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替罪羊
交通省。
門口一塊金色的牌子頗為耀眼，任何人走到這裡都不禁會多看兩眼。
山本鳩二，此刻心情愉悅地坐在寫字檯上，翻看著面前的一大疊資料。
即使資料堆積如山，他也覺得從來沒有這麼舒坦過。
「多少年了……」他的手迷醉地撫摸著有些陳舊的桌沿「多少年了……」
「我只能跟在課長後面看著他耀武揚威……」
「現在，我親自坐在了這張桌子上，看著這些可愛的文件，簽上我自己的名字。」
這幾天，他感覺從未這樣充實過。
三天前，上頭忽然下達命令，上任課長高升，而他竟然破格提拔為課長。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但是這是事實！
如今，他不再是山本專員，而是山本課長。
「曾爺爺……我一定會讓山本這個姓氏再次發光！」
「山本課長！」就在此時，一個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廳長官要見您。」
山本立刻板起了一張臉，不敢怠慢地朝著長官辦公室走去。
「山本君。」廳長官是一位方臉，花白頭髮的男子，看到他的時候，露出了一絲和善的笑容「恭喜高升，破格提拔，前途遠大啊。」
「蒙長官照顧了。」山本鳩二笑著股鞠躬。
「坐，坐。」
他坐下后，廳長官笑著問「山本君，這幾天很忙？」
山本鳩二斟酌了一下回答「在忙上面交代的任務。」
升職的命令，正是眼前的廳長官發布的，而且對方隱晦地透露了「對於一些忽視民生的企業，要大力管理。比如一些劇組擅自租用新幹線，造成了群眾的不便。」
他回去立刻查業務，馬上就把俠影之謎的劇組揪了出來。
「哦？完成得如何？」廳長官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笑道「這可是第一次任務，上頭的意思是善變的，你可不要……會錯了意。」
怎麼可能會錯意？山本鳩二笑得頗為自信，廳長官已經說得如此明白，他就算是豬都聽得出來。何況，他並不是豬。
「完成的非常順利。」他笑著點頭說「整個劇組已經陷入了癱瘓狀態，據我調查，這部片子已經和美國一位巨星簽下了為數不菲的賠償金，一旦暑期不能上畫，將面臨那位巨星的追訴。」
「嗦嘎……」廳長官帶著笑意看著眼前志得意滿的山本。
他緩緩站了起來，走到窗前，撥開了百葉窗，東京繁華的街景映入眼帘。
「聽說北海道的札幌拉麵非常的不錯。」他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肉料很足，湯頭非常夠味，面也是純手工拉出來的，而不是機器壓出來的。」
「是的。」山本鳩二有些疑惑，他不明白廳長官為什麼要說這些，但只能附和下去「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品嘗。」
「是啊。山本君的家鄉在四國的高知……確實非常遙遠呢……」廳長官感嘆了一聲，手指從百葉窗上移開，屋子裡的光線再次暗了下來。
他兩隻手托著下巴，滿臉都是和藹的笑意「聽說札幌車站少個副站長，已經抱怨過幾次了。」
山本點了點頭，這不屬於他的管轄範圍。
廳長官笑著看了他半晌「所以呢，山本君，請你收拾一下物品，即刻啟程前往札幌。」
山本愣在了原地。
或者說震在了原地。
他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到底怎麼回事？！剛提拔上交通省課長三天！僅僅三天！他就從連升兩級到連降無數級！
家鄉四國到北海道，簡直如同東北到西藏！
「廳……廳……廳長官……是，是不是哪裡弄錯了？！」
震驚的餘波還如同原子彈一樣在腦海中翻騰，他的嘴巴已經打著結不受控制地說了出來。
「山本君——」廳長官帶著微笑，語重心長地說「這是省部給你的磨礪。命令都下來了，這對你有好處。」
好處？！瞠目結舌的山本完全沒有看到好處在哪裡。
好半天，他才從這個地震級的消息中回過神來。
「廳長官！我做錯了什麼？！」他連珠炮一樣發問了「我每一條都是按照省部的指示來做！為什麼僅僅三天就有了第二次調動！」
「公司的同事要怎麼看我？！家裡人會怎麼看我！廳長官！」
「山本君！」廳長官板起了臉「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不接受調動，交通省的運作怎麼保持？」
不接受個屁！山本氣得就差沒有一腳踹他臉上。
這分明是有人從中作梗！
「不對！這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廳長官！你要明察秋毫啊！」山本耐著性子，幾乎是哭訴地說。
「山本君！」廳長官的臉徹底沉下來了「陷害？交通省好不容易接到了諾蘭大導演這樣的客戶！幾百萬美元的外匯收入，你竟然要逼走他們？現在索尼財閥親口要求我們向誤會諾蘭劇組賠禮道歉！作為歉意退還美元！你作為主事者，做出這樣愚蠢的決定，還覺得可以留在交通省？！」
晴天霹靂！
山本嘴唇都在發抖，不認識一樣看著廳長官。
就在三天前，對方和顏悅色地告訴他，要嚴辦不顧民生的事件。現在，卻因為他按照這件事去做了，而遭到報應！
「廳長官！這可是你親**代的啊！」
「我交代的？」廳長官驚訝地說「我有說過諾蘭劇組？我有說過要他們停止拍攝？山本君，不是我說你，動誰都不能動這尊財神啊！這幾百萬美元怎麼辦？」
一字一句，都在告訴已經魂不守舍的山本一個事實。
你太嫩了！
「加油吧，山本君！」廳長官笑了笑「你能做課長，必定也能第二次做到課長，我會儘力幫你解釋，說不定很快就能調回來的。」
山本慘笑無聲，很快能調回來？他此刻已經完全不相信廳長官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不需要！」他丟了魂一樣無聲慘笑起來，骷髏一樣的臉顯得異常猙獰，一字一句地說「我要辭職！」
「哎呀……這真的很讓我為難呢。」廳長官做作的敲了敲腦袋「山本君，你有這個能力……」
「我要辭職！」山本的聲音高了一度。
「山本君，北海道只是一個考察的。」
「我，要，辭，職！！」山本幾乎是大吼了起來，雙眼泛紅，雙手猛地「啪」一聲撐到了廳長官的桌子上，聲音都在顫抖「福田熊，有你的！我和你沒完！」
廳長官的聲音頓時冰冷了下來。
「那麼，滾吧。」
就在山本開門的時候，廳長官的聲音再次飄了出來「到了這種時候還意氣用事，山本君，你真的如同一條落水的野狗呢……」
「碰！」門被死死帶上。
……
池袋車站。
「這是怎麼回事！西斯，你給我說清楚！」諾蘭滿臉寒霜，站在車站旁，看著空無一車的車站，差點當場發作。
西斯站在他旁邊，林嘯坐在不遠的地方。聽著他詳細說著這件事。
諾蘭在接到西斯的電話之後，立刻風急火燎地跑到了現場。
他不能不急，日本的場景搞不定，整個俠影之謎都將流產！摩根弗里曼高額的賠償金，足以讓諾蘭直接破產！
「混賬！」諾蘭聽完，兩隻手死死梳著自己的頭髮，咬著牙罵道「這些狗雜種！收了錢居然和我們玩這一套！」
「這不是諾蘭導演嗎？」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小泉副站長踱著方步走了過來，微微鞠躬「久仰大名了，非常感謝你對本站的資助。」
「資助？！」西斯眼睛冒火，一把抓起了西斯的衣領。他身高超過一米八，提著小泉就像提著一隻猴子。
一隻手搭上了西斯的胳膊拍了拍。
是諾蘭，他示意西斯把小泉放下來，伸出了一根手指。
「我給你兩條路。」
「第一條，立刻按照合約進行！讓我們立刻搭完布景！如期實行拍攝日期！」
他再豎起了一根手指「第二條，我馬上上報華納！咱們和你磕到底！」
小泉的小眼睛中閃過一絲慌亂，但立刻笑道「諾蘭導演，這是交通省的意思，我們也沒有辦法。按照合約中，有『不可抗拒的因素』這條，就算上法庭，你們也不佔理！」
他提了提衣領，再次微微鞠躬「非常感謝諾蘭導演的資助。哦，不，是華納公司的資助。我們保證事情儘快調查清楚，給你們一個圓滿的答覆。」
「放屁！」西斯吼道。
林嘯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忽然笑了起來。
「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真是無可救藥。」
他聲音不大，在嘈雜的車站中沒有人聽見。
小泉微笑著，正準備走進車站辦公室，忽然，一名站務人員喘著氣跑了過來，手裡還揚著一張紙。
「副站長！交通省下了命令！針對俠影之謎劇組的！」
「哦？」小泉笑得更加燦爛，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如同火山的諾蘭和西斯，笑道「念出來聽聽。」
工作人員看了眼諾蘭，再看了一眼小泉，竟然沒有照著他說的做。
「你害怕什麼？！」小泉深深地感到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釁，厲聲道「念出來！這是池袋車站！我是副站長！難道還怕幾個外人？！」
工作人員低下了頭，半晌才低聲說「交通省下令……即刻……實行和俠影之謎劇組簽訂的合約……退還所有簽約金……以示歉意……和誠意……」
「什麼！？」剛念完，小泉的聲音就差點響徹了整個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