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陰晴不定
第96章 陰晴不定
小青忽然渾身一軟，全身的力氣都在頃刻間消散，就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她獃獃的看著前方，視線卻沒有任何焦距，彷彿是隔空望向很遠很遠的地方，耳旁隱隱約約響起無數人呢喃的低語……可細細聽去，卻又沒有辦法聽清低語的內容到底是什麼。
紛亂繁雜的低語令小青的頭腦一片嗡鳴，分辨不出這低語到底是從何處傳來……
就連意識也開始漸漸模糊，就好像是即將要墜入無底深淵一般。
但這種無處不在的虛弱感，迅速侵染滲透進了小青的周身。
可這種狀態，從開始到結束，就只持續了幾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沁入時悄無聲息，等小青隱約要察覺時，又毫無蹤跡，好像剛才那一閃而逝的無力感就只是錯覺。
「你可以一直陪著我。」殷離鈺的聲音壓得很低，恰好小青在他開口的這一刻陷入恍惚，將他的這句話完美錯過。
眩暈轉瞬即逝，小青在神思遊離間好似是聽到殷離鈺開口說了什麼話，又好似什麼都沒有聽到。
隨即，她便甩了甩腦袋，將這有點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覺甩出腦海，輕聲問道：「什麼？」
小青回過神來，視線望向旁側的殷離鈺，就見殷離鈺正目不斜視地看著宴會中央奏樂樂師那行雲流水般的演奏。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小青才發覺，原來不知何時，方才那些表演的人已經全都離去，換成了一名曲師的演奏……
這位樂師氣質優雅迷人，烏髮垂落，朦朧似天邊皎皎皓月，光憑氣質竟會讓人覺得他定是俊逸非凡。
遺憾的是，他帶著面紗，看不清原本的容貌，不過這面紗卻恰到好處地又增添了幾分神秘感，更加引人遐想探究。
溫潤而又寧靜的曲音緩緩流轉，乍然一聽，整個人霍然神清氣爽，從頭到腳每一個毛孔都好像是被這曲子給熨燙過一般服帖舒適。
小青視線順著殷離鈺望向琴師之後，便頓時忘記了自己剛才還在疑惑殷離鈺說些什麼，也忽視了方才自己身上那如同幻恍而過的虛弱之感。
取而代之的是完完全全被音樂之中的意境所吸引，為樂師嫻熟的技藝而沉迷。
小青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完全沉浸在音樂中無法自拔……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沒有什麼藝術細胞的人，對高雅也只是敬而遠之。
但真正聽到這樂師之曲后，小青痴了。
這種感覺真的是太美了。
腦海之中不自覺就會隨著音樂浮現出讓自己放鬆的畫面。
若是現在能夠給宴會中所有的節目全都進行點評的話，小青肯定會給這位樂師打上100分，滿分。
不，小青甚至覺得，就連評分都是對這位樂師的褻瀆……
但就在小青沉浸在樂師的美貌和技藝之下的時候，她沒有注意到她身邊殷離鈺的面色顯而易見地冷了下來。
他明明之前還和小青差不多，都對這樂師有著不錯的感官。
但是，這會兒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他忽然就冷下了臉。
只見他抬手之間，那位正在流暢地彈奏的樂師忽然指尖一顫。
琴音支離破碎，意境也瞬間被打斷，許多沉浸在音樂之中的人忽然就被這突兀的意外驚得清醒了過來。
「怎麼停了。」上位的始作俑者殷離鈺語帶笑意，聽起來似乎是在關心這位樂師，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這話中帶著引而未發的殺意。
大殿中央的樂師反應極快，在琴音顫抖之後，立即接著剛才的演奏繼續了下去。
不過細細看去，便能察覺到他渾身發顫，嘴角也溢出點點血跡，只不過是強撐著而已。
他也完全沒有要求饒的意思，在指尖顫抖並且音節出現失誤過後，迅速調整了原來的曲調，再次又變成了原先的那種節奏，但那種意境卻沒有回歸。
小青看著這一幕，都驚呆了。
不明白殷離鈺這是又在發什麼瘋，與此同時，她也沒有心情再繼續欣賞樂曲了。
那位樂師隱隱都在顫抖，一看就是受了不輕的傷，沒辦法再彈奏下去……
小青正想說些什麼幫一下這位可憐的樂師，可就在她還未開口之時，比剛才要強烈得多的眩暈感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讓她完全沒辦法開口講話。
更加奇怪的是，在場所有人竟然都絲毫沒有察覺到她此時的異樣。
「嗤、嗤！」兩道不大不小的聲響在大殿之中響起，那樂師的雙手被疾馳的凌厲虛刃整齊劃開，跌落在底。
一霎那的時間，汩汩鮮血噴洒，樂師的腦袋歪向一邊，低頭忍痛喘息，髮絲將他的神情完全遮擋，看不清他的臉色。
「這曲子挺不錯。」殷離鈺用著和平時別無二致的語氣，令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我養的寵物們應該會喜歡。來人，把他帶到萬毒窟。」
「大人！」好幾個坐在旁側冷眼旁觀的人，在突然聽到「萬毒窟」這個名字時，呼吸一窒，臉色都變了。
就單單隻是聽到這個名字，他們的面上就全都帶上了難以掩飾的驚恐之色。
他們這些人似乎全都明白萬毒窟到底是什麼地方，並且對這個地方非常地恐懼。
但沒有任何人對這位樂師施以援手，為他求情……
如果小青這時候能夠清醒過來的話，那麼她就會知道，殷離鈺的這個舉動多麼殘忍。
他將樂師最重要的雙手削去，並且毫無緣由地就給樂師判下了死刑。
萬毒窟，自是不缺『毒』，裡面全部都是各種毒蛇鼠蟲，基本上活人被扔進去了，就不要想著能出來。
不僅沒有辦法活著出來，就連死的過程都異常痛苦。可以說是很凄慘的一種刑罰，扔進去之後，一時半會也還死不了，就連求死都是一種奢望，只能忍受折磨。
……
但是小青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每間隔幾秒，就會一陣眩暈，耳邊浮現出聽不清地喃喃低語，讓小青非常難受，根本就連殷離鈺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都聽不清，混亂不堪。
不知為何，她水眸中也帶上了一絲困意……完全沒有心思再關注樂師或者殷離鈺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
終於她失去了意識，整個人瞬間倒下，小臉埋在殷離鈺懷中。
因為小青外在一點兒異常都沒有，殷離鈺也沒有多想，只以為是小青見到滿地的血跡嚇到了，所以才呼吸略顯急促地躲在他的懷裡。
樂師很快被人匆匆拖走，小青的腦袋也埋在殷離鈺的懷中不肯出來。
宴會進行到一半。
一切很快都恢復如常。
殷離鈺似乎也就只是剛才發怒了一下，然後就完全不在意這件小事了一樣。