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猶豫
第二天，諾蘭上午就來到了片場。
日夜的顛倒，讓他眼圈都有了明顯的黑眼圈，顯然昨晚又是個不眠夜。
但是，來到片場他並沒有休息，而是立刻檢查起西斯的工作來。
「不錯。」一個小時后，他才點頭「其他人下午就到，讓大家調兩天時差，後天開拍。你可以著手讓賓館開放房間了。」
「好的。」西斯點頭，看到諾蘭準備離開，想了想，還是說道「導演，林嘯的動作指導，已經有了一些分鏡頭。」
「這麼快？我本來打算先拍其他機場，車長室格鬥最後拍的。」諾蘭打了個呵欠「給我吧，我起床看看。」
西斯遞了過去，咬了咬牙提醒道「不過……林先生的分鏡頭有點不太一樣？」
諾蘭此刻疲憊不堪，時差的顛倒太折磨人了。金色的頭髮都有些亂翹，他疑惑地看了一眼西斯「不一樣？」
西斯嘆了口氣「我覺得，你有空最好看一下。」
諾蘭皺著眉頭拿出了剛放進公文包的分鏡頭，剛看了一眼，眼中立刻閃過一抹精光，眉頭也越來越緊皺。
「這是……」
西斯苦笑，站在一旁不再說話。
諾蘭逐字逐句地看下去，每一張圖都有詳細的標示，停幾秒都有預留，越看，他眉頭越皺。
看到最後，已經是睡意全消。
十幾分鐘后，他把分鏡頭再次放進了公文包，但是不到五秒，他又拿了出來，看了第三次。
「導演？」西斯提醒。
諾蘭搖了搖頭，沒說話，就這樣在轟鳴的車站中，背靠著座椅閉目思考了起來。
「他有說什麼？」半晌，他閉著眼睛問。
「沒有。」
諾蘭點了點頭，又過了十秒鐘，睜開了眼睛「叫他來我房間，半小時以後。」
「導演，你還是休息一下吧？」西斯關切地問。
「這部片子一天不殺青，你覺得我一天能休息？」諾蘭揮了揮手「就這樣決定了。」
「那林嘯的分鏡頭？」
諾蘭沒回答他，直接出了車站。
半小時以後，林嘯來到了諾蘭的房間。
導演的房間，甚至還不如頂級藝人，諾蘭的房間並沒有比他的豪華，甚至更加普通。
「坐吧。」諾蘭喝著苦咖啡，摁著自己的太陽穴，開口就問「你怎麼想的？」
「導演看過我的分鏡了？」
「看過了。」諾蘭微微皺眉「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你這樣做不對，我當導演這麼多年，還沒有任何一個藝人找我探討劇本。」
「我並沒有探討劇本。」林嘯笑道。
「但是你的意思已經畫出來了！」諾蘭瞪了他一眼「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是在修改我的初衷？」
林嘯注意到，諾蘭雖然語氣嚴厲，不過並沒有生氣。
這部戲，是諾蘭第一部大投資，是他騰飛的跳板，如果拍毀了，他只能苦等下一部片子，或者再次拍出記憶碎片那樣的好片，去聖丹尼斯上撞運氣。
所以，他並不急於否定，而是選擇了聽聽對方的想法。
「我肯定你的功夫，讓你修改動作，卻不是修改動作的本質，是讓動作更加美化。」他接著說「你這樣修改，恐怕選景都得再考慮，這已經涉足了導演的範圍。」
他盯著林嘯說「而且……難度陡然提高了好幾倍！也就是說，拍攝時間也會相應延長，預算也會增加！」
「如果你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不會接受。並且你的武指權利，我現在就要收回來，當然，為你拍攝的花絮，也不會再有了。」
林嘯心中不禁暗罵了一聲，矯情！
想用就用，不想用就不用，這都是諾蘭一念之間的事情，現在變成了諾蘭患得患失，明明想又有一種導演情節在裡面，放不下去，非要聽聽自己怎麼說。
說完之後，還是要考慮半天用不用，麻煩。
「相信導演也看出我設計動作的風格了。」他耐心地說，畢竟這是自己好萊塢初啼的第一部片子，任何能為自己出彩的機會他都不會放過「我的方法很簡單，就是把這種拳拳到肉的搏擊，變成暴力美學。」
諾蘭不置可否，第一眼看到林嘯的動作，他就明白了，對方這是要把這場搏擊升華，變成真正的暴力美學。
也就是說，在官感上，讓這場搏鬥以美學的方式呈現，詩意的畫面，甚至幻想中的鏡頭來表現人性暴力面和暴力行為。
這個名詞，由吳宇森發揚光大，白色的漫天和平鴿和槍，已經成為他的代名詞，但是，暴力美學是存在於電影的各個角落。
比如黑客帝國的騰空一秒，和基努里維斯躲子彈，就是經典的暴力美學鏡頭。
俠影之謎中，已經運用了大量的暴力美學，但是人無完人，諾蘭並沒有把它貫徹到底，起碼，在最後這場打鬥中，沒有出現任何的暴力美學。
也許是他沒有留意，也許是他太忙忘記了，威廉出於好萊塢的分工細膩，從開頭就採用了真實搏擊的形式，但是，林嘯覺得，最後一幕也許運用一些會更好。
「我是想聽你的想法。」諾蘭說「而不是聽要怎麼做。」
「很簡單。」林嘯接著說「我的想法只有一個，蝙蝠俠是美國人心目中的英雄，英雄都需要有一層神秘的面紗，否則他不會蒙著臉，採用這種特異的服裝。而暴力美學的鏡頭，更能讓他被神化。」
還有一點他沒說，威廉並沒有這個功力！
鑒於出生，威廉更適合蝙蝠俠培訓的那一段，也就是林嘯和貝爾拍攝的那一段。但是，現在蝙蝠俠已經是高科技集於一身，和以前那個**絲完全不同，現在仍然採用那種方式，會讓這種神秘的面紗感官薄弱。
實際上，這是好萊塢著名影評人約翰尼在看完蝙蝠俠之後的觀點。
「蝙蝠俠，諾蘭拍攝的是一個升華的過程，但是，我們看到了他心情的轉變，看到了他裝備的轉變，卻並沒有看到他技術的轉變。」
「按道理說，蝙蝠俠在高科技集於一身之後，應該有更酷更炫的搏擊方法，而這一點，卻讓銀幕前的觀眾失望。」
這個影評，引起了不少蝙蝠俠迷的探討，紛紛表示希望看到一個更炫的蝙蝠俠，也就是鑒於這一點，林嘯才有一定寫出富含暴力美學的分鏡頭。
其實，隨著電影業的發展，任何人都能幻想出一些暴力美學的鏡頭，哪怕他只是一個電影愛好者，他要做的不是讓諾蘭按著他的拍，而是一個提示，提示諾蘭這裡可以採用這些鏡頭。
但是，這樣就觸犯到了諾蘭的**，一部片子，等於加入了林嘯的想法，如果林嘯是摩根弗里曼這樣的大腕也就算了，不過現在，他在國際上的名聲肯定比不過諾蘭。
諾蘭就算接受了，也要看能不能放得下這個面子。
而且，諾蘭接不接受還是兩說，萬一對方就是想要這種拳拳到肉的感覺呢？
諾蘭並沒有說話，林嘯卻不能放棄，暴力美學的鏡頭，一旦拍好了，會讓大家都記憶猶新，比如黑客帝國，十年後大家都記得那個騰空鏡頭和躲子彈，關鍵的是，諾蘭有這個水平，而他有藥劑的幫助，設計出相應的動作並不難。
「導演，你想想。好萊塢對東方的印象是什麼？你為什麼又要給他挑一個忍者大師的身份？」
「我覺得並不是因為新幹線，因為有高架鐵路輕軌的並不只有日本一個國家。我個人猜測，導演為他安排這個身份，是基於西方對東方的慣性思維，那就是神秘。」
「但是，我覺得這個神秘並沒有貫徹下去，主角有了這個身份，卻並沒有相應的招式。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典型的搏擊，力量來源於裝備，並沒有凸顯出忍者大師帶給了他什麼。」
說到這裡，他也就沒繼續說下去，該說的幾句話就能挑明，而這幾句話，同樣是約翰尼的影評中說的。
當時諾蘭並沒有反駁，卻並不代表他不會深思。
而到了第二部，仍然是這種表達方式，他只能說，恐怕是忍者大師的影響力已經淡化，為了保持第一部同樣的風格，所以第二部並沒有變，或者說，諾蘭就是喜歡這種方式。
現在看來，並不盡然，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如果諾蘭真的是完全喜歡，那麼不會特意來問他，看了一次就否決了。
他也是在賭，賭自己更加出彩的機會。
諾蘭的咖啡空了，他又給自己倒上了一杯，卻始終沒有開口。
「這樣。」十多分鐘后，他終於說話了「你先畫下去，用你能想象的最酷最炫的招式，盡量備註地詳細一點，我再考慮一下。」
林嘯點了點頭，諾蘭沒有當場反駁，就是最大的助力了。
他完全相信，只要動作出來了，諾蘭自然會找出配合暴力美學的鏡頭。
「後天，我希望看到你的雛形。然後我來決定到底能不能用。」
林嘯點了點頭，看著諾蘭疲憊的臉色「導演，你還是要注意休息。」
諾蘭苦笑「等片子上映了，我休息的時間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