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往事（下）
他們吃人！
而且正在吃自己！
這恐怖根本不是一個孩子所能承受的，獰笑、嘲弄、汙言穢語，在白朔陽醒來時近乎如山呼海嘯般湧入雙耳。
那三個能力者也就罷了，可那些被他救助的奴隸竟然也是如此，他們不但不感恩，反倒是語言最為惡毒的那一群。
原來是這樣……
這就是陰界，這就是陰界的惡徒！
該死！
他們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他們不是人類，他們都該死！
“殺吧，殺光他們.……”白冥夜閉上眼掩蓋住無盡的凶狠，“我說過了，我並非隻有幻力，另一種力量當時雖然不能用來戰鬥卻可以清除掉體內的毒素。”
“在那種環境下我也瘋掉了，掙脫束縛的我展開了殺戮。”
“但那時的我受傷太重了，身體的血液大量流失，那種力量用作驅毒後再也不能壓製我身體的先天問題導致了崩潰。原本可以輕鬆解決的三個能力者聯起手來壓製了我。”
“不過，在那種極端壓力下我開啟了另一種人類的天賦能力，身體開發。”
“四歲，身體開發，如果你是能力者的話一定會感到意外，因為那個年紀開發身體的人我是世上第一。或者說是世上第一個能夠活下來的，因為我的特殊性，和我那神秘的師尊。”
“戰鬥力大增的我很快殺掉了那三人，但理智也完全喪失了，不停的殺戮，幻力開始凝聚，為了方便收割生命，我的幻力集成物出現了.……緋鐮。”
在白冥夜手中，猙獰無比的暗紅色鐮刀幻化而出，他仿佛撫摸情人一般輕輕摩擦著刀柄，“它是我暴戾意識殺戮本能與幻力的集成物，我就是用它，將那一整個部落的所有陰界原住民屠殺了個幹淨。”
“最後死在它刀刃之下的是那個女孩子。”
“知道嗎？當時我已經清醒過來了，我很想說隻要你道歉，我願意原諒你。”
“可是，她在笑，笑的釋然，笑的可怕，笑的讓我感覺到了恐怖。”
“仿佛在她眼中，我是那個該死的人，而我贏了，她就該死了。我沒有出手，她用那把割我肉的刀子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當時我的心仿佛也被刺穿了，我不明白，不論如何都想不明白。”
“師尊布置給我的任務是存活十天，距離期限還很早，我不知道該怎麽辦，看著渾身是血的自己，我隻有無盡的迷茫。”
“後來，可能是血腥味引來個附近的低級部落，他們並沒有發現躺在死人堆中的我，開始叫嚷著搜刮屍體與存留的物資。”
“我也被他們當做屍體帶了回去，結果……又一個部落被我無意識的滅了。”
“那時我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殺意了，我感覺到了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某種東西侵蝕，想讓我完全轉變。”
“那就是精神汙染，任何能力者在陰界戰鬥都會麵臨這個問題，隻不過隨著年齡的增加心智的成長，這種汙染是可以逐漸無視的。”
“可當時的我太小了，而且被感染的程度很嚴重，不知道是因為我的承受能力太差還是因為那種事情實在不是一個孩子能忍受的。”
“曆練是有風險的，師尊早就告誡過我要自己承擔，而我失敗了。”
“在十天結束之時，我已經滅掉了大小共計六個部落，殺了近五千人，那一片區域血流成河。”
“回去之後師尊什麽也沒說，沒有責備與懲罰，沒有誇獎與獎勵，隻是督促我繼續修煉。我清楚的明白師尊對我失望了，我辜負了她的信任與期盼。”
“其實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錯，我錯的是不能心安理得的去做那種事，亦或者不能尋找到更好的辦法去解決問題，再或者是我的處理方式也可以改變.……”
“後來才明白，如果我殺光那些人後能夠不受汙染，如果我可以忍耐眼前的罪惡直到十天結束，如果當時我可以統治那個部落.……那才是真正的成長。”
“但那不是我，或者說不是我能做到的。沒有人在四歲就可以做到那一切.……”
“我終歸是失敗了，而且我能發覺到精神汙染對我的影響越來越大，後來我覺得那似乎也不錯，我想逃避，將一切的罪孽都拋給‘他’而我則消失掉。如果那一個他可以擁有強大的智慧，可有擁有絕對的理智，可以擁有足以應對一切的冷靜，利用精神汙染這個契機去創造一個完美的他，去背負那些罪孽與殘酷……這並非我所能做到的，但事實上……”
“他真的如我所願誕生了！一個新的白朔陽，我利用主導權在思維替換的最後一刻隱藏了一些記憶，更改了一些經曆，而放任自己沉淪。”
“可誰知道.……本應該就此消失的我並沒有消失！那些可怕的記憶糾纏著我不斷在無盡黑暗中沉淪，而我又能看到他待代替我活著所經曆的一切！”
“我成功了也失敗了，那個他是如此的完美，讓師尊溺愛，討師兄們喜歡，得到了很多可以性命相托並肩而戰的夥伴！可我不甘心啊！他是我，為什麽他可以得到一切而我一無所有隻能與痛苦相伴？！”
“他是那麽的優秀可又是那麽的弱小……他確實擁有了我所不具備的一切可偏偏丟掉了我最為強大的修煉天賦！身體開發伴隨我的沉淪而隱匿，高等級的力量也完全不會使用。”
“這些年裏，唯一讓我能夠在無邊黑暗中支撐下去的就是不斷從他那裏得到的修煉方式。如今，我回來了，這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我。”
“我是白朔陽，以前是。”
水靈心迷茫的眨了眨眼，她聽懂了也沒聽懂。
白冥夜淡淡一笑道：“你就當聽個故事吧，很多事情我沒法說清楚，也有些細節沒必要說清楚，總之你明白一點就好，現在的我叫白冥夜，你要用烹飪食物的技巧在我這裏換取保護。”
水靈心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怎麽能隻當個故事聽呢？如果這是你的經曆，我確實沒辦法想象你所遭遇的痛苦，和我的疾病相比，你所承受的比我痛苦千萬倍。”
“我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你，也沒有辦法替你分擔。”
“但是，從今以後，你有我。你再也不是孤身一人，隻要我還活著，我會精心為你烹飪每一頓飯，會與你並肩而戰。”
“不許笑！我沒有在說笑，我知道你一定看不起我，我承認自己說的那些很囂張，但那又如何？”
“肉盾我還是會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