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定風波（四）
「這不是白副董嗎？」林嘯笑盈盈地坐在沙發上，結果助理遞來的咖啡，喝了一口「我還以為五大院線嫌咱們破曉廟小，不管什麼時候都要死扛到底呢。你們也不像自己想得那麼硬氣啊？」
這番奚落，讓白蘇臉皮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嘴皮都抽動了好幾下，才低著眉毛說「林先生說笑了。」
「哪能說笑呢？我記得當初的曹立偉專員可是信誓旦旦地說我的電影十年內無法接受五大院線的恩寵，當時真是把我嚇壞了。」林嘯攤了攤手「結果這皇帝不行啊，看到妃的美色，屁顛屁顛地就跑過來了。唾面自乾，食言而肥的事情，做得還真是熟稔啊。」
「你！」白蘇「霍」地一下站了起來，怒視著林嘯，手握得死緊，林嘯毫不退縮地看著他，兩人對視了足足三秒，白蘇才顫抖著身坐下了。
「開個條件吧。」
「我不明白。」
「林嘯，你最好識趣一點。你知道我來是為了什麼。別給大家找不痛快。」白蘇眼睛里都快冒出火來，如果不是自己的涵養，自己的身份一直提醒著他，他真想拿一把槍一槍崩掉對面那個人的腦袋。
林嘯冷笑了一聲「你來做什麼？不就是拖不下去了嗎？與其等著廣影部和你們背後的議員交涉完之後給你們下最終裁決，不如早點服軟好撈點好處。」
他點了點頭「想法很不錯，態度很惡劣。」
「你……」
他還沒說完，林嘯揮了揮手「對比起你，裘盛先生就做得很好。」
「轟隆隆！」屋外，一條電龍遊走，如同晴天霹靂，白蘇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過了半晌，額頭上一片冷汗，抖著嘴唇問「你……你說什麼？！」
「真不好意思，您以為我是特意在這裡等你？只不過一個小時前太平洋的裘盛先生剛來了一次，正好您也和他同一個時間打了電話。順便等一下而已。」林嘯笑著說道。
只是他的笑容，在白蘇眼是那麼冰冷，讓他心裡都泛出寒意來。
兩個小時前，幾大院線還在一起吃飯，討論著如何度過這次的難關。沒想到，裘盛這頭人面獸心的老狐狸比自己還快！
「你們說了什麼？」他冷冷地問，牙齒都快咬碎。
他想後悔，卻不知道要從何處開始後悔，莫非是從年前？
「沒什麼，但是裘先生的態度很好，不僅當著我的面抽了曹立偉兩個響亮的耳光，告誡他飯可以亂吃，但是話不能亂說，一腳踢他出去之後，回頭就笑眯眯地談起太平洋和赤壁合作的事情。」
「你……答應了嗎？」白蘇幾乎聲音都在顫抖地問。
林嘯沒有回答，看著白蘇說「白先生，您也別操這個心了，事物都是在進化的，誰也阻擋不了，你們阻攔的不是赤壁，而是國影視圈的變革，在大勢之前，任何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我還是那句話，五大院線交出配額制度，從此按照國際標準進行，我立刻拿出赤壁的放映權，有錢大家賺。」他目光一閃「如果不交，那你們就等死！」
「哈哈哈！」白蘇氣得急於發狂，不由自主地就狂笑出聲，惡狠狠地看著林嘯說「小，你還沒出生老夫就開始在院線拼搏！走到今天這個地位，還沒有人敢這麼對我說話！你現在又能好的了多少？每天幾百萬上千萬地看到賺不到，你不心疼？」
「最多給你國際配額！」白蘇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雖然這個數字讓他的心都在尖叫「否則，大家一拍兩散！魚死網破！」
林嘯嗤笑了一聲，彷彿聽到了最好笑的事情「白先生，現在還由得你們？赤壁只要在國外一成功，你還怕我和你們耗不起？你們現在還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首周五億美元，等於四十多億人民幣，按照國際分賬，扣完稅最少我還有個十五億吧？有本事你耗光這十五億，來，試試？」
「很好……」白蘇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死死盯著林嘯「咱們走著瞧！」
他剛要走出門口，忽然聽到了林嘯的聲音。
「等一下。」
他轉過頭來，死死盯著林嘯。
林嘯站了起來，走到他身邊笑著說「忘了告訴你們，裘盛副董已經代表遠東集團答應了，或許今晚你就能看到他們的發布會。」
「你！！」白蘇只差沒有一口血噴出來。
他知道，他非常清楚，破曉這是依託整個世界的影視市場來和他們熬，到了這一步，差不多已經山窮水盡，但是他們還有最後的希望。就是上頭的議員。
只要一天政府裡面還在熬著，他們就永遠有著最後的希望，哪怕這個希望同樣是以每天百萬，千萬人民幣的代價來持續燃燒。
但是，他們都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太平洋身後的遠東集團，是台灣集團！
他們在上頭是沒有議員的！
如果一帆風順，太平洋和他們站到一起絕對沒有異議，但是這種關頭，很可能太平洋會被作為替罪羊拋出去。他們自然而然地反目了。
「很好……很好！」他氣得渾身都發抖「我還真是小看你了！恐怕開始你就猜到遠東最後會選擇性站隊吧？」
「白先生不忙嗎？現在恐怕還來得及趕上裘先生的發布會。」林嘯打了個哈欠「慢走，不送，最近很累，困了。噢，對了，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改變主意，可以隨時過來找我。」
他眯起眼睛「不過，你們的時間不多了……等次周票房出來……你們連選擇的資格都沒有。」
「呵呵呵……」白蘇怒極反笑，結果名片狠狠揣進自己的衣服，揚長而去。
車飛快開到了會議室，一問，裘盛已經不在酒店。
他飛也似地趕往北京太平洋辦事處，看到裘盛，抓起杯就砸了過去。
「老兒！你這個兩面三刀的王八蛋！」
一聲怒喝，似乎要掀翻整個房頂，一個五十多歲的人，提起拳頭就朝裘盛衝過去。
他已經快氣得失去理智了，常年高高在上，被破曉和廣影部玩了這一手不說了，今夜在林嘯那裡受的氣，他不狠狠揍裘盛一頓實在無法發泄！
尤其在看到現場已經記者雲集，會場都快要布置好的時候，他眼睛都氣紅了，這種時候被自己人捅這麼一刀，他只想把裘盛和林嘯碎屍萬段。
「啪！」杯不偏不倚砸到裘盛臉上，頓時，兩道鼻血就流了下來。
「裘副董！」「裘先生！」
驚怒的喊聲此起彼伏，而記者們則打了雞血一樣照著相。
娛記們，非常清楚赤壁的成功代表什麼，而這出喜聞樂見的窩裡反，他們怎麼能放過？
白蘇已經氣昏了頭，衝上來就打了下去，卻被保鏢拉開，他們也不敢動白蘇，只能拉著他。
「白蘇！！！」裘盛的聲音點著一把熊熊怒火，聲音都變得尖銳起來，這麼多人面前丟這個大臉，同樣作為一方大佬，卻如同市井小民一般，他如何忍得下去！
「你竟然跑到太平洋來撒野！打！給我打死他！」他聲嘶力竭地高呼，但是，沒有人敢動手。
「裘盛！這種時候你竟然選擇上映赤壁！你竟然在五大院線里第一個答應國際配額！我們要聯合抵制你！你等著！這件事情結束以後！我們將全力進軍西部！我要你太平洋永遠不能在西部立足！」迎接他的，是白蘇怒極的聲音。
「哈哈！白蘇，你真愛開玩笑，有本事你過來試試！萬達都不能在西部立足，你真以為你新幹線有這個本事？！你只要敢來，我讓你無法在成都建立一個影廳！乖乖窩在深圳發展吧！西部是我們的地盤！少在這裡放空屁！」
兩人頃刻之間就撕破了臉，如此決絕，不留一絲餘地，看的記者都目瞪口呆，這還是同進同退的五大院線？這就是這場大漩渦的最高層？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才被分開，裘盛朝著他陰陰一笑「白蘇，今天的事兒我記住了。你就好好祈禱太平洋不會把手伸到珠三角來，我會讓你們多活兩天！你他媽要沒去破曉，你可能知道我去了？！你去幹嘛？！你告訴我你去幹嘛？！」
白蘇的火氣頓時消失了。
簡直是被當眾扇耳光啊，他不去，他怎麼知道裘盛去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弄出這場鬧劇？
「這種局面了，你們還指望太平洋給你們當替罪羊？！做夢！有膽放馬來西部咱們過過招！看是你新幹線站住了腳，還是被太平洋一腳踢出去！」裘盛眼睛發紅地罵完，結果助理遞來的紙巾，擦了擦鼻血，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冷冷朝著白蘇哼了一聲，氣定神閑地對著助理說「召開發布會，立刻！馬上！」
當夜十點，太平洋召開發布會，副董事之一裘盛親自主持，雖然晚來的記者很疑惑副董的鼻怎麼歪了，眼睛也有點青，但是他們的疑問都被裘盛的發言吸引了。
「太平洋院線，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並且率先在大院線帶頭，從我宣布即刻開始，總部位於成都，分部於全國八十五家影院，將對所有上映電影採取國際份額配比，所有指標，隨著國際漲跌而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