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祥之人

  第19章 不祥之人 

  「你今天準備幹嘛？」 

  往院子外丟了鞭炮，貢過祖先，朱倩端起湯圓，一邊吃，一邊問著在旁邊眼巴巴地守著自己的朱菊道。 

  「啊？」似是沒想到朱倩會問自己，朱菊愣了一下，隨即便反應過來，笑著說道，「不幹嘛啊，和你玩啊，這些年過年你都是陪著朱茉莉，今年也該陪陪我了。」 

  語氣里有著小女孩特有的嬌憨，聽得朱倩心裡又難受又感動。 

  「那你想我們去做點什麼？」 

  抱著補償的念頭，朱倩心中想著，不管朱菊提什麼要求，自己都要陪著對方玩開心，權當是彌補這些年來對其的虧欠。 

  「什麼都不做，和倩倩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了。」抱著朱倩的細胳膊，朱菊撒著嬌說道，她倒是想帶倩倩和哥哥們一起去後山捉兔子玩，但是，現在外面，實在不適合讓朱倩出去。 

  不僅是今天，最好是最近幾天都不出去。 

  「要不我們在家裡做飯？」想了半天，朱菊總算是找到一個好借口，立馬興沖沖地說道，「倩倩，你做飯那麼好吃，要不，今天，你就在家裡做好吃的給我吃？」 

  「你不對勁！」 

  看著一貫喜歡在外面野的朱菊竟然想大年初一和自己在家做飯，朱倩很篤定對方不對勁。 

  「哎呀，倩倩……」 

  「哎喲，小菊啊，你說說你，大正月初一的，你來這裡觸什麼霉頭？」 

  只是，還沒等朱菊找到合適的理由，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便傳到了院子里。 

  尋著聲音的方向，三個吃過早飯的婦女正一臉探尋地打量著朱倩，眼神里還滿是奚落嫌棄。 

  明明昨天之前，村子里的人對自己都還是憐憫，怎麼一覺醒來，就是這種嫌棄的模樣？難道跨個年把他們的腦子都跨掉了？ 

  「三伯娘，你別亂說話，外面那些都是別人亂說的，倩倩才不是那樣的人。」 

  聽到別人居然說到朱倩家院門口，朱菊第一個表示不答應，「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準備到門口將門關起來。 

  「阿菊，外面說我什麼？」 

  朱倩卻先她一步拉住了她的手，問道。 

  「倩倩……」 

  朱菊一臉為難地看著朱倩，實在不想將那些話說出口，就是生怕傷到自己的小姐妹。 

  「呵呵！果真傳言都是真的，小菊，你看看，這大初一的，你就來找她，現在你這一臉傷心的樣子，不就是她克的？」 

  要說最眼紅朱倩拿了六千塊的，除了朱家周家，只怕就是眼前說話的三伯娘了。 

  「朱菊，你看看你，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了吧，她就是一個克爹克娘，克爺克奶的不祥之人啊！」 

  「不祥之人？」 

  聽到這個詞，朱倩覺得很是好笑，這不是後來甄嬛傳里用來整治安陵容的嗎？怎麼這套話術落到了自己身上？ 

  「難道你覺得自己不是？」 

  看著朱倩不以為然的模樣，被稱作三伯娘的中年婦女嗤笑一聲，將身旁的兩個婦女拉著往後退了幾步，繼續對著朱倩說道：「你看看，但凡和你沾上邊的，是不是都沒什麼好下場？就連那個周蘭的外甥，不過是來找你玩玩，居然就落得了進監獄的下場，還白白被你訛了六千塊。」 

  「對，對，還有那個茉莉，打從你搬到她家，身子骨就沒好過。」 

  「還有朱老二，明明早些年就聽說要提成年級主任了，就因為你搬過去，這些年都還只是一個物理老師。」 

  「那個朱茉莉的爺爺不是嗎？自從這丫頭過去，不就是經常生病？」 

  「我看啊，這丫頭，不單是克家人，甚至啊，還克村子里的人，旁邊村子好多人都買上電視機了，要是沒這丫頭，說不定我家都買上了。」 

  「對，絕對是她，你看看，朱家養了她這些年，說搬出來就搬出來，一點情面都不講。這樣的人，怎麼不克人？」 

  「還別說，她這一搬出朱俊家，他家的風水都變好了，聽說要給朱茉莉說親了，對方還是省城人呢！」 

  「天啦，那這死丫頭身上的戾氣也太重了嘛？這還不得把人趕出村去？」 

  「對，趕出村去，趕出村去，趕出村去！」 

  …… 

  不知何時，圍在這朱倩家院門口的人越來越多，眾人說得越來越氣憤，要是殺人不犯法的話，他們說不定會衝上前將人活活燒死。 

  看著這些激憤扭曲的面孔，朱倩才覺得真實，她就說嘛，人生哪有那麼多的溫情？誰又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存活？ 

  「倩倩不是這樣的，你們別亂說了，不是的，都是假的，這些都是假的……」 

  但是，看著那道單薄瘦削的身影在人群中奮力地替自己辯解著，朱倩說不出的感動，轉過身，朝著堂屋走去，再回來時，手中拎著一把鐮刀，刀刃散發著冷冽的寒光。 

  「殺人啦，殺人啦，不祥之人要殺人啦！」 

  看著朱倩拎著鐮刀出來，其他人皆是一愣，而方才說得最歡的三伯娘則是率先嚎了起來。 

  「閉上你的臭嘴，你要是再說一句話，老娘就將你的頭給砍下來當凳子坐！」將手中的鐮刀砍到門縫上，留下一個五公分見深的口子，朱倩雙眼通紅地瞪著三伯娘，惡狠狠地說道。 

  那模樣，就像是剛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修羅，雙眼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渾身散發著令人畏懼的寒意。 

  被這樣一瞪，門口圍著的人大氣不敢出，甚至連眼神都不敢觸碰到朱倩的眼神，彷彿一個眼神觸碰，就會讓自己飛灰湮滅。 

  「要說不祥之人，那朱茉莉的爺爺才是。」一把將剛才護著自己的朱菊拉到身後，朱倩隨意地玩弄著鐮刀，說道，「你們可別忘了，我爺奶可是為了救他才出事的。他自己身子骨差，也是因為那次落水。」 

  「怎麼救人英雄的孫女成了不祥之人，那個真正不祥的人卻成了受害者？」 

  輕蔑地笑了一下，朱倩眼神環視一圈門口的人，又道：「那朱茉莉在周家的時候不是洗衣做飯樣樣精通，怎麼一領養到朱家，就成了弱不禁風的小奶娃，常年都需要待在家裡養身子？這難道不是朱茉莉爺爺自己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