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湯姆回憶錄
一輛馬車在荒涼的沙漠中緩慢行進著，車上的乘客皆沉默不語，安靜得有些異常。進入峽穀之後，車上的氛圍更是緊張，有人拽緊衣袖強製自己保持鎮定，有人雙手合十無聲禱告。
然而祈禱無用，伴隨震天的巨響與馬兒的悲鳴，馬車側翻倒地，車內的人在飛揚的沙塵中狼狽地爬出來。
“都跟你說了不要為了貪快走這條險路，現在出事了吧！”一個婦人埋怨般捶打著她的男人。
那個男人則抱怨：“能全怪我嗎！還不是因為你不肯多花一晚上的錢，所以我們才不得不趕在天黑之前回去……”
“咳咳，抱歉打擾到二位，在你們吵出勝負之前，麻煩把身上值錢的東西統統丟進這個袋子裏。”
土匪頭子將一隻空麻袋丟到兩人麵前，同時亮出一把鋒利的大刀。男人女人想要逃跑，但前路與後路都被劫匪們堵得死死的，根本無處可逃。
在令人毛骨悚然的奸笑聲中，男人和女人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將衣服裏的錢袋和身上的首飾裝進麻袋裏。
“就這麽點錢？”土匪頭子掂了掂對方那少得可憐的錢袋，表示懷疑。
男人哀求道：“這已經是我們全部的盤纏了！我發誓，我真的沒有騙人！”
“他撒謊！”一個十來歲的少年從報廢的馬車裏爬了出來，“他的靴子裏還藏著錢。”
“你這沒心沒肺的小白眼狼！白養你那麽大……”
男人憤怒地衝向少年，但他脖子上噴湧而出的鮮血比他的巴掌先一步打在少年的臉上。
血液入侵少年的眼球，將其眼前的一切都染成紅色。在驚恐的戰栗中，少年竟體驗到一絲刺激的快感。
土匪頭子走到跌坐在男人、女人屍體之間的少年麵前，嗤笑道：
“你不逃？”
少年呆滯地搖搖頭，“我要跟隨你。”
“為什麽？”聽到少年出乎意料的回答，土匪頭子感覺既好奇又好笑，“想埋伏在我身邊，好為你的父母報仇？”
少年強烈否認，“不是的！他們不是我的爸爸媽媽，是姨父和他的情婦。我想留下來，因為……殺人總比被殺好！”
“哈哈哈哈好一個‘殺人總比被殺好’！”土匪頭子將手中的大刀丟到少年麵前，並命令他，“把你姨父的腳砍了，把裏麵的錢拿出來。”
少年顯得慌張，“可、可是直接把鞋脫了也能拿……”
“連屍體都不敢砍，要怎麽殺人？”土匪頭子的表情愈發陰狠，“還是說，你在騙我？你知道騙我的人會有怎樣的下場。”
於是，少年在一聲怒吼中揮下大刀，而土匪頭子仿佛從中看到自己未來接班人的影子。
“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回答：“湯姆。”
後來，少年湯姆跟隨土匪團夥，在一輪又一輪殺戮中，變成殺人魔湯姆。他嗜血成性，所到之處，無人生還。
與其他土匪不同，湯姆殺人，一不為劫財，二不為劫色，三不為尋仇，他隻是純粹享受那種血脈噴張的刺激，喜歡看鮮血的顏色，喜歡聞血液的味道。
沒錯，他變成一個十足的變態，隻為了快感殺人。
殺人魔湯姆在西部的各個小鎮裏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就連最英勇的傑克警長都忌憚他三分。他的腦袋在懸賞榜單裏是最值錢的那一個，無數好漢莽夫妄圖取他首級，但都隻能留下他們自己的。
湯姆為自己的所向披靡而狂妄，直到他遇到那個身披黑色鬥篷，穿著鑲珠鎧甲的青年男子。
他從未遇到過自己的大刀砍不爛的鎧甲，也從未遇到過力氣比他還大，出手比他還狠的男人，所以他這次的失敗是理所應當的。當湯姆閉上認命的眼睛，他是這樣安慰被碾壓式打敗的自己。
然而，那個男子遲遲沒有揮刀，湯姆的頭顱依舊安穩呆在他的脖子上。
突然，男子問了他一個奇怪的問題：“你有沒有想過，你的人生其實是別人寫的一個故事，而且你並非故事的主角？”
湯姆睜開眼，用疑惑不解並且是看神經病的眼神望著對方。
“嘿~兄弟，你比我還病得不輕！”
男子笑得很誇張，“夏蟲不可以語冰，井蛙不可以語海。”
“要殺要剮都隨便，別整這些亂七八糟的！”湯姆被嘲笑聲惹惱。
“‘殺人總比被殺好’……當年你這樣和上一任老大說，使他放過你的吧？”男子忽然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你怎麽會知道？！”
“因為這上麵就是這樣寫的。”
說罷，男子丟給湯姆一本巴掌大的書，後者翻開一看，裏麵全是黑白色的畫。畫中也有一個腦袋上紋滿刺青的光頭，對方居然也叫“湯姆”。
“你以為自己很厲害，是惡人之光，但其實隻是別人故事裏的一個小boss，注定成為主角光輝形象的墊腳石。”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說，這就是你的命運，如果你沒有遇到我的話。”
殺人總比被殺好。正因為這句話，橋那生和當年的土匪頭子一樣，選中湯姆並給予他重新選擇人生的機會。
所以湯姆於此時此刻站在這裏，朝那些肆意操控無數個“他”的人生的人，進行反殺。
雖然他由於低估葉一許而提前暴露了身份，不過仍舊無妨。因為就算對方知道了他的真身，也依然無法打敗他！
湯姆丟掉手中的假發，從腰間抽出大砍刀，刀口上參差不齊的細小缺口和刀麵上的斑斑鏽跡，是其千人斬的證明。
這時，感受到對麵襲來百分之百殺氣的紫毛立刻跳到葉一許和立然前麵，並且變回人形。
“你們兩個帶著那孩子快逃，他不是普通人能對付得了的。”
葉一許立馬反駁：“開什麽玩笑，我們怎麽可能把你一個人丟給殺人魔！”
“哈？你未免太小瞧我了吧！怎麽說我也是天神，同時還是你們的老板，愛護自己的員工難道不是我應該做的嘛~”紫毛如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