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勝者為王（十三）
上帝七天創世，中國影壇的七天，雖然沒有那麼神奇，卻讓無數人都銘記住了這七天。
最後一天，這場大戲已經到了尾聲。而它的餘波，就如同一顆炸彈，隨時等待炸開。
第七天，全國上映最後一天。
無數人的目光都注視著英雄和天下無賊，但是誰都明白，英雄已經敗了。
「極致的可怕啊……」一家大型電視台，號稱金手指的王牌製作人看著手中的雜誌，喃喃嘆道「八百萬，九百萬，一千萬……三天，追到只差兩百萬，誰敢想象？」
「這一戰，決定誰是中國商業片的里程碑的一戰，英雄已經輸了。」
「老大，不是還有今晚嗎？」旁邊的人問。
「你不明白。」金手指長嘆「這三天，讓天下無賊賺了面子，更賺了裡子。到今天只差兩百萬，就等於英雄輸了。」
「八個月的連續捧高，他們如果不摧枯拉朽一樣的大敗對手，就等於已經失敗。」
「他們沒有做到，原本被看輕的天下無賊，片子出乎預料地好，已經不是八千萬的投資能夠彌補的了。」金手指說道「這三天，讓全部媒體都集中到了天下無賊上。而且，最後一天就算天下無賊還是差兩百萬，都是雖敗猶榮。」
他看著雜誌說「而且……以他們這種恐怖的增長方式，我不覺得最後這一天會輸……」
「看看雜誌和絡吧，他們比我們更敏銳，早就捕捉到了這種風頭，全線的大倒戈，從昨天就開始了。現在雖然沒有明目張胆地唱衰張大導演的劇組，不過卻在明裡捧著天下無賊。這已經是一種別樣的唱衰了。」
「三天兩千七百萬票房！國產片的大反擊！」「天下無賊，恐怖的吸金機器。」「兩千萬的劇組，三天就賺了回來。」
雜誌上的標題，如此醒目，而英雄，已經被他們選擇性遺忘了。
這一天，很漫長，也很短暫。
短暫到新畫面一片沉寂，張一謀和張衛平在房間里靜靜地對著電腦看了一整天。
很平靜，沒有怒氣，也沒有激動。
夜，十二點。
「結束了。」張一謀忽然淡淡地說。
「老張……」張衛平擔憂地看著他，正想開口，對方卻揮了揮手制止了他。
「不用勸我，到了這個份上，大家都明白，我們輸了。」
「從昨晚開始，我們就輸了。」
「兩百萬的票房，也許一些小片子已經可以高興了。但是兩千萬，咱們都高興不起來。」
「只要天下無賊還咬在後面，我們就不能算贏。」
「今天，我也想了很多。」他的目光看向天花板，彷彿看透了一樣「對我的讚譽，太多了，也太大了。我有些沉浸在過去的聲譽中。」
「但是這樣不行，中國入世，如果我們不扛起國產票房的大旗，誰來抗？中國不會允許外國默默的文化侵蝕！我們有五千年的悠久文化，應該是我們的文化播種到世界才對。」
「比起來，之前我對林嘯擋了章紫怡的路而出手，真的沒有必要。自毀城牆而已……」
他嘆了口氣說「這是一個令人尊敬的對手，後輩。他們有我不具備的銳氣。章紫怡，就讓她憑實力和對方爭吧……現在的重任是，國產大旗，誰來抗？」
「天下無賊，做出了一個好的表率。值得影視圈向他們致敬……」
就在他彷彿自語一般地說話時，門被打開了，工作人員走了過來，看了看兩位的臉色，握緊了手中的報表。
「今天這麼早？」張一謀笑了笑，把那絲隱藏地極好的不甘，沮喪埋藏在心底「拿過來吧。」
工作人員還是不動。
「讓你拿過來。」張衛平皺眉說。
工作人員這才咬了咬牙遞了過去。
剛拿過去，張衛平的眼皮就跳了起來，就連心境已經在這一天豁然開朗的張一謀，也不由得張大了嘴。
天下無賊，四千九百萬！英雄四千八百萬！
一百萬之差！
敗了。兩人無聲地對視了一眼，張一謀拿起那張輕飄飄的紙，彷彿重逾千斤。
之前，他們還有一絲僥倖的心理，卻被現實打了個粉碎。
英雄連最後一絲的面子都沒有保住。
一百萬，就像天塹鴻溝，劃出了第一和第二。
兩人都沉默，良久，張一謀一聲嘆息，說到「給我買天下無賊的票。」
「啊？」工作人員愣了，張導這是要去觀影？這種情況就如同生死血仇，應該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啊！
「我一定要看看，他到底是怎樣的片子。為什麼能擊敗我的英雄。」張一謀閉著眼睛說「不看，我徹夜難眠。」
「不看，我的心不會安穩。」
「老張，要化妝嗎？」張衛平問「你去觀影天下無賊，可是個大消息。」
「不需要。」張一謀睜開了眼「贏了……他們贏了。我們應該祝賀他們，祝賀中國影壇有這麼好的後輩。我張一謀不是輸不起的人。」
「只是，不甘心啊……」
「這麼長時間的籌劃，居然被絕地反殺……這讓我如何能甘心？一百萬，區區一百萬，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境界……」他搖頭長嘆，指頭輕輕敲打著扶手，喃喃道「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看如今，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張導……沒人會這麼看你的……」工作人員也聽出了張一謀話中的蕭瑟，看都看得出來，敗在一群後輩手裡，對他的打擊有多大。
張一謀意義不明地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在報表出來的同時，整個影視圈，幾乎燈火通明。
無數公司，報社，雜誌，電視台，在等著今晚的報表。而在看到之後，人人臉上都露出一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表情。
「輸了……英雄輸了。」「一億投資被兩千萬擊敗，真是年度特大新聞。」「國師，巨星，海外渠道，三方巨頭聯手。居然輸給了國內一老一新兩個公司，一批後輩。」
而在天下無賊劇組，整個已經翻天了。
當今晚的報表呈現在眾人面前時，馮曉剛激動得語無倫次。
「四千九百萬！四千九百萬！接近五千萬票房！這才首周！首周啊！」他興奮地大喊「破億！一定要破億！」
「贏了……我們贏了……」王忠軍看著報表，心中的感慨無以復加。
八個月的拍攝，一年多的籌劃。一個月的隱忍，換來最後三天的爆發。
這三天，打了一個漂漂亮亮的翻身仗！
簡直就像斯大林格勒保衛戰！
看到報表的一剎那，他們第一感覺是，虛幻……太虛幻了。
虛幻到他們難以相信這是真的。
所有天下無賊的人，都在期盼著勝利，渴望著勝利。
或者說，奢望。
但是，當奢望成真的時候，那種感覺，突如其來的狂喜，虛無，難以置信，讓他們喉嚨發堵，說不出一句話。
「勝者為王。」半晌，王忠磊才說出了一句話。
「今年，只有一個王，這個王就是天下無賊！是我們，是華誼，是破曉！」王忠軍也咬著牙，臉色發紅地說。
這場勝利，帶給他們什麼，幾天後就會完全爆發。
那是整個公司，所有藝人，全部更上一層樓的節奏！
那是記入中國影視的節奏！
同時，他也暗暗對林嘯，對破曉警惕起來。
這種警惕，是之前的無數倍。
對方的手段，歷歷在目，讓他無論如何也不敢輕視。
他們相信，破曉絕對不止於一部片子，也許，他們才是以後華誼最大的敵人。
但是，他們此刻怎麼樣都不想和破曉為敵。
「發！發！發！」王忠軍激動地說「聯絡所有輿論渠道！給我全部發出去！」
「天下無賊，兩千萬投資，力壓一億投資的巨制！這個消息，不僅要讓國內知道！更要讓海外知道！」
「給我發！發到每個人都知道！每個人都看到！我們才是這場年底票房大戰的贏家！」
林嘯也鬆了口氣，同時，心中的興奮潮水一般湧來。
天下無賊的勝利，帶給他的，不僅僅是名譽，是地位，更是破曉的大筆資金，有了這些，再加上蘇傾年的投資，那麼他的下一部片子，是在天下無賊之上，08年票房三甲，緊逼「大片之父」英雄的2.3億巨作！
秦忠已經木然了。
他投資，不過一百萬。現在一部片子，完完全全回本！
「五千萬……」他長長舒了一口氣「就算和華誼投資平分，也是二百五十萬。一朝回本……這還是首周！」
「放心，這部片子的終點，絕對不止五千萬！」林嘯笑道。
幾家歡樂幾家愁。
就在華誼老總為這件事興奮的時候，有一個人，卻並不感到高興。
「天下無賊贏了？！你再說一次！」王晶花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人，她剛從國外回來，立刻就知道了這條差點讓她神經錯亂的消息。
當得到確認后，她震驚地無以復加。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兩千萬撬翻了一億！馮曉剛擊敗張一謀，林嘯擊敗李聯傑！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天方夜譚！」
「必須提前了！華誼起碼明年的事業會蒸蒸日上！再等待著時機，來不及了！」
小小的蝴蝶，煽動的翅膀，連林嘯都沒意識到，引起了一場巨大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