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辣椒
林嘯笑了笑，並沒有馬上回答，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沖得非常好的咖啡，帶著一股微苦的味道沖入他的喉管，咖啡杯擋著的眼睛，卻漸漸明亮起來。
李孝利是很明顯的在提醒什麼事，需要天后提醒他這種一國藝人要注意的，絕不是小事，而且她都不太好直接說出口。
他在腦海中卻迅速搜索著韓國影視圈的大事件。
排名第一的，無疑是國民天后崔真實的自殺，甚至緊接著數名藝人的自殺，被成為「崔真實式。」
他略微想了一下，韓國娛樂圈所謂的「大事件，」都是明星的生活，能超過崔真實事件的，屈指可數。而影響在這之上的，恐怕也只剩下那件事了。
他輕輕舒了口氣，05年底，06年初，他再次回憶了一下時間，算來算去，也只有它了。
「正好，辣味我也挺喜歡。」林嘯笑著說。
李孝利露出一個拿捏地很好的微笑，勾人，卻含蓄「這次可是英陽郡的太陽辣椒呢……林先生難道不怕辣？」
她壓根不相信林嘯能清楚這種事情，這件事，現在知道的人就只有韓國最頂尖的那批人，以及他們身邊的人。甚至就連他們，也是只從隻言片語中捕捉到了這個風聲。
「是韓國影視配額制度？」林嘯不動聲色地笑道「這種程度的辣椒，我還是吃得起的。」
李孝利的臉色第一次獃滯了一瞬。
她忽然有一種吃了蒼蠅一樣的膩味感。
06年，韓國爆發了影視史上最重大的一件事：全員抗議政府制度，削減本土銀幕配額。
這件事，可以說幾乎改寫了韓國影視的進程，並且直接導致06年以後韓國影視，特別是電影業在好萊塢的碾壓下緩緩站了起來。
這個消息，在韓國都只有她們這種地位的人才能接觸到，奉俊昊是知道的，所以才選定了林嘯，這中間的曲折，已經讓怪物不僅僅是奉俊昊一個人的電影。
她本來打算接機賣個好，以後有機會討要人情，像林嘯和她這種地位的藝人，絕對不願意欠人情，否則日後有公司或個人拿著一部大爛片卻又是大投資的找他們拍他們唱，那可真是哭都哭不出來。
結果，剛開口就讓林嘯堵死了。
「原來林先生已經知道了……」她儘管壓抑地很好，卻仍然透出一股興味索然的味道，想到來的目的打了水漂，心裡就一陣陣犯堵，維持著不變的笑容說「林先生的信息渠道還真是靈通，這個消息恐怕現在韓國都只有最頂尖的那批人知道。」
林嘯笑了笑，他更不想欠人情，尤其在手握曙光的時候，絕不會給李孝利放利息的機會。
「還是謝謝李小姐的通知，我知道地並不清楚，我想奉導演會好好和我談下的。」
李孝利看了他幾秒，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林先生，你還真是個可惡的人。一點機會都不留。」
「看來白來了一趟呢。」李孝利站起身來，露出優美的曲線，做了一個韓國的女性禮節「既然林先生胃口那麼好，看樣子孝利是白擔心了呢。」
「那麼我先祝林先生一路順分，另外，如果不介意，我下周的小型演唱會，擔任一次嘉賓如何？」
「別拒絕哦，我知道那時候奉大導演的片子還沒開拍。」她狡猾的說「隨便挑一首韓文歌就可以，我和你合。」
「好。不過，還是先恭喜李小姐要開演唱會了。這次是多少位數的館場？」林嘯沒拒絕，對於唱歌的心情，越來越淡了，不過站在無數聚光燈下開演唱會，那也是他曾經的，久遠的一個夢想。
有空的時候，去玩一票也未嘗不可。
李孝利的臉色卻黯淡了一下，苦笑著搖了搖頭「真正的演唱會……我也想……」
林嘯卻明白了，沒再說下去。
他記憶中，李孝利的演唱會，真正的只有一場，那就是08年演唱會，而且是這位天后入行十一年唯一一場本土正式演唱會。
她的出片，堅持的是精兵政策，而因為和dsp的勞務糾紛，造成了貴為天后卻無法開演唱會的窘境，而08年，她已經日漸式微，那時曾為天后的她還需要請到新晉團體bigbang助陣。
這可能是韓國唯一認定的solo天后，卻演唱會開得最少的天后。
「那麼林先生準備唱那首呢？」李孝利轉換了一下心情，笑著問「我可是很期待呢。」
林嘯仔細考慮了一下。
沒別的，他實在接受不了韓國對藝人的包裝，唱歌倒沒事，系統里藥水多的是，雖然這種非影視的只是一天時間，不過獻唱一曲，足夠了。
想了半天，他忽然笑了起來「李小姐留個地址吧，明天我來練歌。」
「您已經有了？」李孝利吃了一驚「要不要請您的專業造型師過來？」
「不用了，我自己設計。」
「您自己設計？」李孝利吃驚地看了他一眼，這次是毫不猶豫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林先生……您……」
「李小姐，說起來，我還是模特成名的，當時可引起了轟動，我記得，黑色狂歡的定妝，當時韓國應該也有風聞吧？你放心好了。」
「黑色狂歡是你創造的？！」李孝利這才真正吃了一驚，不認識地看著林嘯「真的？是你？」
林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是這樣的嗎……」李孝利目光變換了好幾次，潛意識中，她完全不敢相信那款影響到時尚界的妝容竟然出自藝人之手，而且是林嘯這種地位的藝人，但是，對方的身份沒必要用這個開玩笑。
事實卻是，她今天來到的驚訝一次比一次高，想來賣個人情，以為對方不知道的事情，對方卻彷彿比她還清楚，而造型，對方也好像比普通造型師更精於此道。
她忽然有一種憋屈感升上來，這麼巴巴跑過來是為哪般？
她終於收拾好了心情，笑著說「林先生，那就說好了，明天，你可一定要來喲？嘉賓還是需要練習一下的，我對你選什麼曲子也很感興趣呢。」
又聊了一會兒，李孝利才帶起墨鏡，交換了電話之後離開了。
當她走出門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平日萬人之上的氣度。
「車到了嗎？」她正要離開，忽然想起了什麼，問洪中雲。
「沒有，李小姐。」洪中雲絲毫不敢怠慢地回答「實在抱歉，路上堵住了……」
李孝利笑了起來「堵？為什麼要抱歉？你做得很好。」
「去，請林先生和我共搭一輛車。另外通知韓國幾家娛樂雜誌，讓他們去dsp準備拍照。」
「李小姐……這樣林先生會不會……」
李孝利冷笑「我們的地位，別用那些一二線的藝人心態來揣摩，去做你的就是。」
果然，她和林嘯一說，林嘯並沒有拒絕。他和李孝利，身後站著的是如海的粉絲，兩人一起出現絕不是炒緋聞那麼簡單，更是宣布兩人有了明確合作，為李孝利即將到來的演唱會刺激眼球，是雙贏的局面。
車載著林嘯，一路穩穩到了忠武路。
這是韓國最有名的娛樂一條街了，大大小小的公司矗立在這裡。製作，發行，出品，唱片，經紀公司……幾乎羅了韓國的一切娛樂公司。
而這條路的各條小巷，能看到為數不少啃著麵包喝著礦泉水的青少年，帶著火熱的眼神盯住每一個公司的出口。
即使知道韓國的娛樂圈已經是人吃人的社會，他們還是義無返顧地撲了上去，聚光燈下的萬眾矚目，讓他們目眩神迷。
「茲拉……」隨著剎車，林嘯從車上下來，頓時周圍閃起了一大片閃光燈，數十名興奮的記者圍堵在這裡，李孝利更是「貼心」地搖下了半面車窗，做出個親吻食指的飛吻動作，更是謀殺了無數的菲林。
林嘯苦笑，剛才的口頭約定可沒這一條，而且看樣子，記者們對李孝利的興趣比他大得多。
「林先生……」就在他剛進入dsp的時候，一位留著長長的波浪中分，帶著眼鏡的方臉男子已經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了。看到他進來，對方整理了一下襯衣，儒雅地伸出了手。
「非常榮幸能邀請到林先生。我是漢江怪物總監金永泰。」
林嘯握了握手，環顧了一圈dsp的環境，目光不自覺地閃了閃。
裡面，已經打上了大大小小的橫幅，簡直就像當年中國的標語那樣，布滿整個公司。
「堅決抵制wto電影市場開放協議！」「韓國影視不需要外來文化的入侵！」「不惜一戰！不惜一戰！」
他無聲嘆了口氣，不僅僅dsp，甚至其他幾大經紀公司，肯定也是如此的情景。
現在，美國正在和韓國交涉，以wto協議為誘餌，迫使韓國放開銀幕配額保護政策，這些公司雖然沒有一句話點名銀幕配額，卻已經首先宣布了自己的立場！
如果政府答應，韓國影視圈立刻回掀起一場浩大的抗議活動！
「我們邊走邊說吧。」金永泰笑容非常有親和力，他和林嘯一起進了電梯，看到的每一個人，都對他們笑著打招呼。
他隨意按下了一個按鈕，電梯里，就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