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未曾結束
這一次沒有學生還能夠堅定無比的回答出那句‘他們做好覺悟了’，就連已經適應了戰鬥的那些學生們也是欲答又止。
真的做好覺悟了嗎？
當親手剝奪走生命尤其是同類生命的時候，看著對方眼中的生命之光與種種情感的湮滅消失變得死寂，心中產生的那種兔死狐悲的哀憫，再聯想到這樣下去自己不知何時也會成為別人眼中的屍體。
他們準備好了嗎？
“小白老師……”一名臉上沾滿了鮮血的男生問道：“這不對吧，我們想要變強就一定要殺戮嗎？難道擊敗不可以嗎？一定要殺死對手或者被對手殺死才行嗎？我們來時那麽多人，現在死的就隻剩這麽些了……我的朋友……我.……”
白朔陽淡漠道：“所以我才問了你們那三個問題。你無法理解想要變強為何需要殺戮，我可以回答你，因為製服與鎮壓需要絕對的力量。在你們的認知中，在你們習慣的文明體係中，其實這種鎮壓也是存在的，那就是多數人對少數人的鎮壓，以當權者定製規則，而你們生存在規則之內形成社會體係。”
“因為有這種固定的體係存在，你們才可以講究道德，講究仁義，講究以德服人或是一笑泯恩仇，可以打敗敵人而不殺，惡人有規則來製裁。”
“不過，你們也都清楚那也不是絕對的吧？權力越大就越是可以鑽規則的漏洞，具體我就不說了。”
“而你們如今所處的世界則是力量越大就越可以推翻任何規則，一個強者其本身就是規則的製定者，不受任何束縛。”
“你們想想看，如果現在有一個黑級實力者殺你全家，奴役你，壓榨你，還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你能怎麽辦？如果你不自己變得強大指望誰來救你？還是期望對方良心發現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然後回到你最初的問題，想要變強一定要殺戮嗎？不是的，不一定需要殺戮。但想要變強就必須有足夠的壓力，隻有生死間的恐怖壓力才能壓榨出你們體內的潛能與戰鬥天賦。如果你們夠強，強到足以碾壓對手不論對方使用任何手段都傷害不到你，那麽自然可以不殺，可你們有這樣的實力嗎？”
“在這裏，你不殺掉對方，對方就會想方設法的殺掉你。相信我吧，這還算是好的，弱者可不僅僅是活不下去這麽簡單的問題。”
一名女孩子舉起手道：“可是小白老師，這個世界上不是也還有最終秩序這樣為了人類的組織嗎？也有你這樣強大又溫……溫.……”
女孩說不下去了，因為白朔陽今天的表現實在配不上溫柔二字。
學生們第一次看到白朔陽冷酷毫無感情的一麵，好似曾經的一切都是偽裝。
“的確，有人的地方就需要秩序，所以總會有給與弱者生息的地方存在。”白朔陽歎息道：“但你們這就忘了嗎.……忘了曾經你們的世界是如何毀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麵對地獄人間的降臨，你們掙紮過嗎？有用嗎？”
“有想過為什麽嗎？是不是因為自己無力因為自己的弱小呢？”
“最終秩序的確給予了你們生存的環境，這和曾經國家給予你們的相同甚至更好。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一旦真正的災難爆發，人類要塞護不住你們。”
“曾經，如果有隕石砸向你們的城市，你們除了逃命是不是隻能等死呢？”
“如今不同了，你們可以反抗具備了反抗的力量擁有了無限的可能性！當隕石砸下，你們也可以有機會站出來做一名英雄或者救世主，為你自己所愛的家園，為你所愛的人與一切遮風擋雨。”
“這一切的前提是你們能夠變得強大。”
因為白朔陽的到來，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剩餘存活的學生中出現兩個情況，一種是想要表現自己的人，另一種是安心下來準備返程的。
第二種人自然是安全的活到了一天課程結束，第一種則出現了少量的傷亡，戰鬥時白朔陽的冷眼旁觀難免又傷了一部分人的心。
這一周的課程結束後，依然選擇參與接下來課程的人數銳減至僅剩三十一人，這其中還有猶豫不決的，下周開課隻可能人數更少。對此白朔陽也沒有辦法，選擇權給了他們自己，沒辦法承受的人退出或許對他們而言就是更好的選擇。
……
津瀚。
作為華夏大地為數不多保存下來的相對完好城市也是人口在地獄人間災難下存留最多的地區之一，經過一年多時間的流逝，那場人類高層戰爭遊戲所帶來的創傷卻一直沒有被修複，因為津瀚的人民與執行人拒絕了最終秩序禁止他們插手津瀚的一切。
中心城區，廢墟依然是廢墟，津瀚之眼融化的鐵架平鋪在海河之岸，碎裂的街道與建築群鋪滿紫色異變苔蘚，世紀鍾的表針彎曲卡在磚石的縫隙之中.……
黃穎沉默的站在濤濤海河之畔，輕語道：“你要離開了嗎？”
“嗯，該回去了。”柳梵站在黃穎身側，淡淡道：“多謝你能和我一起陪司空鏡那個話癆這麽多天，他這個人耐不住寂寞，隻是我一個人陪他肯定會被他念叨的，雖然我聽不到.……”
“小白他還好嗎？”黃穎道。
柳梵笑道：“說不上好不好的。隻是小白他比我堅強，作為我們這些人的核心，他承受的其實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多，每一個夥伴的離開對他而言都是最痛的，何況是……抱歉……我.……”
“沒關係。”黃穎拉住柳梵的手，“女孩子想要流淚不需要理由的，你的堅強不必在這個時候強撐，很痛苦的。”
“不哭了，已經夠了，再怎麽哭司空也終究回不來。是我自己的情緒還有些不穩，不提了.……”柳梵回過頭，看了一眼當初浴血奮戰過的地方後騰空而起。
生死別離是能力者的家常便飯，凡是戰鬥就必然有失去，雖然會痛的撕心裂肺，但活下來的人依然要調整情緒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因為戰鬥遠遠未曾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