!”
當然,她這話也隻敢自己私下嘟囔,可是不敢再在李和澤麵前說了。
另一個當值的小護士聽了,打趣道:“哎喲,你不是因為人家是小姐,而是因為她的主治醫生,是你心心念念的李醫生吧?”
“唉,你胡說什麽呢!”罵人的小護士嘴上這麽說,臉上卻是飄上兩朵紅雲。
兩個人在護士台,嘻嘻哈哈的笑開了。
……
蔣曉帆天天看著窗外的光禿的樺樹,對白承安每天的獻殷勤當做沒看見。剛開始白承安還試圖跟她說幾句話,在蔣曉帆不耐煩的摔了幾次東西以後,他就老實了。
隻是天天送了一些滋補身體的湯啊補品什麽的自己提過來,他在的時候,蔣曉帆動也不動那些東西。任他再怎麽說都不吃。
所以白承安一直不知道,他走了以後,東西被李和澤勸著蔣曉帆吃下去了。
有一次白承安看她臉色不太好,心裏著急她每天隻打針吃藥,營養跟不上,於是強硬的在自己嘴裏含了一口湯,想嘴對嘴的喂進去。
他的這個舉動,讓蔣曉帆想起了在別墅的日子,當即爆發了,掀翻了一桌子的飯菜。湯湯水水潑了一床加白承安一身。
蔣曉帆雙眼通紅,猶如被侵犯領地的小獅子,不斷的怒吼道:“滾!你給我滾!白承安我恨你!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你滾啊!”
她情緒突然的起伏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又因為她動作太大,連打在手上的針頭都被她扯掉了,手上冒出一串殷紅的血珠。
白承安心急她手上的傷,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一片狼藉,就要走過去拉她的手。
蔣曉帆痛苦的大喊一聲,拿起一把放在桌上的水果刀就舉在身前,說道:“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殺了你!殺了你!”
白承安被嚇了一跳,趕緊不動,安撫道:“曉帆你別動!我不過去!你別害怕!”
蔣曉帆腦中一片恍惚,眼前不斷浮現各種畫麵,有以前在家裏被父母打罵的畫麵,也有在天上人間坐台的畫麵,也有以前在別墅,白承安對她好的畫麵。
但是更多的,卻是一片片血紅的、零散的無意義的畫麵。
她痛苦的淚流滿麵,大喊大叫:“不是我的錯!我沒有害死他!我不是故意的!啊啊啊!”
白承安看得膽戰心驚,生怕她一個不小心,鋒利的刀子傷到蔣曉帆自己。他同時也很自責,他削完水果,刀為什麽不放遠一點!
終於,他瞅準一個機會,衝上去奪下了蔣曉帆手裏的刀。但是因為躲避不及時,他的手上還是被劃到了一道傷口,傷口頓時血流不止。
但是白承安顧不得那麽多,他把刀子扔的遠遠地。這才一把抱住蔣曉帆,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裏,不讓她做出任何傷害到自己的事情。
不斷的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沒事了,以後沒有人能傷害到你!沒有人!”
他不斷的重複這句話,既像是在安撫蔣曉帆,又像是在念給自己聽。
蔣曉帆痛苦的大喊大叫,推搡不開他,她幹脆一口咬上在自己眼前的手臂。
她力道又重又一陣不鬆口,白承安被咬得眉頭皺成一個川字。但是他還是沒有放開蔣曉帆,而是低聲道:“沒關係,你咬吧。如果這樣能讓你心裏好受一點,那你就咬吧。”
也不知道蔣曉帆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白承安說完以後,她又哇哇大哭起來。哭得像個小孩,嘴自然而然的鬆開了,口水混著眼淚,糊濕了白承安胸口的白襯衣。
也哭得白承安心如刀割。
接到護士通知的李和澤趕到,被房間裏的狼藉嚇了一跳。看見白承安抱住蔣曉帆,還以為他們是在鬧別扭,仔細一看才發現,白承安血流如注的手,和蔣曉帆呆滯的眼神。
他趕緊上前,檢查蔣曉帆的瞳孔。這一看更是緊急,他對身後的護士吩咐道:“快去拿鎮定劑過來!”
護士聽了,緊急跑了。
不一會兒護士回來,就把鎮定劑遞到了李和澤手裏,他抽出針劑,推出裏麵的氣泡以後,拉過蔣曉帆的手,將冰涼的液體輸入她的手臂。
沒幾分鍾,剛才還大哭大鬧的蔣曉帆就沉靜了下去。
李和澤鬆了一口氣,但是白承安將蔣曉帆輕輕的安置在新推進來的一張幹淨病床上以後,卻是將矛頭對準了他。
白承安一把抓住李和澤的衣領,怒道:“你不是號稱這個醫院最年輕最負盛名的醫生嗎?為什麽蔣曉帆在這裏治療這麽久病情卻一點氣色都沒有!還連她以前的舊病都複發了!”
蔣曉帆剛才的模樣,分明就是以前的癔症!
李和澤被他扯得整個人向前倒,脖子被領帶束著,呼吸都不順暢起來。斷斷續續的說道:“白總、這個、這個可能跟……蔣小姐以前的、咳咳、經曆有關……你放開我……我再、再仔細給她檢查一下……”
一旁的護士也被嚇一跳,想拉白承安又不敢,隻能在一旁說道:“白總,請你冷靜一點!先放開李醫生,蔣小姐的病,咱們再看看!”
白承安冷冷的斜了她一眼,嘭的一聲將李和澤扔在地上,然後聲音冰冷的說道:“要是你再治不好蔣曉帆,那這個最負盛名醫生的頭銜,你也不用留著了!”
李和澤從地上站起來,咳嗽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說道:“白先生放心,我肯定會治好蔣小姐。隻是蔣小姐在你那裏受到的刺激太大,如果白先生想要她早日康複,還是少來醫院的好。”
他的稱呼從白總換到了白先生,這已經是在提醒白承安,他在外麵,是人人尊敬的億萬富翁白總裁,但是在他們醫院裏,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病人家屬。
一切的事情,還是要他們醫生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